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雲錦清冷的聲音讓燕昭眉頭不由自主地輕輕挑了挑,可他卻裝作沒聽明白樣的樣子,打開食盒蓋子拿出裡面的的飯菜,一樣樣擺在桌上笑道:“這可是極有名的兩道菜,你來嚐嚐……”
看着顧左右而言他的燕昭,雲錦心忽地揪起來,隱隱的還生出一絲惱怒!
醉香隆中發生的事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噩夢,他說過再不提起!爲什麼還要去醉香隆?不是秋明水相邀,就是他去找秋明水!他們倆人之間有什麼話可說?
雲錦往後退了一步,盯着燕昭又問了一遍,“爲什麼去醉香隆?”
知道雲錦對醉香隆這個地方分外敏感,燕昭心中猶豫了一下,笑道:“吃完飯再說好嗎?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跪了無數次的膝蓋像針扎似的疼,兩條腿也抖的撐不住身子,雲錦抓住桌角才勉強站穩。
靜靜地瞧着燕昭,雲錦低聲道:“你說過會忘了那些事……”
知道雲錦又誤會了,燕昭放下筷子,低低地嘆了口氣,“秋明月死了!”
“啊?”雖然十分憎恨秋明月,可驟聽見她的噩耗,雲錦還是大吃了一驚。“怎麼死的?什麼時候的事?”
燕昭低聲道:“十幾天前,她半夜從靖親王府跑出來,路上遇到劫匪……”
雲錦疑惑地打斷燕昭的話,“靖親王府?靖親王的封地不是在六安洲?她好端端的跑那裡去做什麼?”
燕昭奇怪地瞥了雲錦一眼,“你不知道?三個月前,秋明月嫁給蕭青城做側妃?”
啊?雲錦心中再次驚呼。這幾個月她雖然在京城,卻是傷心難過一直躲在家中。沒想到竟發生了這麼多事。
算下來秋明月出嫁的時候,正是秋明水派人上門說要娶她的時候。把秋明水派來的人罵回去之後,秋家再沒人上門。她還以爲秋明水想明白了,原來他是忙着嫁妹妹!
難道秋明水把她的氣話當真了?以爲她真的想要秋明月的命才急着把秋明月嫁人的?若是那樣的話,秋明月豈不是她害死的?
愣怔地張大嘴巴,半晌雲錦才失神的問道:“是不是因爲我不給秋家釀酒的藥材,還說要秋明月一條命,秋明水才把她嫁給蕭青城的?那豈不是我害死了秋明月?”
看着自責的雲錦。燕昭心疼不已,這個又魯莽又倔脾氣的傻丫頭,受了那麼多委屈還是不忍傷害別人!
伸手把雲錦攬在懷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她似的!
燕昭低聲道:“傻丫頭!事情怎麼會那麼簡單?蕭家娶秋明月是爲了挾制秋家,跟你有什麼關係?”
雲錦心裡稍微好受些,可仍嘆息道:“秋明月那麼嬌縱的性子,嫁給蕭青城做妾一定不甘心,難怪她半夜往回跑……”
說着說着她忽然意識到不對。蕭青城娶秋明月是貪圖秋家的財勢,自然不會對秋明月不好。而且倆家好歹也是親上做親,怎麼會剛娶回去兩個多月,就惹的秋明月半夜從六安洲往京城跑?
從六安洲到京城路途遙遠,即便秋明月嬌縱要是不有人接應她,她孤身一人也不敢半夜從靖親王府往外逃。六安洲到京城一路上都是官道。沒有地勢險峻的高山峽谷,更沒聽說有悍匪,她怎麼會突然被人殺了呢?
就算遇上匪徒,以秋大小姐講的脾氣一定會用金子砸人。那些匪徒出來是爲了求財,多半會拿她做人質敲詐秋明水,怎麼會當場殺人?
疑惑地看着燕昭,雲錦自言自語地念叨,“這事怎麼越想越蹊蹺?”
揉了揉雲錦的頭髮,燕昭淡笑道:“不算太傻!”語聲雖然輕柔可眉眼間卻有一抹失落。
知道燕昭與秋家兄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秋明月做了許多讓燕昭惱怒的事。可畢竟還有幾分情誼。如今秋明月被人害了,燕昭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雲錦俯在他懷裡輕聲道:“她什麼時候下葬?你要不要去瞧她最後一眼?”
燕昭語聲淡然地道:“不必了!秋明水已經把她就地安葬了,並沒有帶她回來。”
“啊?秋明水到底在想什麼?”雲錦突然發現她對這世的秋明水根本不瞭解。
兩世爲人,兩次親手安排了父親的葬禮。雲錦對喪葬的禮儀多少有些瞭解。秋明月嫁給蕭青城,雖然是做側妃卻只是一個名頭好聽的妾而已,入不了蕭家的祖墳。她又是從蕭家跑出來的逃妾,她死後蕭家肯定也不會再接納她。按道理秋明水應該把她帶回京城,安葬在秋家的墳地中,怎麼會就地掩埋,讓她成個孤魂野鬼呢?
