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鉛雲密佈，雲層很低很厚。
風颳得呼呼的，吹過葉子掉光的樹梢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響聲，很有些瘮人的感覺。
京城街道上的看不到多少人，僅有的幾個人走過時都是蜷縮着身子，雙手抱在胸前順着兩旁的屋檐下匆匆走過。
一些沒關門的店鋪門板被吹得咣噹作響。
整個大街上一片蕭索之意。
一隊戰馬從大街上奔馳而過，向着京城南安門方向奔去。
密集急驟的馬蹄聲在這蕭索的寒風中更讓人感覺到肅殺，不明所以的行人都驚恐的看着這一隊飛馳而過的士兵飛一般的馳遠。
“殿下，這眼看就要下雪了，你又何必親自去送行呢。”
江川身後的季彪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大聲道。
“哼，季彪，你以爲本王在王府的溫室中待了幾天就連一點風雪都經不得了嗎？這次第一軍和四十七軍出征東南，我可是對他們寄予厚望的。這一次出征最少需要半年時間，甚至一年時間。他們能夠頂着風雪在這寒冬出征，我這個主公就不能去送送嗎？”江川一邊飛馳，一邊大聲道。
“殿下，末將不是那個意思。您非要去，坐個馬車也行啊。這眼看着大雪隨時要下，坐車的話好歹能夠遮擋一下風雪。您現在可是殿下，又不是帶兵打仗的將軍，也要講究一些嘛。”
季彪一臉委屈的道。
今天是國防軍第一軍和第四十七軍出征東南的日子，大軍已經在南安門外集結準備出發。
江川執意要去給大軍餞行。
季彪怕老上司白牧看自己沒有照顧好殿下會臭罵自己，這才一臉委屈的勸解道。
“你小子不就是怕白牧收拾你嗎？你難道就不怕本王收拾你?本王沒有那麼嬌弱，你小子以後再給我嘰歪，我就讓你當個大頭兵。”
啪的一聲，江川手中的馬鞭猛然在空中炸響，胯下的坐騎速度又加快了些許。
季彪不敢再說，只好閉着嘴，一夾馬腹，也緊緊跟上。
南安門外，兩支部隊已經集結完畢，在一片荒地上擺出了兩個巨大的方陣。
雖然黑雲壓城，大雪欲來，大風將軍中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但是旗幟下面的無數個身影卻依然挺得筆直，無一人亂動。
兩個大方陣之中，分別寫着“國防軍第一軍”和“國防軍第四十七軍”的兩名紅旗如鶴立雞羣一般在諸多旗幟中獨樹一幟，分外顯眼，巨大的旗面在風中翻卷着，劈啪作響。
第一軍軍長白牧和第四十七軍軍長楚雲飛各自帶着幾名軍官在各自的方陣前面等候着，眼睛都在看向南岸門的方向。
白牧忽然耳朵一動，眉頭一挑，低聲道：“殿下來了。”
果然，很快，一隊騎士就從南岸門方向向着這邊疾馳而來。
馬蹄聲越來越響，所有的人全都神情一肅，原本挺直的身板挺得更直了，無數雙眼睛都緊緊的盯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馬蹄聲越來越近，快到跟前時，馬隊突然停下，上百匹戰馬同時剎住，馬上的騎士敏捷的翻身下馬，大踏步的向着第一軍的方向走來。
看到走過來的江川，白牧急忙跑步上前，立正敬禮，大吼道：“國防軍第一軍出征前集合完畢，請殿下指示。”
江川站定，看着眼前的白牧，認認真真的回了一個莊嚴的軍禮，大聲道：“請稍息。”
“是！”
“稍息！”白牧轉身跑回到第一軍面前大聲的下令道。
“唰！”第一軍上萬人全部稍息動作，眼睛都緊緊盯着走過來的江川。
江川大步走到第一軍的軍陣前面，目光緩緩從他能看到的每一個士兵身上掃過，然後用他最大的聲音吼道：
“將士們，今日是你們出征剿滅鄭芝龍匪幫的日子。今天風很大，也馬上就要下雪。但是本王知道你們都是真正的鋼鐵戰士，刀劍炮火尚且毫不畏懼，何況區區風霜雨雪！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三軍齊聲怒吼，聲浪滾滾，就連那肆虐的風聲好像這一刻都被壓了下去。
“好，不虧是我江川的兵，不虧是國防軍的好男兒。本王今天來送你們，順便告訴你們一句話。”江川大吼道。
所有的士兵都凝聲細聽。
“本王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儘管在前線殺敵，無論是彈藥，衣服，糧草，補給，甚至是軍醫，本王都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你們的家人也會受到朝廷的庇護，若有人敢於欺負你們的家人，本王一定會爲你們做主的。本王絕對不會讓我的將士們既流血又傷心的，這一點請你們絕對放心。”
江川的話前面的人都聽見了，又往後面傳去。
不多時，整個第一軍都知道了。
很多士兵都激動的舉着步槍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開始還是雜亂的，後來就慢慢的整齊起來，彙集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誰都不想自己爲國出征，流血流汗的時候後方的家人卻受委屈受欺壓的。
因此，江川的這番話比什麼戰前動員都管用，尤其是最後一句：“絕對不會讓將士們既流血又傷心的。”更是戳中了很多人的心窩子。
一些感情外露的士兵甚至眼淚都流了出來。
當然，江川的這番話主要是說給那些新兵說的。對於那些嫡系老兵，根本不用多說，只要戰旗所指的方向那就是他們衝鋒的方向，雖死不悔。
做完了戰前動員，第一軍軍長白牧來到江川面前敬禮，沉聲道：“殿下，國防軍第一軍請求出發。”
江川看着他，緩緩的道：“活着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白牧眼眶一酸，鄭重無比的點點頭道：“白牧一定活着回來見殿下。”
江川上前一步，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後沉聲道：“出發！”
白牧用力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然後轉身面向部隊，大聲吼道：“出發！”
第一軍的紅旗緩緩轉向，帶着旗下的滾滾灰色軍陣向南蜿蜒而去。
看着第一軍逐漸遠去，江川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又向着第四十七軍的方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