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年間,南部中國……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還有一山高,羅夏騎着他花高價從網上淘來的二八槓自行車,費力的行進在這羣山之間。
青山環繞,鷹啼破天,雖然已是深秋,但還未離開的秋老虎,給人依舊留下了不太爽朗的天氣。
寂靜的山林中,有的只有羅夏的喘息聲,而唯一有人煙留存痕跡的就是那兩條通往不知地方的鐵軌。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在幾個小時之後,或許只有十幾分鍾。
在這未硬化的道路邊騎車,只是一種殘酷的折磨,就更不用說沒有減震的二八槓了……
羅夏再也騎不動了,下車將車撐好,把自行車後座上的藤箱拿下來,好好的放着。
墊着藤箱,羅夏一屁股坐在上面,解開定製的復古小西裝,露出裡面馬甲上的扣子,拉開領口,拿手給自己扇着風。
坐在箱子上,將腳伸直舒張一下,搭在鐵軌上緩解磨腳的皮鞋帶來的痛楚……
拿出自己的保溫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掏出了一把藥塞進嘴裡,羅夏用溫熱的水將其送服吞下,嘴裡含糊不清的對空氣說着話。
“哎,我說系統啊,你不是說好把我投放到劇情開始的地方嗎?怎麼都現在了,還沒有見到火車,我還想吃火鍋呢。”
如果有人見到這樣的行爲,肯定會認爲這人是一個瘋子,哪有人對着空氣說話的。
只有羅夏自己知道,這對着空氣說話只不過是排解荒山野嶺的清冷。
只有羅夏腦海裡莫名的出現一行滾動彈幕,爲他證明了另一個高維的存在。
【請完成初次試煉,在異世界完成生存任務,以獲取系統權限。】
這一行不知道由誰操縱的彈幕,就是羅夏唯一的希望。
然而不管羅夏詢問多少次,永遠只有這一行不算是答案的答案。
但這是羅夏的希望,在肉體癱瘓等待死亡前的最後希望!
腦幹的惡性瀰漫型腫瘤,還未出現肢體症狀,但身爲醫生的羅夏自己清楚的知道,瀰漫性腫瘤已經給自己下了死亡通牒。
腦幹的佔位性病變,根本沒辦法手術!
羅夏對系統的呼喚,預期說是在測試系統,不如說是在確認自己的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
“喂,系統,這就過分了啊,雖然不是正式用戶,但是用彈幕來敷衍算是什麼!”
【請完成初次試煉,在異世界完成生存任務,以獲取系統權限。】
系統的回覆永遠只有這一句,羅夏卻像是沙漠中飢渴的旅人,不斷在這一行字中獲取生機。
“喂喂喂”
就在羅夏準備抗議的時候,搭在鐵軌上的腳卻感覺到了震動感。
羅夏急忙站起來看向遠處,沒過多久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一輛冒着蒸汽的馬拉火車,以一種可笑又無可奈何的展現形式,逐漸朝着羅夏靠近……
蒸汽不是火車的動力,整個火車根本沒有車頭,全靠那十幾匹白馬在牽動。
汽笛聲爲這寂靜的羣山填上了一絲聲響,掀起了不知躲在何處的鴉羣……
“嘿,喂。”秦宣將外套脫下來拿在手裡揮舞着,試圖引起火車上的人注意。
“砰”從火車上傳來了一聲槍響。瞬間在羅夏身後的土堆上炸開了一個小坑。
將手裡的衣服放了下來,背後早已經被冷汗浸溼了。
‘差點忘了,雖然是開頭就掛了的所謂鐵血十八星陸軍,雖然用的還是老式的擡槍,但傢伙是真的啊。有點得意忘形了。’
不過還好,就在那一聲槍響過後,火車並沒有繼續放槍。
馬拉火車停在了羅夏旁邊,前面的車窗打開了,伸出一個戴着軍帽的腦袋,看了羅夏一眼又縮了回去。
“報告縣長,是個洋先生攔的火車。”從火車裡面傳來這麼一嗓子吼聲。
這一吼聲,對比車上的鐵血十八星顯得中氣十足,但又可悲至極。
沒過多久,第二節車廂的車門就打開了,只見一個長髮穿着馬褂小背心的人走了出來。
長髮的就是縣長,馬邦德就是他。
馬邦德下了火車朝着羅夏一拱手:“敢問這位兄弟,有何事攔我火車。”
羅夏這時候才總算緩了過來,慢騰騰的穿上自己的外套,學着他的樣子一拱手,說道:“我要前往康城,只不過這自行車騎着太難受了,見到有火車來想着能不能順帶着捎我一程,沒想到先來了一槍,還好沒打中。”
沒等到長髮男子回話,只聽着從車門處傳來一聲爽朗的女聲。
“喲,你也是去康城啊,剛好上來吧。”
縣長夫人靠在窗戶上,豐腴的身姿探出半個身體,手中端着酒杯,招呼着羅夏。
這時縣長馬邦德回頭看了一眼,揹着羅夏的樣子像是在瞪人,但被縣長夫人又瞪了回來。
馬邦德轉過身來,朝着羅夏一拱手,示意羅夏上車。
“好嘞,謝謝這位姐姐。”
羅夏高興的說着道謝的話,他自然不是前往康城,只有到達意外的鵝城,才能參與麻匪與惡霸的爭鬥。
雖然系統給的條件是異世界生存,但這個世界的名字來源於一部叫做《讓子彈飛》的電影。
如果卡bug可以隨便找其他安穩的地方,羅夏手中的物資足以讓他逍遙的度過這段時光。
但同樣,富貴險中求,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也不會再害怕什麼了……
就在羅夏將行李搬上馬拉火車的時候,羅夏反而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山峰。
好像有人在看着他……
‘麻匪這時候就跟上馬拉火車了嗎?’
