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身上的傷勢非常嚴重,他不僅僅腰腹處的肚皮被劃開了一道半尺長的大口子,把裡面的腸子給露了出來,右手臂骨也斷了大半邊,身上肋骨和琵琶骨同樣斷了樹根,甚至他的五臟六腑也受到了極爲嚴重的傷害。
檢查完凌天身上的傷勢,慕閒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慕閒並沒有親眼目睹自己趕回家族之前的戰況,可是從凌天身上的傷勢,慕閒卻完全可以想象戰況的慘烈。
可以說,以凌天身上的傷勢,他能夠撐到自己趕回家族完全是一個奇蹟。
想到凌天完全是爲了保護母親和自己而受傷,慕閒的心中便暖暖的,他處理凌天身上的傷口時特別地細心,幾乎用神念掃遍凌天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避免留下任何隱患。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慕閒才把凌天身上的傷口給全部包紮好,而此時慕閒的臉上已然沒有了半點血色,他不是被累的,而是被凌天身上的傷勢給嚇的。
“凌叔,這玉盒中的東西對你恢復傷勢、補充氣血很有幫助,在你傷勢痊癒之前,它就是你的了。”末了,慕閒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神血玉髓遞給凌天,面色凝重地說道。
“閒兒,凌叔替我們母子受了這麼大的罪,你有什麼珍貴的藥物送給凌叔便是了,怎麼還想着要收回來呢?”慕閒的話剛落音,唐綺羅便不滿地嘀咕開了。
慕閒聞言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臉,答應也不不是,不答應也不是,要知道他還指望着神血玉髓晉級和保命呢,能夠拿出來借給凌天用已經讓他有點肉痛了,現在母親居然讓她直接送人。
慕閒很想大聲地質問母親一聲,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孃啊,有你這樣坑兒子的麼?
不過想到自己好像還真的算不上是唐綺羅親生的,慕閒頓時又有點心虛。
“孃親教訓得極是,是孩兒錯了,不該說這種混賬話。”在唐綺羅、凌天、凌戰三個人的注視下,慕閒面紅耳赤地回答道。
慕閒僅僅心痛了一會想開了,神血玉髓雖然珍貴,卻是死物,而且還有很多替代品,像凌天這樣對家族忠心耿耿的人卻只有一個。
沒有了神血玉髓,自己頂多便是修煉速度放慢一點,可是讓母親失望,卻會給自己種下心魔,同時也可能讓凌天心中產生疙瘩,還不如大方點把神血玉髓送人,反正凌天和凌戰父子修爲上去了,對自己對家族也有好處。
凌天並不知道玉盒中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玉盒中東西的珍貴,他只當慕閒是小孩心性,捨不得把貴重的東西送出去,見慕閒朝唐綺羅低頭認錯,他幫忙慕閒辯解了一句,便把玉盒給收進了懷中。
凌戰似乎很是樂意看到慕閒吃癟,在一旁嘻嘻地笑個不停,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二叔,你大哥已經一個月沒有消息了,你說他會不會真的發生什麼意外?”寒暄了一陣後,唐綺羅情緒突然間變得低落,幽幽問道。
凌天聞言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索性閉上嘴巴什麼都不說,只是他臉上的痛苦神色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娘,在回來的路上,我替父親算了一卦,卦象顯示爲‘諮涕,無咎’。也就是說父親這一次毒霧沼澤之行雖然會遇到危險,但是卻不會有性命之虞,所以你儘管放心便是。”看到母親一臉悲痛欲絕的樣子,慕閒在一旁適時地插嘴道。
慕閒這句話倒不是無的放矢,前世時他博覽羣書,觸類旁通,幾乎把諸子百家的學說給啃讀完畢,其中他最感興趣的卻是易學,並且把易學奉爲至親和師長,當他心中有什麼難以決斷的疑難時,他就會直接求卦,久而久之,他解卦的水平也是越來越高,幾乎就沒有失誤的時候。
要是換在別的時候慕閒說這句話,唐綺羅肯定會沒好氣地訓斥慕閒一聲,此時此刻,慕閒的話卻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讓唐綺羅黯然的眼神閃過一抹異彩。
“閒兒,你還會算卦?”唐綺羅滿臉激動地抓住慕閒的胳膊,失聲問道。
“娘,我只是初涉皮毛,能夠算到父親遇到極度危險,最後有貴人相助,化險爲夷,更多的就算不出來了。”慕閒點了點頭,輕聲回答道。
“沒事就好,你爹沒事就好。”慕閒的話彷彿定海神針一般,讓唐綺羅的心情一下平靜了下來,她撫着胸口說道。
凌天跟凌戰則是滿臉好奇地看着慕閒,他們實在弄不明白,慕閒這纔出去短短的三年時間,怎麼回來就大變樣了,雲央學院真的有這麼神奇麼?
