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問一句,當年之事,究竟是你的本意,還是譚榮昊出的主意?”沉默了許久,藍楓終於緩緩問道,眼睛緊盯着眼前面無血色的女人。
聽得此言,紅仙微微擡頭,苦笑着道:“事情已經發生,誰出的主意,還重要嗎?”
瞧得紅仙的反應,藍楓心中瞭然,凝視了紅仙片刻,旋即平靜地收回目光,淡淡道:“確實不重要,一個是已死之人,一個是將死之人,討論這問題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微微失神片刻,紅仙瞧着藍楓那淡漠的模樣,神色複雜道:“你殺了譚榮昊?”
從藍楓嘴裡爆出的這個消息,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雖然對譚榮昊的觀感極差,但無論如何,她當年都是被譚榮昊所救,否則,早在七年之前,她便已經隕落了。
“怎麼,難道他不該殺嗎?”淡淡地瞥了紅仙一眼,藍楓嘴角揚起一抹譏諷,“還是說,你想替他報仇?”
望着那滿臉不屑顯得有些不耐煩的藍楓,紅仙心中默默低嘆一聲,旋即有些自嘲地搖搖頭:“殺了便殺了吧,這些年,他所做之事,都夠他死十次有餘了,即便你不動手,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動手……”
挑了挑眉,藍楓有些意外地瞧了紅仙一眼,看來,這女人似乎也隱約察覺到譚榮昊隱藏的身份了啊!
“楓小子,你莫不是捨不得殺這女人吧?”聽得兩人的對話,一旁的透明老者,緩緩飄蕩到藍楓身旁,滿臉戲謔地道:“不過也對,這女人的臉蛋,可一點也不比你那小女友差,身材更是豐滿火辣,堪稱尤物,你捨不得下殺手,也是在情理之中。”
無奈地掃了透明老者一眼,藍楓心頭自不然地跳了一下,旋即抽回了目光,故作平靜道:“一個將死之人,何須我親自動手?”
“將死之人麼?”脣角揚起一抹詭異笑容,透明老者嘿嘿一笑,“呵,這可未必哦!”
聞言,藍楓眉頭一皺,漆黑的眸子,陡然掠過一道寒芒:“難不成,這女人全是裝出來的?”
若事實真是如此,他便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心機了。
搖了搖頭,透明老者低聲道:“那倒不是。她的傷勢確實極爲嚴重,若是短時間內不服用五階品質的療傷類丹藥,必死無疑。”雖然不是煉丹師,甚至從未接觸過煉丹,但以老者的眼力,很容易便能探查清楚紅仙的傷勢。
低頭打量了紅仙幾眼,藍楓微微驚訝:“這麼嚴重的傷勢,一顆五階品質的療傷類丹藥便能治癒?”
一般的療傷丹藥屬於不入品級的藥丸,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僞煉丹師,也是能夠煉製而出,區別只是職業等級越高的煉丹師,所煉製的療傷丹藥品質越好,而市面上所售賣的療傷丹藥,也大多都是這樣的普通療傷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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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療傷丹藥只能治療一些輕傷,對於稍微嚴重一點的傷勢,效果微乎其微。
針對於此,歷代的煉丹師,前仆後繼,潛心研究,終於配置出多種類型的藥方,按照這些藥方煉製而出的丹藥,不同於普通的療傷丹藥,因爲它們有着品階之分,可治療極爲嚴重的傷勢……
只是藍楓沒想到,一顆五階品質的療傷類丹藥,居然能夠治癒紅仙這般嚴重的傷勢。
須知,五階品質的療傷類丹藥,價值並不比一件靈器高多少……
“你可別小瞧了那些煉丹師。”臉色嚴肅了些,透明老者正色道:“一顆五階品質的療傷類丹藥,蘊含的補充生命力的能量,絲毫不亞於一個地級強者體內的龐大生命力……若是一個地級強者獲得如此龐大的生命力補充,即便無法立即治癒,也是能夠恢復大半……剩下的,只需慢慢調養,便能夠重新恢復巔峰。”
“看來,丹藥的價值,比我想象中還高了不少吶!”藍楓輕吸一口氣,心中暗道。
心神一動,藍楓忽然想到從譚榮昊那裡獲得的三顆丹藥。
一顆提升凝丹境修爲的五階丹藥,兩顆提升純元境修爲的四階丹藥,價值恐怕更加恐怖。想來,即便以譚榮昊的身份,搞來這三顆丹藥,應該也費了不小的力氣吧?
