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賢王府的時候日暮已經西沉。
冥夜不知幾時已經隱去了身形。
寢殿內只有牆角的青銅香爐冒着嫋嫋煙氣,再往裡一看,那桌上,儼然爬着一個小人兒。
鳳堯天輕手輕腳靠近那桌邊小人兒,低喚,“蓮兒?”
那小人兒不滿意的呶了呶脣,便又沒了動靜。
鳳堯天輕笑一聲,將青蓮抱起,輕輕放於牀上,隨之,自己也躺了上去。
百無聊賴,鳳堯天隨手抱起那黑匣子,其實從外表看,這匣子的確普通,但是,鳳堯天卻知道,正是這隻普通的匣子給了鳳堯天活下來的勇氣和依仗。
再次打開那幅畫卷細細觀看,鳳堯天的視線,最後定格一個她從前從未注意過的人名上。
那一個不顯眼,卻是一個特別存在的名字。
“冥夜。”鳳堯天喚道。
“王爺?”
眼前一暗,冥夜已經立於牀頭。
鳳堯天拇指輕輕摩挲那小小印章上的三個小楷,道,“冥夜,你對葛星棠此人知道多少?”
冥夜神情微微一肅,眉宇間不禁多了一抹尊敬之色,道,“葛大人是文王府中幕僚,與文王殿下私交甚篤,她曾是民間一閒散遊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華廣博,武藝超羣,文王殿下暗訪民間與之相識,之後,便跟了文王殿下,二人關係用情同手足來說亦不爲過。”
鳳堯天凝眉細細搜索一遍,鳳堯天的記憶裡卻是沒有一點關於這位幕僚葛星棠的印象,不過,能爲文王一家作畫之人定然與文王關係匪淺,這也並不足爲奇,鳳堯天又道,“那現在呢?”
冥夜道,“文王殿下暴斃後,葛大人便似憑空消失般,再無一絲消息。”
“憑空消失?”鳳堯天驚疑道。
冥夜道,“是,憑空消失。當初武王殿下,哦,也就是先皇鳳武帝,十分欣賞葛大人,有意攏絡,被其堅決拒絕。”
“哦……”鳳堯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對於葛星棠這個人物她直覺得此人定不簡單,說起葛星棠,鳳堯天又想到另一位讓她頗感怪異之人,便又道,“那,對於翰林院封海凝封太史此人,你有何看法?”
“封太史?”冥夜微微蹙眉,道,“封太史此人,據冥夜所知,她爲人正直忠誠,低調,謙和,爲官清廉,兢兢業業,平時業績更是無一絲紕漏,不參與任何政黨爭鬥。只是,她年過四十,家中仍無一位夫侍,就連暖牀的奴侍都沒有,家中只有寥寥幾位下人奴僕。”冥夜微微一頓,道,“不知王爺因何問起封太史?”
“不參與任何政黨爭鬥?兢兢業業,工作無一絲紕漏?”鳳堯天玩味勾起脣角,道,“冥夜,本王問你,《帝王論》一書,可是,誰人都能讀的?”
冥夜不知鳳堯天其義,便道,“當然不能,帝王論一書專屬女皇和太女可讀,其他人碰觸,是要被定爲謀逆之罪論處的。”
“謀逆之罪啊!要滅九族的。”鳳堯天輕輕唏噓一聲。
冥夜卻是一驚,似有所明瞭,道,“王爺,你是說封太史她……”
“王爺,旬總管求見。”正在此時,孟籬忽然在外稟道。
鳳堯天一聽門外稟報,一勾脣脣角,忽地湊近冥夜,鼻對鼻,眼對眼,冥夜大驚,猛得朝後退去,卻被鳳堯天一手扣住身形。
冥夜一張臉憋的通紅,卻又不敢掙脫,最終,卻是認命的閉上了眼睛,不躲也不閃,任由鳳堯天施爲,鳳堯天微微一愣,戲謔道,“怎麼不躲?”
“屬下是主人的人。”冥夜道。
“任本王所爲?暖牀也可以?”鳳堯天邪笑,勾起冥夜下頜,卻見他驀地一顫,整個身子倏地緊繃,道,“……是,一切權憑主人吩咐。”
鳳堯天到是一愣,沒想到冥夜到是這樣一個回答,此時見他一幅英勇就義的架頭不禁覺得好笑,鳳堯天正待再調侃冥夜兩句,卻見青蓮不知幾時醒來,道,“王爺?冥、冥侍衛?”
鳳堯天看去,只見青蓮水眸大瞠,驚訝瞧着他們二人,道,“王、王爺,你們……”
青蓮心中一黯,面上卻扯出一抹笑容,道,“啊,王爺,蓮兒有事,要出去一下……”
說罷,青蓮便起身朝外奔去。
“青蓮公子!”冥夜忽地身形一閃,擋在青蓮面前,張開一臂攔着他,道,“青蓮公子莫要誤會。”
青蓮見冥夜面上緋紅,眉目一轉,反而到是寬敞了心胸,便道,“冥侍衛,蓮兒沒有誤會,蓮兒若能與冥侍衛一起侍奉王爺,是蓮兒的福份。”
冥夜雙頰緋紅,一時有些着急,求助似的看向鳳堯天,卻見鳳堯天‘撲嗤’一聲笑出聲來,在青蓮腦袋上猛敲一記,道,“蓮兒寶貝,真是本王的賢內助,剛剛開始,就會爲本王填充後院了?嘖嘖,本王真是得了寶嘍!哈哈!”
冥夜微微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保護主人也罷,爲主人暖牀也罷,都是鳳凰軍份內之事,只有服從,沒有反抗和勉強的道理。
若是主人定要他侍寢,那麼他也是隻能更好的取悅她,不可有一絲反抗。
別說他是男子,即使他是女子,主人看上了,也只有絕對的服從。
“王爺!”青蓮嬌嗔一聲,不滿的擡起小手揉了揉腦袋。
鳳堯天好笑看了青蓮一眼,將其帶領入懷中,見冥夜低頭沉思,輕笑一聲,再次湊近他耳際,道,“今夜我們去拜訪封太史如何,冥侍衛?”
冥夜瞠大眼眸,敢情王爺只是爲了對他說這個?
到是他自作多情的誤會了。
一時間,冥夜心中一鬆,但是……一手緩緩撫上心口,心中,總有一絲空落落的感覺。
冥夜皺了皺眉,再回神,鳳堯天已經摟着青蓮走遠了
“旬總管,可是聖旨到了?”
鳳堯天一見旬彧微微一笑,道。
旬彧但笑不語,瞄了青蓮一眼,將手中黃卷遞上,“王爺,蓮侍君,恭喜二位了。”
鳳堯天緩緩展開黃卷,眉目含笑,而一旁的青蓮早已瞪大了眼睛,淚花閃閃,微一眨眼,那淚珠兒,便籟籟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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