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見桃紅從外面走進來,笑道:“姨娘,太太喊您過去,說是姨太太帶了些料子來。太太說如今天氣熱了,怕宣哥兒晚上蹬被子,讓姨娘過去選兩塊布料給哥兒做幾個兜子。”
蘭姨娘“嗯”了一聲,將杯裡茶水一飲而盡,方款款站起身,對屋裡幾個人道:“你們日後記着,這院裡添了人,還是個厲害角色,行事該越發謹慎小心纔是,不然,若是六姑娘和太太不在,你們就是被人整治死了,我位卑言輕,也是沒辦法的。”
幾個丫鬟都應下了,蘭姨娘這才緩緩出去,她心裡是惱怒的,肖姨娘纔來幾天?便瞅準了要敲打自己。只是她地位實在太低,對方卻是威遠侯府遠親,這確實沒辦法,也只好抱着餘氏和老爺的大腿更緊一些,爲自己和宣哥兒求個平安罷了。
因這件事也就沒告訴餘氏,倒顯得自己搬弄口舌,過來挑了幾塊料子後,餘氏就讓她坐下說話,一邊道:“你就沒問問宣哥兒,芍藥成天往百草閣裡運那麼多桃子是幹什麼呢?”
蘭姨娘笑道:“婢妾問過,究竟宣哥兒也不知道,只說他姐姐說過,要給他做吃的。”
蔣姨媽笑道:“桃子還能怎麼吃?無非是釀酒罷了,難道芍藥如今又不喜歡藥材,想學着釀酒?”
一句話把衆人都說的笑了,心中對寧纖碧要做的事情越發好奇。
接下來的幾日,寧纖碧也不肯讓人進百草閣,只是寧世泊和餘氏暗中去探了兩次,發覺從那三間房裡傳出的都是濃郁的桃香,夫妻兩個牀第之間也時常研究猜測,卻是都猜不出來,不過是以爲寧纖碧或許想釀一些桃子酒給姜老太君祝壽。雖是普通的緊,好歹忙活了這麼些天,倒也能顯出誠意。
很快便到了姜老太君的壽辰日,從一大早起,伯爵府的門前便是車水馬龍,真可以說是貴客盈門。
也難怪這樣熱鬧,稍微有些政治嗅覺的人都發現:這伯爵府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只是一個閒散的勳貴了。寧世瀾的官職是個閒職,且不去說。只這三子寧世泊,在吏部任職不說,前些日子去出差。也算是立了些功勞,他們家又和睿親王府親厚,看沈閣老的態度。是要提拔此人的。
因此但凡能沾點邊兒的人都趕來伯爵府祝壽,送上的禮物自然也是價值不菲。就是那些沒機會沾邊兒的,製造機會也要過來露一面。
沈千山和薛夫人是在將近晌午時到的,因爲兩家親厚,所以也沒避嫌疑。沈千山就和寧徹宣一起在姜老太君的屋裡坐着,和那些女孩子們閒談。
雖然是在說閒話,只是他的心思早不在屋裡,原本以爲能碰上寧纖碧,卻不料她竟不在姐妹們當中。因此沈千山滿心疑惑,只是礙於衆目睽睽之下。這話卻不好問,只好不住拿眼向門外瞟着。
衆人正說的熱鬧,就見寧纖碧終於姍姍來遲。一進門便向姜老太君行禮問安,微笑道:“在百草閣忙着就忘了時辰,孫女兒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耿氏笑道:“聽說六妹妹一早上就進了百草閣去忙,但不知預備了什麼,這個時候兒纔過來。”
沈千山坐在薛夫人身旁。雖然目光微垂,並沒有往寧纖碧的方向看一眼。但耳朵卻早已豎直了起來。
寧纖碧笑道:“嫂子,沒預備什麼,還真不是在百草閣裡,這一上午都在廚房裡忙着呢。”
蘭姨娘笑道:“婢妾和太太一早兒就來了老太太這裡,若是早知道姑娘後面要轉移到廚房去,說什麼也要和太太請了假,多磨蹭一會兒,也好知道知道姑娘究竟做了什麼壽禮,這樣的神秘。”
話音剛落,就聽姜老太君也笑道:“這幾天就聽大家都在叨叨着,說你釀了桃兒酒給我祝壽,我就奇怪,你什麼時候還學會釀酒了?我只以爲是跟你三爺爺學的,結果問了他,他也納悶着,說這本事他自己還不會,哪裡能教你?”
