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這道冷冽的聲音,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袍少年從門外跨了進來。
白袍少年頭戴青巾,手持羽扇,身後跟着十幾個扈從,一臉倨傲的神情掃視着商鋪內的衆人,目光很快便鎖定了端坐在商鋪一角喝茶的慕閒,然後眼神陡然間變得凌厲起來。
這個白袍少年正是聞訊而來的鐘修筠,鍾修筠看到慕閒氣定若閒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羞怒。
只聽得“嘭”地一聲悶響,在鍾修筠刻意調動的天地自然之力的壓迫下,凌戰連續後退了好幾步,最後撞在了商鋪的櫃檯上,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看到鍾修筠已然開始出手對付凌戰,慕青臉上神色一喜,隨即三步並作兩步,飛速地朝慕閒飛奔過去。
“廢物,你剛纔不是說我不是你的對手麼,現在我不妨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快要接近慕閒的時候,慕青獰笑一聲,然後閃電般抽出自己背後的長劍,重重地刺向了慕閒的胸膛。
慕青非常清楚鍾修筠對慕閒的怨念,所以他這次卻是存心想在鍾修筠面前立功討好鍾修筠。
因爲慕青實在欠下了鍾家賭坊太多的銀兩,要是他無法取得鍾修筠歡心的話,他即便把自己全家人都給賣了也還不起那筆鉅債。
看到凌戰在自己面前吃虧時,慕閒的心情就陡然間變得惡劣起來,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扶起摔倒在地的凌戰,眼角餘光便瞄到寒光一閃,卻是慕青滿臉獰笑地持劍刺向了自己。
慕閒見狀冷笑一聲,他的腳尖在桌子一腳輕輕一勾,原本放着滾燙茶水的桌子便突兀地飛了起來。
漫天的水珠夾雜着熱氣騰騰的霧氣,迅速地把整個商鋪給籠罩。
慕青只覺得眼前突然間白茫茫的一片,完全失去了慕閒的身影,緊接着全身上下便溼透,下一刻,他的嘴中便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利劍也”哐當“一聲掉落地上,整個人在原地打滾哀嚎不已。
慕閒卻是趁着這功夫把凌戰給扶了起來,然後又往凌戰的嘴中塞了一枚虎血丹,幫忙凌戰恢復氣血。
“阿醜,鍾修筠交給我對付,其他人就交給你了,不要跟他們死拼,記住滅天九絕。”凌戰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後,慕閒才撿起慕青掉落在地上的長劍,輕聲叮囑凌戰道。
凌戰正想拿着長戟跟鍾修筠拼命呢,聽聞慕閒的話後,他頓時冷靜了下來,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聽到了慕閒的吩咐。
“好,慕閒你很好,一段時間沒見,沒想到你變得這樣心狠手辣了,居然敢這樣對待你的堂兄!”慕遠白原以爲自己兒子收拾慕閒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有出手阻止,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邊看戲,等到慕閒突然間發難時,他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一時間氣得一張臉變得鐵青,說話也語無倫次了。
“你確認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慕閒笑了笑,輕聲反問慕遠白道。
慕遠白聞言一愣,他滿臉疑惑地看向慕閒,不知道慕閒問自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下一個瞬間,慕遠白的心一下子便涌到了嗓子眼上,手腳也是一陣冰涼。
因爲慕遠白清楚地看到,剛剛還在地上打滾哀嚎的兒子聽到慕閒的聲音後,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有如兇獸一般衝向了慕閒,而慕閒好像早就遇到了這一幕的發生,他僅僅是把劍平舉着對準了慕青衝過來的方向。
“廢物,你敢拿開水潑我,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因爲雙眼被開水燙傷,慕青完全看不清眼前的狀況,他此時處於一種暴走的狀態,只想把讓自己丟人現眼的慕閒給狠狠地揍一頓。
“青兒小心!”看到兒子以迅雷之勢撞上慕閒手中的長劍,慕遠白目齜欲裂地大喊道。
聽到父親的驚呼聲,慕青的身子停滯了剎那,可是慕閒手中的長劍卻適時地往前面遞進了幾公分。
只聽得“噗嗤”一聲悶響,慕青的喉嚨便被洞穿,然後鮮血四濺。
也是這個時候,慕青終於反應過來父親剛纔的驚呼聲是什麼意思,只是此時一切都完了。
慕青很想再喊一聲“父親救命”,只是話到了喉嚨處後,卻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嚯嚯”聲。
感覺到生命的迅速消散,慕青努力地睜開了那燙傷的眼睛,只能依稀看到慕閒臉上的漠然。
