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鄭大哥,別說了,不會死的,這世上還有王法和道理。就算睿親王府倒了,我不信官府就敢顛倒黑白。若真是這樣,我豁出去這條命不要,給你告御狀去。皇上是有道明君,他絕不會因爲遷怒睿親王府就縱容官員罔顧法紀。”輕憐大聲叫道,只是凍得發抖,這話便失了些氣勢。
“輕憐姑娘,你可千萬別……”鄭黎慌得直襬手:“你還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過,何苦爲我把前程斷送了?不值得,真不值得。要……要是那樣兒,我寧願抹了脖子,也絕不要你爲我去冒險。”
兩人因爲這個問題爭執了半日,方醒悟過來這會兒討論這種問題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屍體和兩個大活人還都在荒郊野外呢。可憐此時輕憐身子都凍僵了,雖然有一牀棉被,然而那棉被蓋在身上倒是正好,此時要把她的身體給圍着一圈,卻是不太夠,寒風呼呼往裡灌,一個弱女子哪裡能禁受的住?
當下鄭黎見她面色都發青了,也顧不上爭論,忙將自己身上的夾襖和外面穿的棉衣棉褲都脫下來,不由分說就要給輕憐穿上。輕憐卻哪裡肯穿別的男人的衣服,都要凍昏了還是堅持不肯。鄭黎也顧不上這些,到底親自給她穿了,一面怒氣衝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這些?道德規矩道德規矩,難道還比人命重要?姑娘太迂腐,奶奶就絕不會像你這般想。”
輕憐這會兒也實在是反抗不了,當下鄭黎見她連起身都不能,更別提走路。因猶豫了一下,到底一咬牙關,將人背在背上,接着又把那大棉被蒙在輕憐身上。這才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雖然身體殘疾了,但鄭黎這幾年卻從沒落下功夫,原本輕功都能施展出三四成了,不然也追不上這兩個武功不俗的毛賊。然而也恰恰是因爲如此。他追了這麼久,完全就是靠意志力在支撐,緊接着一場激戰,其實他也受了傷,只是不想讓輕憐擔心內疚,因此將腹部那道刀傷給緊緊摁着,不讓它鮮血往外涌,此時身上只覺得沒力氣,然而一想到自己若倒下了。輕憐這弱女子在這樣的地方也是必死無疑。便咬緊了牙關艱難前行。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四野一片寂靜,只有鄭黎沉重的腳步聲在耳畔迴響着,一步又一步。
腦子明明都已經凍得僵了。然而思緒卻是無比的清晰。輕憐能夠感受到從鄭黎身上傳來的熱度,明明把夾衣和棉衣脫給自己後。這個男人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衣單褲,但是他的身上卻散發着這樣熱烈的溫度,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滲進自己的身體,暖和自己的心臟,就如同六年前他救下那個陷入絕望的自己一般。
原來有一個男人可以依靠,是這樣幸福的感覺嗎?輕憐遲疑着,慢慢的將頭趴在了那結實的後背上:她是沈千山的妾,可那個男人卻永遠也不會屬於自己。這一生,她恐怕都再沒有自由的機會,沒有一個能夠安心依靠着男人的機會,這大概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享受一個男人給自己的保護和安心,原本六年前有過一次,但她那時候卻不懂得把握。如今她心中對這樣的感覺生出嚮往,卻是連一個擁有的機會都沒有了。
驀然間,輕憐就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如意了,理解她爲什麼會罔顧自己的勸告而執意迷戀着那個戲子,其實明知道是鏡花水月,爲什麼卻不能收拾那份心猿意馬?原來,這便是男人對於女人的重要性,一個女人的一生中,如果不能完整擁有一個男人的愛情和呵護,當真是可悲到了極點。
這樣想着的輕憐,可是絲毫不知她的好姐妹何止是心猿意馬,最後更是付出了飛蛾撲火的代價,甚至身殞命喪。
鄭黎是抄小道追上了那兩個賊人,不然他縱然可以施展一點輕功,卻也不可能及時趕過去救下輕憐,此時仍抄小道回大院子,到最後那段路程,完全就是靠着頑強的意志和潛能支撐的,只因爲他知道,自己若是倒了,正趴在自己後背上,一直以來他只能在心裡默默喜歡着的這個女子,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察覺到鄭黎的步履越來越艱難,輕憐想要開口詢問,這才發現嘴巴里的牙齒一直在打架,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一段不太長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終於,那黑色的大門映入眼簾。