寧纖碧笑道:“不是桃兒酒,祖母壽辰上多少佳釀,哪裡用得着我來現眼?何況桃兒酒祝壽,也沒什麼講究。”說完卻聽寧纖月笑道:“敢情六妹妹這一次是用了心,做的東西竟然還要應景,真真是難得。”
寧纖碧微微一笑,聽出她話裡的酸意,也不肯接言。這時候姜老太君方笑道:“是了,一進來就說話,還不快過來見過夫人們。”
彼時福壽堂裡已經坐了不少勳貴家的女眷,睿親王妃因爲病了,所以沒來,這些夫人有許多都是一品誥命。寧纖碧連忙上前拜見了,這種場合下,少不得也要和沈千山打聲招呼,只見他盯着自己笑道:“剛剛聽着說話,連我也好奇起來,素聞六姑娘於藥材上有專長,可見是冰雪聰明的,倒真是期待等下會拿出什麼樣的壽禮。”
寧纖碧看着他熱烈的眼神兒,只覺着身上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連忙笑道:“真沒什麼可拿出手的,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應景東西罷了。”說完,卻聽薛夫人笑道:“吊了這半天胃口,倒不如六姑娘趕緊將壽禮拿出來,讓我們也看看,不然這胃口吊得太高,難受。”
衆人都笑起來,姜老太君便笑着讓寧纖碧拿壽禮出來,卻聽她笑道:“老祖宗,孫女那壽禮還要等一刻鐘,倒不如先把妹妹們預備的壽禮看一看如何?聽說白妹妹這些日子在家裡很是用心的準備了一份繡品,孫女兒實在是忍不住要先睹爲快。”
白採芝面上微微一紅,看了寧纖碧一眼,目光有些複雜,聽見衆人都要瞧她的繡品,她便起身笑道:“我的只是微末手段,哪裡有六妹妹的用心?聽說五姐姐準備的壽禮也是十分精巧,不如先看五姐姐的,也好博個頭彩。”
因爲是姜老太君的六十六歲壽辰,大家都知道會十分熱鬧,肯定有許多勳貴女眷過來,若是能在這樣的場合博得一個滿堂彩,豈不是風光的緊?所以這一次,女孩兒們的壽禮都跟着寧纖碧學習,一直保密着,就連父母都不知道。
當下見女孩子們的壽禮引起了賓客的興趣,曲夫人和元氏等心中也十分驕傲得意,元氏忙對寧纖月道:“行了,總得有個先出頭的吧?六姑娘的壽禮既然還沒好,就先把你的拿出來。”
寧纖月答應了一聲,回頭從小丫頭手裡接過一個長方形的檀木盒子,走到姜老太君面前,含笑道:“祖母是知道的,孫女兒拙笨,又沒有姐妹們聰慧,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東西,想着祖母信佛,所以用手頭攢的壓歲錢和月錢,請人打造了這尊白玉觀音,又請白雲寺的住持師父親自開了光,特意敬獻給祖母賀壽,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邊說着,就將那檀木盒子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尊溫潤的白玉觀音,約有一尺高,玉質細膩,反射着淡淡的柔光。
“哎呀,五姑娘這份壽禮真真是貴重。”靈國公夫人率先叫出聲來。的確,這壽禮若是賓客們送的也就罷了,比這個貴重的也有好些。然而出自內院一個女孩兒的手筆,可見是把手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才能買這樣一尊價值不菲的玉觀音。
錦衣侯夫人笑道:“果然是個孝順孩子,只怕是把手頭上攢的那點兒錢一遭兒都搭進去了吧?”
寧纖月面色微紅道:“還不夠呢,跟孃親借了些銀錢,還想着今兒怎麼跟老祖宗開口,讓她幫我說說情,讓孃親免了我的債纔好。”
一句話說的衆人都笑起來,元氏見女兒博得了頭彩,心中十分高興。接着寧纖語也走過來,卻是獻上了自己親手縫製的一套衣衫,針腳細密,選用的料子也合適,衆人少不得又誇讚了一番。
寧纖巧送的是一柄翡翠如意,價值也和白玉觀音差不多,雖然不是投了姜老太君信佛的喜好,卻是取了“萬事如意”的吉祥寓意,也是獲得了不少喝彩。寧纖蘿還小,預備的不過是一副繡品,大家憐她年小,也是誇了一通,到最後,只剩下白採芝和寧纖碧了。
白採芝便看向寧纖碧,抿嘴笑道:“可過了一刻鐘,六姐姐的東西還沒好麼?妹妹着實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姐姐的壽禮。”
一邊說着,她心中就忍不住冷笑,暗道你倒是好巧的心思,用這種辦法把自己的壽禮變成壓軸,只不過也別把我當成傻子。
寧纖碧哭笑不得,知道白採芝是誤會了自己。蒼天可鑑啊,她真的沒有壞心,一切能讓白採芝在沈千山面前大放光彩的機會,她都想成全對方。只是她怕自己的壽禮太過新奇,讓白採芝的東西在後面落了尷尬,纔好心的想要讓她先聲奪人,誰知對方小人之心,竟將自己一片赤誠當了驢肝肺,倒是讓寧纖月博了個頭彩,如今還想着壓軸,這能怪她嗎?
因只好嘆了口氣,對身後的玉兒道:“去問問海棠,都裝好了嗎?裝好了就帶過來吧。”說完玉兒答應着去了,不一會兒便和海棠山茶蘆花捧了一個大食盒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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