“既然你都說了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我要是不心狠手辣的話,豈不是對不起你對我的評價?”確認慕青徹底斷氣後,慕閒利落地拔出了慕青喉嚨中的長劍,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你……”聽到慕閒的話,慕遠白差點被氣得吐血,身子也是一陣搖晃。
慕遠白就慕青這麼一個兒子,平時把慕青給寵上了天,這才養成了慕青張揚跋扈的性格,慕遠白怎麼也想不到,兒子會因爲自己的一句氣話而死於非命。
驟然間看到兒子死去,慕遠白彷彿被抽盡了全身力氣,竟是無法站穩身子了。
“慕遠白,你真他媽的窩囊,兒子被人殺死了,你居然不替他報仇雪恨,你想讓你兒子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注意到慕遠白的異常,鍾修筠冷哼一聲,厲聲呵斥道。
鍾修筠的一聲冷哼,有如一記重錘落在慕遠白的心頭,讓慕遠白瞬間變得清醒。
下一個瞬間,慕遠白雙眼泛紅,看向慕閒的目光凶神惡煞,恨不得把慕閒給生吞活剝。
“慕閒,給我兒償命來!”慕遠白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整個人也化作長虹,重重地朝慕閒撲了過去。
幾乎在慕遠白撲向慕閒的同時,凌戰及其手中的長戟也化作一道黑色洪流,人戟合一,飛速地撞向了慕遠白。
“傻大個,我讓你動了麼?”見凌戰居然想攔截慕遠白,鍾修筠眉毛一皺,下一瞬間,他身上的真元力便化爲一個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拍向凌戰。
只是鍾修筠幻化的真元力巴掌剛剛成形,他的耳邊便聽到了“叮”地一聲脆響,下一刻,他身上汗毛根根豎起,頭皮也是一陣發麻。
鍾修筠循聲看去,發現一點黑芒在空中綻放開來,形成了一朵炫目的鮮花,那朵鮮花散發出攝人心魂的光芒,徑直飛向自己的眉心。
慌忙之下,鍾修筠再也顧不得阻攔凌戰,而是毫不猶豫地元氣化甲,然後身子也是一個驢打滾,驚恐之極地躲避着突如其來的黑芒。
“鍾修筠,我讓你動了麼?”射完一箭後,慕閒並沒有繼續拉弓,而是冷笑着站在一邊,不屑地質問道。
“你……是你……你怎麼可能拉得開這把弓?”聽到慕閒的話,鍾修筠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剛纔那從天而降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箭正是慕閒射出來的,想起那一箭的威力,又打量了一眼慕閒手中的隕鐵精鋼弓,鍾修筠滿臉的不可置信。
根據鍾修筠對弓箭的瞭解,慕閒手中的巨弓至少需要十虎之力才能夠拉開,以慕閒肉身境初階的修爲,能夠有一虎之力就不錯了,根本不可能拉得開這把巨弓。
鍾修筠的話剛落音,慕閒手中的隕鐵精鋼弓再次張開,然後三支黑芒夾雜着尖銳的呼嘯聲從巨弓之上激射而出。
在鍾修筠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那三支黑芒分別插在了自己三個扈從的腦門心上,那三個扈從甚至連慘叫聲也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原來是鍾修筠的幾個扈從想趁着慕閒分神說話的功夫,偷偷繞到慕閒身邊制服慕閒,未曾想慕閒雖然在說話,神念卻一直監控着商鋪內外的一切動靜,幾乎他們三個人剛剛有所動作,便被慕閒給發現,然後命喪黃泉。
這三個扈從一死,另外幾個蠢蠢欲動的扈從立即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有所異動,畢竟慕閒的箭實在太快太準了,快得讓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準得讓他們發自心底地感到畏懼。
親眼目睹慕閒拉弓收弓的動作後,鍾修筠心中對慕閒僅有的一絲疑惑消失不見,只是他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慕閒身爲一個肉身境初階的廢物,他怎麼可能拉開這把巨弓呢?
要是慕閒能夠隨意拉開巨弓的話,豈不是意味着他以後能夠對自己的性命造成威脅了?
“你服用了能夠讓力量臨時性倍增的藥物,或者你手中的巨弓上面有安置機關,能夠讓你以不費吹灰之力拉開?”鍾修筠瞪着慕閒看了半天,試探性地詢問道。
“鍾修筠,你不是挺聰明的一個人麼,你覺得我可能告訴你真相麼?”見鍾修筠腦子轉得這麼快,居然轉瞬間想到了兩種可能性,慕閒不由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回頭是否可以通過這兩種方式來增強自己的戰鬥力呢?
“慕閒,你也不用得意太早,你即便能夠拉開那把巨弓又如何?弓箭只適合遠攻,並不適合近戰,一旦你被人靠近,你還不是廢物一個?你以爲自己今天憑着一把弓箭便可以倖免於難了麼?”鍾修筠被慕閒一句話說得滿臉通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才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下一刻,鍾修筠的眼中便閃爍出了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