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聊什麼，看起來很投緣嘛。”
兩女正在說話，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柳如是一驚，急忙起身看去，正好看見一個身穿短款毛呢軍裝，留着髡髮，身姿筆挺的年輕男子面帶笑容走了進來。
“殿下，這位就是陳姑娘，確切的說是柳姑娘。”祁萱起身，迎上去看着柳如是，對江川微笑着輕聲道。
“民女柳如是見過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柳如是急忙上前拜倒。
“平身。”
“謝殿下。”柳如是起身，略帶拘謹的垂着頭站着。
“萱萱，你去忙吧。”江川面向祁萱溫柔一笑。
“是，殿下。”祁萱嫣然一笑，行了一禮然後退了出去。
“柳姑娘，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心中很是感佩。請坐吧，在我面前不用太過拘禮。”江川微笑道。
“是，殿下。”柳如是聞言，重新落座，但是還是微微垂着頭，顯然還是有些緊張和拘束的。
在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江川已經見過太多熟悉的名字，而且很多還死在了他的手中。
對於柳如是這個在原本的歷史上頗爲傳奇的女子，江川心中還是有一點好奇的。不過他當然也明白，此柳如是非彼柳如是。
世界都變了，只剩下一個名字而已。
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女的養貓，跟自己心目中那個柳如是還是有幾分符合的，看似柔弱，但是且堅韌頑強，樂觀大方。
歷史上的柳如是能夠主動追尋自己的的愛情，與當時名士陳子龍等人都曾經有過情緣。奈何命運多舛，直到二十歲時嫁給了大自己三四十歲的錢謙益。
而且在清兵下江南的時候，又爲了家國大義鼓勵錢謙益殉國盡忠。奈何時任弘光朝廷禮部侍郎的錢謙益下水走到一半時慫了，理由是水太涼。
柳如是當時憤然不已，主動投水，卻被錢謙益硬託了回來。
最後錢謙益降了清，但是在柳如是的影響之下半年後辭職歸鄉，後來又在柳如是的影響下主動與抗清義軍聯絡，資助義軍。
因此，錢謙益雖然也有過降清這種不光彩的歷史，但是後世的人們對他惡感甚少，柳如是功不可沒。
後來錢謙益死後，錢謙益的兒女們爲了爭奪家產，逼迫柳如是。
柳如是性情剛烈，以懸樑自盡明志，卒年四十七歲，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勳。
“殿下，民女此次進京，實在冒昧。若有唐突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柳如是半晌不見對面的江川說話，瞧瞧擡頭一看，卻看見這位攝政王殿下卻是看着自己在出神，頓時臉上一紅，急忙又垂下頭去。
可是攝政王殿下那眼神卻並非那種一般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更像是在回憶什麼，眼神之中有感慨，還有惋惜。
她不明白爲什麼這位初次見面的殿下會有這種眼神，只好主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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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這次回過神來，微笑道：“我剛纔是想起來一些舊事，柳姑娘莫怪。柳姑娘能夠千里尋兄，又能想到尋求本王幫助，光是這份勇氣和膽識就值得欽佩，何來唐突之說。”
看見名震天下的攝政王殿下如此和氣，柳如是心中驚訝的同時也放鬆了不少。
“殿下滅滿清，敗流寇，清剿倭寇，又派大軍圍剿山賊亂匪，威震四海，澤被天下，早就被百姓們傳的是三頭六臂，狀若天神一般，卻不想如此年輕英武，又對民女如此寬待，民女心中才是頗爲驚詫呢。”柳如是抿嘴一笑，輕聲道。
“哈哈哈哈，想不到本王竟然在民間是如此形象，實在有趣。”江川被柳如是的話給逗得大笑起來。
好久都沒人在他面前這樣開玩笑的說話了，一下子讓他對眼前的少女產生了三分好感。
年輕的男人，面對一個美麗又會誇自己，而且還大大方方的少女，自然會心生好感。
江川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到了他這個位置上，就算他沒要求，下面的人跟他說話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拘謹起來。
如此一來，真正的性格都被壓抑起來，所以就顯得無趣呆板了。
忽然來了一個這樣一個大方美麗的姑娘，當然會讓他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江川這一笑，兩人之間的拘謹氣氛頓時淡了不少。
柳如是也敢正眼看江川了。
江川本就長得不差，再加上身姿筆挺，身上又有那種鐵血軍人和上位者的混合氣質，讓柳如是心中怦怦直跳，臉色微紅。
小時候哥哥打趣的問她長大了要找什麼樣的夫婿，小柳如大大方方，口齒清晰的大聲說自己要找那種武能上馬管軍，文能下馬安邦，能夠經天緯地的大丈夫。
明末當時的時尚可是女子瘋狂崇拜那些塗脂抹粉，文弱白皙，整日裡以指點江山，批評朝廷爲己任的文人士子的。
可是當時纔不足八九歲的柳如是卻完全不這麼想，可見其人之獨特。
經過這一年多的淬鍊，江川也早非昔日那個見了漂亮姑娘會口花花兩句的江川了，雖然兩人之間的氣氛放鬆了一些，但是卻也沒有就此繼續閒聊下去。
“柳姑娘，你的事情本王雖然聽說過一些，只是不甚詳細。還請姑娘將令兄的情況再說一遍，我纔好幫助姑娘尋找。”
雖然江川心中知道那個倒黴的書生柳永早就死了，可是卻也不願直接拿出那些信讓柳如是驗證。
萬一只是隻是重名重姓的巧合呢？
雖然他知道這種巧合的概率實在太低，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卻終究不想就此掐斷一個姑娘的希望，尤其還是這樣一個美麗可愛的少女。
柳如是並不知道江川心中所想，於是又將自己兄長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最後才道：“無論結果如何，殿下的恩德，民女沒齒難忘。”
江川其實聽完之後，就知道那個死去的柳永百分之百就是柳如是要找的那個哥哥了。
可是他卻不忍心直說，猶豫了片刻後道：“柳姑娘，令兄的情況我知道了，我會下令幫你打聽令兄的消息的。若有消息之後會立刻通知你的。”
柳如是聞言很是高興，急忙起身拜謝道：“民女多謝殿下，有殿下幫忙，民女找到哥哥的希望就會大很多。”
江川笑了笑，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他這一年多來見慣了生死，也親手殺過不少人，可是面對柳如是，還是不忍心對她直言相告。
人生艱難，尤其亂世，更需要希望。
他不忍心斷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