“大哥,雲央學院到底教些什麼啊?你這麼厲害,肯定是雲央學院最優秀的學生吧?”凌戰跟其父親凌天一樣,也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雲央學院啊,它包羅萬象,應有盡有,什麼都教,只有你想不到的科目,沒有它不教的科目,我在雲央學院只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哪算得上優秀。”看到凌戰滿臉好奇的樣子,慕閒笑了笑,就輕避重地回答道。
凌戰聞言不由瞪圓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神往的神色。
唐綺羅跟凌天卻是相視而笑,他們下意識地把慕閒的話語當成了謙虛,慕閒如此優秀尚且不算優秀的話,那雲央學院也未免太恐怖了一些。
“慕閒,你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學了一點皮毛。”慕閒的話剛落音,院子外面便傳來了一道刺耳的聲音,與此同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也傳進了房屋中衆人的耳中。
“你以爲他不想吹牛啊,關鍵是吹牛容易被揭破啊,要是傻大個讓他露兩手他卻露不出來怎麼辦,還不如實話實說,這樣至少沒有露餡的尷尬,而且還落下了一個謙虛的名聲。”另外一道聲音隨即附和道,話語中對慕閒也充滿了不屑。
聽到這兩道突兀的聲音,房屋中衆人臉色都變得很是難看,他們下意識地看向門口,發現十幾個人簇擁着走進了慕家的大院,他們的後面,跟着兩個鼻青臉腫的慕家護院。
看清楚這些人的面龐後,凌天嗖地一聲從牀上翻了下來,凌戰更是直接握起了放在牆角的長戟,唐綺羅和慕閒的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
因爲這羣人赫然是石塘鎮王家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王家的家主王向南跟李家的家主李輕語,跟在他們身後的分別是兩個家族的十幾個長老。
這羣人中,不僅僅王向南跟李輕雨兩個人是真元境修士,他們身邊的十幾個人中,也幾乎全部都是凝元境修士。
這些人進入慕家大院後,眼神便肆無忌憚地到處亂掃,臉上也露出了極爲倨傲的神色。
“夫人,王家和李家的人登門要債,我們兩個人怎麼也阻攔不住,還請夫人責罰!”兩個護院遠遠地繞過王家和李家的人,隨即便噗通一聲跪在院子中,大聲呼喊道。
看着兩個護院跪拜的方向,原本徑直走向北院的衆人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東院,臉上盡是困惑不解的神色。
現在慕家當家作主的不應該是慕德宇或者慕癸圖麼,怎麼會依然是唐綺羅呢?
“王家主,李家主,你們不請自來,也未免太不把我們慕家放在眼中了吧?”唐綺羅蓮步輕移,冷冷地掃了一眼院子中衆人,俏臉生寒道。
“夫人言重了,我們只是聽到這邊打鬧得厲害,以爲慕家遇賊了,所以想前來支援一二。”
“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們三大家族在石塘鎮同氣連枝,理應相互接應,這不一看到慕家血氣沖天,我們立即趕過來幫忙了麼。”
見事態的發展跟自己預料的結果似乎有點不一樣,而唐綺羅又態度強硬,底氣十足,先前還冷言冷語的王向南跟李輕雨立即改變了態度,滿臉堆笑地說道。
王向南和李輕雨兩個人說話的同時,他們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唐綺羅,想從唐綺羅的眼中看出一絲破綻。
王向南跟李輕雨來慕府的目的自然不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般友好,事實上他們是抱着趁火打劫的目的來的。
王家、李家和慕家在石塘鎮原本是勢均力敵的三股勢力,只是三十年前,慕家卻出了慕遠山這麼一個妖孽,然後又從外面拐騙了一個唐綺羅回來,石塘鎮的平衡格局頓時便被打破,在慕家的強勢打壓下,王家和李家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
十幾年前,慕遠山雖然修爲被廢,又被逐出了玄門宮,他卻極力隱瞞了消息,等到王家、李家反應過來時,慕遠山又重新修煉到了真元境的修爲,這讓王家、李家鬱悶之極。
惱羞成怒的王家、李家立即聯合起來對付慕家,交戰過後,他們才發現經過十幾年的發展,慕家的實力已然遠遠地超越了他們的想象,即便聯手的情況下,他們也沒法啃下慕家,只是勉強鬧得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之後的幾年中,王家、李家沆瀣一氣、狼狽爲奸,幾乎每年都要跟慕家交戰一次,慕家不勝其擾的情況下,主動吐出了大量的利益給王家和李家,換取了一紙停戰協議。
王家、李家從慕家得到大量利益後,他們之間的攻守同盟立即不攻自破,相反地,他們反而開始互相爭鬥,這其中固然有慕家在其中推波助瀾有關,跟他們自己的自私和貪婪同樣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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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驟然聽到慕遠山出事的消息,王家和李家的心思頓時又活絡了起來,他們以前不敢跟慕家硬碰,是因爲跟慕家硬碰沒有任何好處,要是激怒了慕家反而不會有好下場。
要是慕遠山發生意外的話,那麼事情就不一樣了。
王家和李家開始還擔心這是慕家在使詐,遲遲不敢有所動作,直到發現慕德宇、慕癸圖等幾個長老都開始逼宮,並且在慕家大院中大打出手時,他們立即毫不猶豫地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