羅夏心裡想着,還是將行李往車上送着。
將自己的藤箱與自行車安排放到了火車上用麻繩困紮結實後,羅夏纔有心情停下來打量着這奇特的火車。
果然和劇情裡面一樣,後面車廂中最矚目的就是中央一個大火鍋。
坐着火車,吃着火鍋,唱着歌,就差麻匪了……
羅夏看着這個大火鍋,聽着縣長的介紹。
“鄙人馬邦德,這是師爺,紹興人,姓湯……”
跟劇情開始一樣,這節車廂裡原本就三個人,縣長、縣長夫人、師爺。
只不過現在多了一個羅夏,聽着縣長的自我介紹,羅夏找着靠車廂後面的地方坐着,防止等會“剎車”後被火鍋燙死。
纔剛剛坐下,對面的師爺說話了:“還沒請教,這位先生,去往何處啊?”
這時候的師爺真不愧是師爺,身爲幕僚要承擔一切主家要辦的事情,一上車就打問出身這種事情不好縣長出馬,而師爺就主動接過來了。
“哦,我去康城,聽聞康城富饒,準備去康城當個醫生。”
正統醫科大學出身的羅夏,拿着醫生的身份說話沒有任何問題,這個時代軍閥混戰,有醫生身份必定是各大‘集團’招攬的對象。
“原來如此,想不到先生竟是杏林傳人,失禮失禮。”
師爺裝模作樣的插着扇子朝羅夏拱手,恭維了一下就不說話了。
這時候縣長接過話茬說道:“既然大家相逢一路,有緣便是朋友,來來來吃火鍋。”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縣長與夫人唱歌正歡,羅夏也吃得不亦樂乎,已是深秋,正適合吃火鍋驅除南部溼氣。
但還沒吃幾口,羅夏便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槍聲。
還端着碗筷的羅夏,看着縣長與師爺、夫人三人便出溜一下躲到了桌子下面。
槍聲交錯,羅夏反而拿着酒杯慢慢品着,但沒喝完一盅他就將酒杯放下了。
淺嘗即止,身爲一個醫生和病人,羅夏知道酒精是害人精。
他知道張牧之的槍法極準,這番是除了繮繩是不會打中其他的,不過也抓穩了椅子和桌子防止衝撞。
鐵血十八星陸軍開始反擊了,老式擡槍朝着車窗外不斷地放槍,也不知道在打着什麼。
槍聲是信號,如果是一般的攔路搶劫,見到對方有槍,這場災禍就會化爲無形。
窗外亂槍放着,縣長夫人反而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看着羅夏鎮定自若好奇的問道:“這位弟弟,你怎麼不怕呢?莫非你早知道這一切?”
那自來熟的口音,與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讓羅夏有了搭腔的意思。
羅夏一幅無所謂的說道:“姐姐,怕是一天,不怕也是一天,再說了,你弟弟我時日無多了,怎麼過都行。”
“時日無多?何出此言呢?”
縣長夫人正要追問時,火車猛地一頓,然後所有東西都朝着車廂前部衝了過去。巨大的銅製火鍋徑直砸在了撩窗簾朝外窺探的師爺身上。
一鍋熱油,滿車哀嚎……
羅夏早有準備,反身一撈,抓住了身後車門的扶手,死死抓住絲毫不敢放手,還順便拉着縣長夫人,防止她掉進地上的熱油裡。
麻匪在鐵軌接縫處砸下了斧頭,車輪受到停止力,撞擊之後,整個車廂都飛了起來。
車廂裡面所有人也都騰空了,羅夏看着車廂裡所有東西都像是失重一般漂浮着,然後猛地一頓,所有東西都掉了下來。
接着就是大股大股的水往車廂裡灌。
一直在車尾抓着扶手的羅夏,在車廂落停之後,就將縣長夫人送了出去。
然而還沒等羅夏自行解救,從車廂上面突然伸出一隻手猛地將羅夏從車廂裡拖了出去。
出了車廂,渾身溼淋淋的羅夏坐在車廂上,絲毫不介意的擰着身上的衣物,控出帶着火鍋味的潭水。
另一邊,臉上帶着九筒的張麻子將鬧鐘卡卡的擰轉,放在縣長的面前。
“錢藏在哪裡了,鬧鐘響之前說不出來,腦袋搬家。”
“啊~~~~~”
“有什麼就說什麼嘛。”站在羅夏旁邊的現在夫人說話了。
“這位夫人,你是誰?”張麻子轉身問道。
“我就是縣長夫人啊。”
“失敬,失敬。”張麻子朝着夫人一拱手,又朝着羅夏問道:“縣長夫人在這,看你年齡,你總不可能是縣長了?你是誰?”
羅夏還想解釋一番,說辭早已準備好了。
一個醫生,去往康城……
然而縣長夫人那爽朗的聲音,替羅夏接下了張麻子的問話。
“他,不就是我弟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