甩了甩頭,藍楓目光再度投向紅仙,眼睛微眯:“老師的意思是,她身上藏着五階品質的療傷丹藥?”
“你小子別瞎猜了,她身上若是有這丹藥,恐怕早便取出來服用了。”透明老者搖搖頭,旋即淡淡一笑,“不過,她身上雖然沒有,但不意味着別人身上也沒有?”
“誰?”藍楓眼眉一挑,目光不由得掃過藍馨與霍大叔兩人,最終停留在藍馨身上。
作爲漢王朝三大家族之一的藍家大小姐,藍馨身上說不定還真的帶着一顆五階品質的療傷丹藥,畢竟,藍家的財力與渠道,堪稱恐怖,對她這位藍家大小姐而言,五階品質的療傷丹藥,雖然珍貴無比,但她若是想要搞來那麼幾顆,應該還是有些辦法的。
被藍楓那略微詭異的眼神盯得極不自在,藍馨本能地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地盯着藍楓,這傢伙,該不會在悄悄打自己的主意吧?
“都讓你小子別瞎猜了,老夫說的可不是在場之人。”透明老者轉過頭,目光悠悠地投向遠方天際,“等着吧,很快你便知道是誰了。”
聽得此言,藍楓不由得沉默了下來,目光復雜地移向紅仙,這女人,難道真的是命不該絕麼?
感受到藍楓投來的複雜目光,氣息愈發虛弱的紅仙,脣角泛起一抹苦澀:“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那張因爲流失了大量血液而顯得極爲蒼白的臉蛋,浮上一抹失落與黯然,格外惹人憐惜。
“你這傢伙,到底還是不是男人,這姑娘明明都已經……”瞧着紅仙的可憐模樣,藍馨終於是忍不住爆發了,衝着藍楓低罵一聲,然而話未說完,卻是被霍大叔拉了拉袖口。
“大小姐。”只見霍大叔對着藍馨示意般地搖搖頭。
猶豫了一下,藍馨冷哼了一聲,旋即將目光挪開,臉上的不滿,卻是沒有半點掩飾。
雖然藍楓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前者此番做派,卻是惹得她極爲不滿,若是換作旁人,她恐怕早已忍不住動手了。
對於藍家同樣是有着不少怨氣的藍楓,此刻可沒有一點客氣,語氣淡淡道:“我是不是男人,還輪不到你來評價。”
“你……混蛋!”藍馨被氣得肺都快炸了,若非霍大叔在一旁攔着,她恐怕已經衝上前去,用她那根佈滿荊棘的靈器長鞭,往那個牙尖嘴利的傢伙臉上狠狠地抽上一鞭。
淡漠地瞟了藍馨一眼,藍楓目光再度移向紅仙,淡淡道:“聽說你是個四星煉丹師,若是你答應日後每個月煉製一顆符合我要求的丹藥,我便原諒你!”
在明白丹藥的價值之後,藍楓對紅仙那一身煉丹的本事,可是垂涎不已。
如今再讓他動手擊殺紅仙,他下不了手,但就這麼放過紅仙,他卻又不甘心,如此,何不趁此機會,爲自己爭取一點利益?
職級達到四星煉器師的他,並不缺錢,但有錢卻未必能夠買到高等級的丹藥……
他心頭十分清楚,丹藥市場比武器市場更加火爆,各個城市的丹藥流向,基本上都被各大家族、宗門勢力所掌控,絕大部分都是流入這些勢力之中,被諸多家族子弟與宗門弟子所瓜分,少部分流入市場的丹藥,要麼是品質相對較差的,要麼便是遠遠高出市場價,令無數人望而卻步。
藍楓對丹藥的需求並不是很大,但若是能夠得到一個潛力極大的四星煉丹師的承諾,自然能夠省去許多麻煩。
“我也希望能答應你的要求。”有些疑惑地凝望着藍楓,紅仙深深地吸了一口瀰漫着灰塵的渾濁空氣,感受着體內幾乎難以壓制的傷勢,苦笑道:“可是……”
藍楓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你就說答不答應。”
深深看了藍楓一眼,紅仙極爲艱難地張了張口,氣息愈發虛弱:“我……答應。”
“很好,我原諒你了。”淡淡一笑,藍楓轉過頭,目光投向遠空天際,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在其刻意地觀察下,還是瞧見了那一顆緩緩放大的黑點。
瞧着藍楓的舉動,藍馨、霍大叔微微一愣,順着其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
“這傢伙在搞什麼?莫名其妙!”什麼也沒瞧見的藍馨,忍不住疑惑地瞥了藍楓一眼,旋即嘴裡嘀咕了一聲。
忽然,霍大叔在一旁低聲道:“大小姐,快看!”
