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摶風、翁疾送走莫珂一行,回到正堂落坐,閒話幾句剛纔談判時候的得失疏漏。
摶風見藍瀾空位前的案桌上那杯酒水,順手便端了在手,呵呵笑道:“這清瓊釀雖然沒用靈氣蘊含其中,有些美中不足,卻也是難得的酒中珍品。”
翁疾忙伸手製止,道:“師兄,等等,待我驗過再喝不遲。”
說話着,右手指間搓動,有一枚纖細毫針露出,往摶風拿着的杯口探去。
此時哪還有先前談判時候表現出的半分粗暴,臉上盡顯精明謹慎。
摶風也沒拒絕,取笑道:“你呀,是仔細得過頭了,我早已經喝過一杯,酒中若是有毒還能不知……”
話音未落,摶風猛然瞪大眼睛,他看到那枚從酒水中拿出的銀色毫針,已經變成了詭異的淡藍色,他手一抖,差點把杯子裡的酒水抖落灑出來。
“別潑,這酒得留着。”
翁疾左手搶出,接過摶風手中的茶杯,小心地放到案桌上。
灌注些許妖力到淡藍色毫針上,毫針表面顏色愈發深沉,出現一層冰晶花,有一絲淡淡的檀香氣味散出,翁疾從袖袋摸出一個小木盒,將毫針放入其中,對臉色難看的摶風道:“是冰藍寒毒,無色無味,只要運轉功法,便能迅速凍結體內妖力,很難纏的一種奇毒。”
摶風沒有說話,也捏出一枚驗毒毫針法器,往翁疾面前那杯酒水探去。
一模一樣的結果,看得摶風眉頭直跳。
好陰險的下毒手法,他喝的那杯酒水沒有任何問題,另外兩杯酒中卻下了冰藍寒毒,這要是大意之下喝了,短時間內,他們將無還手之力,只能任由宰割。
想想都後怕。
祭塔,這是要對付他們羽族啊。
與翁疾對視一眼,兩妖心中同時升起擔憂,前去送客的藍瀾只怕麻煩大了。
翁疾傳音道:“師兄,咱們去院子空地上,做好準備,隨時準備衝飛出去,等下若是情況緊急,分頭飛走,能逃一個算一個,不能全部折在白楓城,必須把消息告知二族老。”
摶風點點頭,往門外走去,同時放出妖識搜查院子內的一草一木。
心中還抱着一絲希望,祭塔應該不會在大街上明目張膽對付藍瀾,或許,藍瀾等下就能迴轉,他們若是此時先逃,等於是害了同伴。
兩妖仔細探查半響,沒有發現附近有埋伏的痕跡,也沒有陣法開啓,只有酒樓設置的阻隔外界窺探的初淺禁制在上空,以他們的修爲,隨手可以破去。
稍稍放心一些,便在石凳上沉默坐等,廂房的人族侍女沒有他們命令,是不會出門半步的。
暗處珍珠柏叢中隱藏的樹祖分身,“目送”莫珂一行走遠,本也打算回山。
他對監督小輩沒什麼興趣,丟不起那臉,分身跟着前來,是因爲事關重大,他想第一時間瞭解羽族的態度和條件,臨離開之前,妖識一掃,正好看到堂內的翁疾在檢查剩下的酒水,纖細毫針赫然變做淡藍色,讓他很是吃了一驚。
區區冰藍寒毒,對他來說喝水一樣都無礙。
他沒有懷疑是莫珂或者倒酒的剴力搗鬼,這是基本的信任,再則莫珂知道他會在暗中跟來,那要多蠢,纔會當他面毒翻兩個羽族大妖?