鄭黎身上陡然生出了一絲力氣,已經凍得僵硬的手臂用力將輕憐向上託了託,然後拼盡全力的加快步子,他的眼前已經一陣陣發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敲響大門,在聽到腳步聲之後,這個堅韌的漢子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天啊……”
開門的家丁大叫一聲,接着便回頭高聲叫道:“是鄭大哥,還有……這……這是輕憐姑娘,天啊,鄭大哥把輕憐姑娘救回來了。”
話音未落,已經從堂屋中飛一般奔出幾個人來,寧徹宣一馬當先,來到門邊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吩咐道:“小六,去百草閣請三老太爺過來,鄭黎這應該是刀傷,讓老太爺別忘了帶藥。常其,去找後門上婆子通知大長公主太太還有你們奶奶,就說輕憐姑娘回來了,只是凍得不輕,讓她們趕緊燒熱水。”
一面吩咐着,早有人把鄭黎和輕憐擡起,只見鄭黎的單衣早已被血染紅,好在天氣嚴寒,此時傷口已經凍上了,他又一直用手使勁兒按着,這方止了血,不然的話,只怕根本支撐不到這裡,就要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了。
一衆人等都忙碌起來,而此時寧纖碧在後院還不知情。她怔怔坐在輕憐屋子中,看着那簡陋的一切,回想和這女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奶奶……”
玉兒上前喚了一聲,想請寧纖碧回自己的屋中,雖說如今這院裡到處是人防範着,然而在這屋子裡,她總是覺得危險,輕憐那麼大一個活人,可就是被生生從這屋裡給擄走了啊。
“鄭黎還沒有回來嗎?”
卻聽寧纖碧平靜地問了一句,看見一旁蘆花搖頭,她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那些孩子都回來了,獨獨他不肯放棄,倒還真是一條重情重義的漢子,只可惜爺不在,若是爺還在,哪有宵小敢上門?更別提擄人……”不等說完,珠淚已是滾滾而下。
海棠和山茶等人想起沈千山的威風凜凜,戰場上無數次他衝鋒在前,浴血而歸,殺的韃子聞風喪膽,真可說是威震邊疆。也都是忍不住一陣鼻酸,紛紛落下淚來。
便在此時,忽聽院中又起了一陣騷動,還不等寧纖碧派人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便見一個婆子飛奔進來,大聲叫道:“奶奶,奶奶,輕憐姑娘救回來了,可就是凍得厲害,親家少爺說讓您趕緊預備熱水。”
“什麼?輕憐……救回來了?”
寧纖碧本已經絕望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鄭黎已經瘸了一條腿,還能救回輕憐。因此時聽見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婆子,喃喃道:“你……你不是騙我?”
“老奴哪有那麼大膽子呢。”婆子連忙道:“真真是親家少爺吩咐的,只怕人這會兒已經要往後面送了,奶奶趕緊吩咐人預備熱水要緊。是了,還有鄭黎,聽說也回來了,只是受了傷……”
“太好了,老天保佑,阿彌陀佛……”確認了這個消息屬實,寧纖碧立刻便欣喜若狂,雙掌合十謝滿天神佛,忽然想起剛剛婆子的話:“怎麼?鄭黎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老奴沒看見,所以不知道,聽說已經去請親家三老太爺了。”婆子答了一句,寧纖碧點點頭,揮手讓她出去,這裡山茶和海棠等人都喜道:“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素日裡咱們都說輕憐姑娘命不好,如花模樣偏偏是遭了這麼多事兒,如今看來,這可也不是命不好呢,誰能像她一樣?遭了這麼些事還能絕境逢生否極泰來?”
蘆花和玉兒也笑道:“可不是這麼說呢。既這樣,我們趕緊去預備熱水,讓姑娘回來就能泡在熱水裡暖暖身子……”不等說完,便聽寧纖碧道:“不要熱水,只要溫水,她既凍得厲害,用熱水反而不妥,拿手試着水溫,只要溫熱便可。”
蘆花和玉兒都疑惑,忽聽山茶道:“去吧,按照奶奶的吩咐預備,奶奶懂醫術呢,難道不比你們這兩個蹄子強?快去。”說完蘆花和玉兒也醒悟過來,連忙吐吐舌頭,一溜煙兒跑出去了。
這裡寧纖碧又派人去打聽鄭黎的傷勢,接着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她連忙接出去,就見幾個婆子擡着輕憐進來,因到了屋子裡,忙把了把脈,還好沒有大礙,只是面色凍得十分青白,人也昏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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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輕憐終於有點醒悟了。求粉紅票推薦票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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