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可沒什麼興趣去看那些東西,他只是想確定這事跟大同知府牧佐有關就行。
“昨天的事情怎麼處理的?”江川忽然想起了這茬,又出聲問道。
“回侯爺的話,那些不開眼的萬春樓護院我都給抓到了千戶所,回去之後好好整治了一番,現在還在千戶所的牢裡關着。那些衙役,是知府衙門的人,就不太好辦,屬下帶人收拾了他們一頓也只好放了。侯爺,您要是覺得屬下處置不妥當,屬下這就回去帶人去知府衙門給他們重新抓回來,好好整治一番給您出氣。”
沈煉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江川的臉色,生怕江川對自己的處置不滿意。
江川卻沒搭理他,閉着眼睛想了一會才睜眼道:“你回去跟白公子說一聲,帶人給我抄了萬春樓。”
沈煉一驚,也不敢多問,躬身道:“屬下遵命。”
“就以搜查韃子奸細的名義去,東家包括裡面的姑娘一個都不能少。”江川的聲音淡淡的,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沈煉心中一顫,心想這位爺的心眼可真不大啊,昨個萬春樓剛得罪了他,今兒就讓人抄家,還給戴上一個私通韃子的罪名,的確是個狠人。
不過他心中這麼想,嘴上卻是急忙道:“侯爺您請放心,屬下一定辦的妥妥的,保證給他們的罪名釘死,讓他們翻不了身。”
“哼,你以爲我是爲了出昨天的氣嗎?你也太小看我江川了。不過這事你也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把事情鬧大,最後引出萬春樓背後的靠山就行。至於萬春樓的東家,若是沒有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也別給人弄死了,留着他還有用。”江川斜睨了一眼沈煉,微微一笑道。
沈煉被這一眼看的身子一抖,沒想到這位目光如電,彷彿能看透自己內心一樣,急忙低頭道:“屬下不敢妄自揣測侯爺心思。侯爺高瞻遠矚,佈局深遠,屬下萬萬不及。此事屬下定然親力親爲,不讓侯爺失望。”
江川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煉道:“記住了,可以適當弄點油水,但是別傷了無辜,否則我會親自處理你的。”
沈煉身子一抖,急忙單膝跪地道:“屬下定然不敢壞了侯爺的名聲。”
又叮囑了兩句,這才讓沈煉去了。
江川前世可是聽多了大明錦衣衛的昭昭惡名,所以不得不敲打一下沈煉,讓他知道收斂一點,別把自己的黑冰臺給弄成了第二個錦衣衛了。
沈煉走後,白牧悄無聲息的進了屋子,走到江川身旁道:“主公,您讓錦衣衛查抄萬春樓可是爲了對付大同知府牧佐?”
江川微微一笑道:“不錯,有長進了,看出我的心思來了。不過我不是要對付他,而是要跟他算一筆前賬。這賬算好了,咱們就可以在大同再插一根釘子了。”
白牧不解道:“主公的意思是想跟控制沈煉一樣控制牧佐嗎?”
江川手指在桌上一邊敲擊一邊緩緩道:“能控制的就控制,控制不了的話就讓他消失。大同知府這個位子上的人必須掌握在咱們手中。李永年這人老謀深算,如今雖然怕我,但是保不齊日後會起其他的心思。所以咱們得做兩手準備。這樣,你回頭去找白姑娘,讓她從錦衣衛的案牘庫中找找大同知府牧佐和大同通判汪思遠的資料,整理出來他們的把柄給我。”
白牧沉聲道:“末將領命。不過,主公,那個茉黛姑娘一直嚷着要見您,末將好不容易纔攔下來,您看?”
一提起這個茉黛,江川都差點忘了,這個洋妞現在身份來歷沒查清之前,他還真不好安排。
昨天白錦繡的話給他提了個醒,現在他已經到了這個位子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而且他前天進城的時候,在城門口那麼一出,想必一些有心人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說不定正在琢磨自己呢。
到了一定的位置,有些看似巧合偶然的事情卻往往都是有意爲之。雖然他相信茉黛的出現不會是一個陰謀,但是白錦繡的話卻讓他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一些疏忽。
這大同雖然明面上是大明的城池,可是處在邊境上,就已經註定了這個地方不會平靜。戰場,從來不是隻有真刀真槍的疆場廝殺才叫戰場,往往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很多較量廝殺在發生。
他相信,這大同城裡韃子的奸細絕對不少。前世看過一些資料,上面都提到了韃子的奸細在明末清初屢屢建功的很多事情。
凡是有點眼光的人,都不會輕視秘密戰場上的較量。對於處心積慮,狼子野心的滿清來說更是如此。
如今,自己最大的敵人自然就是滿清。可以說整個滿清國最恨的人應該就是自己了,因爲自己已經成爲了目前對韃子威脅最大的目標了,所以他們必定想要對自己除之而後快。
之前自己以爲韃子龜縮不出是怕了自己,但是卻有點忽略了韃子玩陰的這一招。看來平靜下面往往都掩藏着波濤洶涌的暗流。
畢竟他才進入爭霸天下這個角色半年時間,也是在逐步成長之中,經驗思慮方面難免會有一些疏漏。
不過此刻明白過來還不算晚。明面上自己在大同的人馬只有這次帶來的一百鐵衛,但是卻沒人知道整個大同錦衣衛千戶所這個名正言順的反諜機構也是自己的人馬。
如果韃子這次真要在大同對自己下手的話,那正好順便讓新生的黑冰臺好好練練兵,也能順便重創韃子的間諜網。
仔細想了一會之後,江川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於是對白牧道:“你告訴茉黛,就說我這幾日公務繁忙,過幾天再見她。你派人看好她,嚴密監視,別讓她出驛館就行。除了咱們的人,驛館的任何人要接觸她都要嚴密把控。等到黑冰臺那邊查清了她的來路再說。”
白牧沉聲道:“末將明白。”
江川站起身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走到門口望着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看來又有很多人要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