聽得霍大叔的提醒,藍馨急忙地擡起下巴,再度望向半空,只見一道黑影以驚人的速度朝着這個方向掠來,在其身下兩邊,恐怖的颶風,將粗壯的樹木吹得歪歪倒倒,茂密的枝葉猶如麥浪一般,蕩起層層的漣漪。
“超級強者!”眸子驟然一縮,藍馨與霍大叔臉色微變,臉色忽然凝重起來。
單是這飛行途中所造成的陣勢,便是如此浩大,可見其實力是多麼恐怖。
顯然,這位飛掠而來的身影,擁有着遠比竇子陵更加強橫的實力。竇子陵是天級初期,那麼此人,恐怕至少也是天級中期。
約莫數個呼吸的功夫,此人便是掠過數百丈的距離,停在紅仙的身旁。
“紅仙!”瞧着紅仙如此悽慘的模樣,剛停下身形的青袍老者,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深吸了一口氣,青袍老者強行壓制那幾欲爆發的憤怒,仔細地替紅仙檢查了一下傷勢,旋即取出一顆散發着陣陣幽香的白色丹藥,小心翼翼地將其喂進紅仙嘴裡,又在其體表的傷口之處撒下一些藥粉。
做完這一切,青袍老者方纔有些後怕地舒一口氣:“還好老夫及時趕到。”
一想到自己若是再遲上一炷香,這位天資聰穎的弟子,便將香消玉殞,青袍老者心頭的那一股滔天之怒,便是再也壓制不住,徹底地爆發了。
“誰,是誰將老夫的弟子打成這樣的!”緩緩站起身來,青袍老者臉色陰沉地掃過藍楓、藍馨、霍大叔幾人,一股猶如毀天滅地般的恐怖氣勢,毫無保留地爆發而出。
在這一股氣勢之下,周圍的土石,不由自主地晃動起來,渾濁的空氣中,平添了幾分死亡的氣息。
“老……老師。”瞧着被青袍老者的氣勢壓制得難以動彈的藍楓三人,紅仙艱難地蠕動着喉嚨,聲音虛弱地喊道。
“誒,乖徒弟……快,快躺下,別說話。”青袍老者的氣勢猛地一收,趕忙換上一副笑臉,轉頭對着紅仙道:“你放心,有老師給你撐腰,誰也欺負不了你!老師保證,無論誰欺負了你,都得付出血的代價!”一副小心呵護的模樣,夾雜濃濃的關切。
儘管早已習慣了青袍老者猶如孩子般不着調的模樣,但瞧着他在外人面前依舊如此,紅仙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地搖了搖頭,紅仙解釋道:“老師誤會他們了,他們是我的朋友,剛纔若非他們相救,我恐怕已經被敵人殺死了……”
聞言,青袍老者臉龐一僵,旋即有些尷尬地轉頭看向藍楓三人,合着,自己將恩人認成了敵人,還差點對他們動手……
撓了撓頭,青袍老者輕咳一聲,道:“抱歉,老夫誤會了幾位,還望幾位多多擔待。”
頓了頓,青袍老者繼續道:“另外,多謝幾位救下老夫這徒弟。老夫乃擎天府煉丹師丹辰,日後幾位若是有什麼麻煩,可到擎天府來尋老夫,只要不違背良心道德,並且是老伕力所能及之事,老夫必不推辭!”
聽得青袍老者此言,藍楓沒什麼反應,藍馨與霍大叔卻是異常震驚,嘴裡驚呼一聲:“您,您便是丹辰前輩!?”
“如果你們說的是五星煉丹大師,並且身兼擎天府長老之位的丹辰的話,那麼應該便是老夫了。”青袍老者捋了捋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鬍鬚,整了整衣冠,旋即略微得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