若是莫珂開啓天竅探查,他將會“看到”空中的寒香氣息縹緲如輕煙,也有厚薄濃密之分,隨着微風在空中飄蕩。
他此時這一運功吸收,附近飄蕩的寒香氣息被他收納,邊上的隨着流動補充過來,時間緩緩流逝,整個花圃的寒香氣息都產生了微妙的流動。
生長在花圃邊緣的那顆白楓,筆直的軀幹,突地抖動了一下。
一根光禿禿的樹枝,無聲無息,慢慢地朝着莫珂走動的方向延伸,那枝條的前端,變成了手爪的形狀,卻只有四個大致的手指形態,後面的枝條像是長長的手腕,看着很是有些怪異。
樹枝手爪伸到莫珂的上空,而沉浸在修煉中的莫珂對此一無所覺。
手爪隨着莫珂的走動有規律左右晃動,很快就晃出一種特殊節奏,樹枝手爪變成了模糊一片,無數細細長長閃爍着晶亮的絲線朝下方延伸,像一張凌空而下的網一般,虛虛地把不停走動的莫珂籠罩其中。
身處網中的莫珂,走着走着,走進了一片翠綠無垠的大草原。
天高且藍,豔陽當空,芬芳的青草氣息是如此的熟悉而令他迷醉,魂牽夢縈。
莫珂疑惑地四處張望停下腳步,這是怎麼回事?
這裡是他出生的麼洛草原,遠處聳立在草原中的兩顆大樹,路標一般非常好辨認,莫珂隱約中覺得不對,他不是在……奇怪,他剛剛從哪裡來着?
怎麼一下子他忘得乾乾淨淨?
抵擋不住內心的極度渴望,低頭啃了幾口翠嫩的青草,莫珂似乎得到極大的滿足,他半眯着眼睛,仔細咀嚼,品味着香濃甘醇多汁的草葉根莖,熟悉的味道啊。
眨眼間,他長成了一頭兩尺長的半大山羊,夕陽西下,他在草原上迷路了。
茫然四顧,又低頭啃幾口青草,莫珂的意識模糊地飄在空中,像個旁觀者。
“莫珂,莫珂,你又跑丟了,還不快回羊圈去。”
兩個半大小子和一條小狗從草堆後跑過來,山羊似是受到驚嚇,撒腿朝着遠處跑去,跑得輕快,唰一下去得遠了。
兩個小孩吵了起來,相互指責對方嚇着半大山羊,最後扭在草地上翻滾一團。
那條花白相間的小牧羊犬在邊上歡快地跳來蹦去。
跑去遠處的山羊停下來吃草,探頭看一陣,又傻乎乎地跑回來,伸長脖子,好奇地觀看兩個小傢伙打架。
“哈哈,抓到了!”
“我先抓到!”
兩個小傢伙同時分開,從草地上跳起,各抓一隻羊角,把上當的山羊給逮住。
莫珂的意識就這樣在空中飄蕩,跟隨着觀看半大山羊一幕幕的生活日常,他偶爾意識到不妥,轉眼間又忘記到底是哪裡不妥,迷迷糊糊,在草原上飄蕩。
……
剴力尋到在躺椅上曬太陽的木老,吞吞吐吐繞來繞去旁敲側擊打聽,他是否能夠提煉一些院子裡白楓木的樹汁,再三保證不會砍伐損傷白楓樹。
木關聽了半響,睜開眼睛,道:“但煉無妨,切記不可損壞樹幹。”
“不會,絕對不會,您老放心。”
剴力心下歡喜,果然是要勇於嘗試啊,不試怎麼知道對方會不會拒絕呢?謝了木老,又很誠懇地請教如何提煉的問題。
木關略微詫異地看了一眼搓着雙手不好意思的大猩猩,出聲指點了方法,隨即把身體縮在寬大的白楓木躺椅內,尋個最舒服的角度,眯着眼睛享受從斜上方穿過樹枝照射下來的溫暖陽光。
剴力再次道謝,輕手輕腳離開,轉身後抓着腦袋上的毛髮在心中嘀咕,太容易了,不會有什麼名堂吧?他心生疑惑。
“哦,忘了告訴你,直接從白楓樹幹提煉出來的樹汁,是沒經過稀釋的原漿,塗在身上,很有些刺痛麻癢,若是怕痛,你可以去城內購買稀釋調製過的白香液使用,那種刺痛要小許多,效果相應也要遜色許多。”