樹祖第一個懷疑,便是羽族內部,接着就懷疑,院子內潛伏進來了殺手。
他可是知道,上次莫珂在見了一頭百靈鳥之後,差點被百靈鳥安排的殺手給刺殺在巷子裡。羽族內部不睦,極力主張投靠人族的那一派,盯上來白楓城談判的摶風三妖,是大有可能的事。
樹祖先前來的時候,他探查過院子,沒有發現異常。
此時再次放出妖識,重點檢查正堂和偏房的一些角落、縫隙、櫃子內。
他推測若是有殺手提前潛伏進來,要在酒水中下毒,只能是剛纔送莫珂他們出去片刻空檔,樹祖當時也沒再留意空無一妖的正堂。
也就是說,暗處潛伏的殺手,必定是藏在正堂或兩邊的偏房。
不多時,還真讓他在左邊偏房與正堂相連接的樑柱之間縫隙處,發現一條盤着的烏黑小蛇,氣息皆無,渾身僵硬如同死物,不仔細,還真發現不了。
樹祖差點給氣笑,這是蛇妖中很稀有的一種天賦血脈技,僵眠匿息妖術。
練到高深,與死物無異,只保持對外界最微弱的感知。
他也沒有驚動小蛇,繼續在其它房間尋找。
得防止還有其它殺手潛伏,連院子裡的草叢、樹上通通不能放過。
見兩頭妖禽鬼鬼祟祟傳音,樹祖猜測兩頭妖禽心生去意,他肯定不能讓對方就此離開,暗自啓動他佈置的幻演境陣,暫時先迷惑住兩個小輩,等他徹底檢查完,拿出證據,總之是不讓這次的談判給崩了。
正在此時,樹祖察覺遠處傳來爭鬥波動,他妖識掃去,頗爲奇怪地發現是那頭送客的藍雀在與木關交手,再一看莫珂脖子處淋漓的傷處,他恍然大悟,是那頭藍雀在搗鬼。
院子內潛伏進來的小蛇,若是沒有內奸幫助,很難在三名大妖眼皮底下混進來。
樹祖接到莫珂的呼叫,他沒予理會,先由得木關對付一陣,他先把整個不小的院子裡裡外外給檢查完,維護臨時佈置的幻演境陣,不使坐在院子中的兩妖察覺外面起了爭鬥。
待得確認整個院子,只一條小蛇潛伏,樹祖這才閃身而去,奪過木關的柺杖,一杖敲定想要逃走的藍雀,安排莫珂他們押着俘虜先走。
他得把那條小蛇給收拾了,用他的幻境術迷惑小蛇,問出前因後果,再回楓山審問活捉的藍雀。
待得樹祖纔剛剛審問完小蛇,知道一些情況,再次接到莫珂的呼叫。
樹祖從城中位置抵達邊緣街口,到底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頭找死的藍雀自爆,這般大的動靜,已經瞞不過蒙在陣法內的摶風、翁疾二妖,才催促莫珂趕緊迴轉歸來酒樓善後。
莫珂以極快速度趕到花園中的院子,推門進去,摶風和翁疾困在陣法內,哪裡都去不得,正自急躁得團團轉。
翁疾見得去而復返的莫珂出現,身上染紅了半邊,唯獨不見送客的藍瀾,臉上作色大怒:“這便是你們祭塔的待客之道?藍瀾呢?你們把他怎樣了?”
莫珂冷笑一聲,反脣相譏:“待客之道?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客,我這脖子上的傷,便是與你們一起來的惡客所傷,還好意思與我提待客之道?”
“不可能?藍瀾好心送你們……”
莫珂打斷翁疾的話,也不繞圈子,很直接道:“藍瀾是潛伏你們中間的內奸,他送我出去,是尋機對我下殺手,然後逃之夭夭,讓你們來揹負殺害祭徒的罪名,攪黃我們之間的談判,你們,難道一點也沒有察覺藍瀾的叵測居心?”
此話一出,翁疾張了張嘴,不做聲了,斜目看向一邊的摶風。
摶風臉色異常難看,翁疾曾經表達過對藍瀾的些許懷疑,被他給否決,想不到從一個祭徒口中,聽到如此刺耳的說法,叫他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