他是恨秋明月辱沒了秋家的名聲?還是懼恨蕭家的權勢?
那溫文爾雅的外表下竟有那樣一顆堅硬的心?對親妹妹這麼狠毒,他果然是一個冷血冷心的人!
看着牙齒咬地‘咯咯’響的雲錦,燕昭攥緊她的手,低聲道:“他有他的苦衷!”
“什麼苦衷?都是騙人的鬼話!都是藉口!”雲錦怒道:“若你是秋明水絕不會做出這樣絕情的事!若秋明月是你的妹子,你肯定不會逼着她給別人做妾!更不會不負責任地把秋明月養成那樣!
秋明水根本就是一個混蛋!他自已過的不開心,就不想看見別人高興!他巴不得世上的人都活的比他慘!”
“你真的這樣樣想?”挑起眉毛,燕昭打量着雲錦,眼中那抹黯然突地消失,笑道:“所以我去醉香隆教訓了那個混蛋一頓!”
“你瘋了?秋家自已的家務事,你憑什麼去管?”聽了這話,雲錦非但沒高興反倒更怒。這叫什麼事?秋明水雖然過分,可那都是秋家自已的家務事,他害死死自已的妹妹,燕昭上門替誰討說法?
“那個混蛋躲在醉香隆誰也不肯見,還不吃不喝的想把自已餓死!龍夫人擔心不已,託我去瞧他一眼。我順手帶些好吃的回來,你要不要嚐嚐?”
恢復平常那副懶散的模樣,燕昭重新拿起筷子塞到雲錦手中,嬉笑道:“這可是我受人所託的報酬!你夫君的身價越來越低了,你不會介意吧!”
白了燕昭一眼,雲錦沒應聲,伸手端起飯碗。
好再是夏天,食盒夾層裡又特意放了保溫的棉墊子,飯菜一直都是溫的。
雖然餓了一天,可聽到這樣的消息,雲錦突然沒有胃口,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就又放下了。
看着燕昭仍像平常一樣,慢條絲理地吃飯,雲錦忽地問道:“我怎麼覺得秋明月像是蕭青城害死的?”
擡頭瞄了雲錦一眼,燕昭笑道:“跟我在一起你果然變聰明瞭!”
“真是他做的?”這回輪到雲錦驚詫了,方纔她只是有種直覺沒想到竟被她猜中了。
沒接雲錦的話,燕昭突然沒頭沒尾地道:“曹貴妃瘋了!”
“嗯!啊?”雲錦順口應了一聲,馬上又後知後覺地驚叫起來。
誠元帝元配孝敏淑皇后也就是太子的生母,十幾年前因病亡故。爲了保全太子的地位,誠元帝一直也沒再立皇后。後*宮中以曹貴妃的地位最高,這些年來一直是她持掌鳳印。
所以張女史教她規矩最先教的就是,她受封時怎麼給曹貴妃行禮。結果曹貴妃突然瘋了,她辛苦練了幾天不是白練了?
“怎麼好好的突然瘋了?”燕昭隨口說了倆消息,卻是一個女人死了一個女人瘋了!雲錦頓感這頓飯吃的無比鬧心!
放下飯碗,燕昭冷笑道:“她看見先皇后了!”
不滿意燕昭敷衍的態度,雲錦嘟囔道:“先皇后死了十幾年了,她能看見纔是見鬼了!”
說說完,她才突然醒悟道:“曹貴妃看到先皇后嚇瘋了,難道先皇的死跟她有關係?”
瞥見燕昭鼓勵似的笑容,雲錦知道她又猜對了,禁不住背後冷汗直冒。曹貴妃早不看見先皇后,晚不看見先皇后,單等到太子帶着大軍從昌陽回來時看見?她當年下手害人的時候不害怕,過了十幾年纔想起來害怕?
又想到大軍進城前一晚發生的事,雲錦指着燕昭,舌頭都有些打結,“你……你們……太子要動手?”
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雲錦的嘴脣,燕昭湊近她耳邊低聲道:“這些日子好好在家學規矩,誰來找你也不要見,你也不要出門!記住了嗎?”
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雲錦只覺得腦子裡亂成一團,秋明月和曹貴妃一死一瘋,看似沒什麼關係,可細想她們之間好像又有無數牽連。可到底是什麼,她又說不清楚……
看了看時辰,燕昭起身道:“這些天我就不過來看你了!你自已當心!”
點頭應着,雲錦忽然想起一件事,“二皇子早上派人命我明天送幾個美麗坊的女夥計去宮裡……”
早聽雲錦炫耀過她如何整治二皇子的事情,燕昭知道那個娘娘腔的二皇子召美麗坊女夥計進宮做什麼。
“這事我來安排!”捏了捏雲錦的臉頰,燕昭忽然滿臉笑意:“我要送二皇子一份大禮!”。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