木關慢悠悠的補充幾句,隨即沒了音訊。
剴力嘿嘿一笑,這纔對了,些許刺痛他怕甚麼,回頭抱了抱拳,趕緊迴轉。
這時從院外走進來一頭棕色大熊,雄赳赳地直立行走,右手爪子還提着一個木箱,大聲問道:“木老,請問新來的莫珂,是住哪處院子?我奉郜祭司令給他送些書冊。”
木關半睜開眼,對停下腳步的大猩猩喏喏嘴,道:“給他吧,他們住一起的。”
“哦,那敢情好。”
棕色大熊把書箱對剴力一遞,笑道:“拿好啊。走了。”
剴力接了木箱,對憨態可掬的棕色大熊道一聲謝,返回住的院子,沒有莽撞地即刻開始。
他想了想,從腰包內掏出一個吃完丹藥的方口空瓷瓶,找出一根細繩索綁着瓷瓶頸口系在樹幹上,這才雙手搓了搓,運轉妖力在雙手,剎時間,雙手有淡淡的黑霧瀰漫。
學着木老教他的法子,雙掌虛抵樹幹表面兩邊往中間轉動。
這種法子可以不傷及樹皮樹幹,而能通過妖力擠壓提煉出樹汁,還不會接觸到手上,剴力謹慎對木老的話保持了適當的懷疑,他想接滿一瓷瓶樹汁之後用一點點沾到手指試試滋味如何。
如果比刀子割肉還難受,那他沒必要受罪,肯定是木老頭戲弄他。
不多時,光滑的樹幹表面滲透出顆顆潔白的樹汁液珠,陽光下,閃爍着變幻的色彩,一顆顆豆大粘稠的珠子隨着剴力的妖力擠壓,往中間彙集,相互疊加滴答着掉落瓷瓶。
淡香氣息愈發的濃郁,沁人心脾。
一張模糊人臉出現在楓樹頂端,俯視下方片刻,隨即消失,一滴晶瑩的液珠冒出樹幹表皮,混在其他樹汁一起滴落瓷瓶,咧嘴喜極而笑的剴力沒有察覺分毫異常。
半刻鐘時間,瓷瓶接了九分滿,剴力趕緊住手。
還殘留的樹汁緩緩地又縮回樹幹,解下瓷瓶,剴力伸出右手食指,小心地探入瓶口,沾溼指尖趕緊拿出來,很快,微微刺痛麻癢的感覺從指尖傳來。
過了片刻,剴力沒發現其他異常,倒了一點在右手掌心,再感受半響。
他放心了,這種程度的刺痛,他能接受,木老頭沒有騙他,下次去城裡給老頭打一罈好酒感謝。
把粘稠的樹汁液體摸在雙手,脫了薄靴,把兩個腳掌也塗抹,把前胸小腹和後背也擦了一遍,瓷瓶裡的汁液用完,剴力想着等下多接一些,把全身都抹到。
塞好瓶子收進多寶格內,剴力雙手一上一下襬出一個金剛拳的樁功架勢,迫不及待,催動體內妖力淬鍊塗抹了藥物的身體部位。
“嗷喔……”
剴力跳起來慘叫一聲,叫得慘絕人寰。
只見他剛纔塗抹汁液的部位詭異地通紅一片,紅得欲滴血,還在冒着赤色霧氣。
他現在殺了木老頭的心都有了,這叫有些刺痛麻癢?
他怎麼感覺是無數燒紅的鋼針法器在扎他,用痛到骨子裡都無法形容,還有……那種麻癢,像是無數蟲子螞蟻在爬、在啃、在咬,抓心撓肺的難受。
“木老頭……你他孃的……害老子……”
剴力渾身打顫,聲音也打顫,一頭衝進從院子裡流經過的潺潺溪水中,在只有腳背深的溪水裡滿地打滾,頓時間,溪水嗤嗤作響冒起騰騰熱氣。
剴力嚇得一張黑臉都白了,他塗抹的到底是啥玩意啊?
他跳起來帶着一身白霧衝出院門。
木老頭或許有解藥的,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莫珂在後院修煉落下了禁制陣法,隔絕了聲音,他鬧出這般大的動靜都沒驚動,也就別做指望,他得找木老頭去解救。
他後悔了,不該胡亂嘗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