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不到掉落在地的魔族極道幻器天魔鈴,所有聚集在化龍血池上空的人族強者們只得怏怏離開。
很快此地再無人影,不過在此地發生的一切會一定會被史官們清晰地記錄在文書中,代代相傳。
無論後世將其評論爲戰亂之始還是歷史向光明一面的轉折……血十三的重臨初元,都是悠長曆史中不可抹殺與隱藏的濃烈一筆!
六道仙尊獨自行走於魔海上空,他沒有直接回歸天宗,甚至也沒有等待自己同行的宗主。
在五感感應到方圓百里內無人窺視的時刻,他輕輕將雙手攏入袖口內,而後抽出了一柄腥紅之刃!
神屠!
自雷珈手裡掉落的神屠之刃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落到了六道仙尊的手裡!
看來他之前在血十三的威壓下陷入暈厥只不過是他身外化身製造的假象!在雷珈死亡的那個瞬間,他的本體已經化爲無形開始追逐神屠的蹤影!
好狡詐啊!
其他人族強者再如何貪婪,最多隻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天魔鈴上,因爲天魔鈴雖然一直被魔族佔有,但本身並不排斥人族使用,也許在魔族入侵初元世界之前,魔鈴的鍛造甚至入自人族工匠之手!
但鮮少有人會覬覦差點令妖嬈墮魔的腥紅魔刃,因爲它刀刃上浸漬了太濃烈的魔族黑暗氣息,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一旦被它反噬,還會淪爲魔族傀儡。
但是六道仙尊非但不忌憚神屠之刃的邪惡,還無聲無息地將其納入自己囊中!
海母獸神化爲層層輕紗包裹於六道仙尊的五指之上,這樣再手握神屠,就不會被此刃凝聚的強大魔息侵入心靈。
低頭看着手裡的短匕,六道仙尊心中百感交集。
他着實沒有想到一個小小五衰妖女,拿着這件兵器直接斬殺了雷珈魔王!這一切並不說明妖嬈有多強大,而是這看似短小的神屠之刃,其實蘊藏着極爲逆天的力量!
“本尊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契機尋找到永生之路!”
眉目冷峻,六道仙尊在自己心底瘋狂叫囂!
“本尊雖然還有很多實力不便於化龍血池內展現,但是捫心自問,的確不及那遠古惡魔血十三強大!太可惡了!本尊也參悟天道數萬年,經歷無數生死劫難卻偏偏看不清永生的路在何方……”
“我不甘心啊!”
“這一次得到此刃,便是本尊的一個絕好機會,它代表着這個世上最強悍的殺戮力量,看透它的秘密,本尊就能洞察越階而戰的最神聖奧義。管他是魔族之物還是天外來物?!本尊只求力量!只求強大!”
“哼,初元又算什麼?人族又算什麼?待本尊堪破永生便離開此地,這裡不過是孕育本尊的一個最原始世界,日後本尊要遨遊寰宇,還會擁有無數玄妙境遇,長駐無數靈氣更加豐美充沛的異世……此地世俗紛爭,如蟻穴之戰,與我何甘?”
“血十三!等着本尊超越你的存在!哈哈哈哈!”
“力量!本尊已經擁有了力量!”
手捧神屠,六道仙尊仰天大笑,笑聲中夾帶着一股不加遮掩的瘋狂。
只可惜此時的六道仙尊並沒有看到,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早已出現一枚淡灰色的影子,在太陽直射下若隱若現,與他手中短匕的湛湛妖光格外默契……
六道仙尊不可一世的身影踏着璀璨長虹,疾速消失於天地之間。
比起那些怏怏四散的四宗,天宗強者,反而是妖嬈與血十三一行人行走得極爲緩慢。
也許骨九嬰剛剛新生,所以對化龍血池舒適的煞氣異常眷戀,有一步沒一步地慢慢前行。
妖嬈興奮地跟血老頭說了一會兒話,就再也抗拒不住體內涌起的巨大疲憊之意的侵蝕,很快耷拉着眼皮靠在枯骨王座上睡着了。
她的身體自行進入龜息狀態,是爲了令迴旋於體內的靈氣對嚴重受傷的筋脈進行修補,有百益而無一害,所以血十三並沒有攔着妖嬈失去意識。
不過在妖嬈閉上雙眼,沉沉倒在王座的那個瞬間,血十三突然收起臉頰上一直飛揚的霸烈桀驁表情。將自己那如竹骨般虯勁而纖長的手指迅速搭在了妖嬈的手腕上。
啪!
手指有力地扣着妖嬈脈門!
皺着眉頭,血十三將自己的靈氣激入妖嬈體內,似乎是想在妖嬈身體內尋找出什麼預期中的東西。
血十三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沒有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骨九嬰耐不住這份靜寂,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才把發呆中的血十三喚回神來。
“到底是爲什麼呢?”
從妖嬈手腕收回手指,血十三的動作很輕,足以保證醒來之後的妖嬈根本就不會有被他窺探的記憶。
血十三擡頭看天,目光深邃得令羣星暗淡,彷彿他那炬火一般的視線直接洞破了蒼穹和天頂,在寰宇中穿行並投升向極遠的虛空。
世人從來不曾見過他這般凝重的表情,就連骨九嬰都詫異地回頭,卻又默默地把自己的九枚大頭都背向王座。
雖然它不知主人在想什麼,但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不得了的事情!
“老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着能從化龍血池出來。”
摸着自己的下巴,血十三開始把深邃的目光轉而放在熟睡的妖嬈身上。
“倒不是因爲看不上我徒兒的實力和心性,只是……”
回想自己今日經歷種種,心中涌起踏入永生那一瞬間的玄妙,還有與九嬰老夥計重逢的喜悅,此時的血十三自己也百感交集,唏噓不已。
若說今日的自己鑄造了比十萬年前自己更偉岸的豐碑,那麼今日流傳歷史的一切,有一半榮耀都屬於妖嬈。
他的徒弟,甚至遠遠超過當年所見時的期待!
當年血十三隻想,有個潛力強大的弟子保護他的魔雲道統與黑暗召喚師後裔就行,多次阻攔妖嬈靠近化龍血池,卻沒想到,真有一日,他們師徒二人能並肩而坐,真實地把酒言歡。
“徒兒。”
血十三伸手拔了拔妖嬈額前長髮,表情繁雜而隱忍。
“爲師知道,你去四宗盜骨,又來化龍血池解封,必然要經歷重重磨礪,萬分艱辛……不過以你聰明伶俐,你自認爲自己做成此事並不是渺無希望。但之前在師尊眼裡,就算你比現在還強大,這項任務你也是完不成的。”
沒想到血十三如此決絕武斷!
不過他有此堅定的態度就表示他定然有自己確鑿的論斷。
“明着的敵人只有人族那些大白癡,雖然有些強一點的傢伙但也不一定爲防着老子而盡全力,這一點我也清楚,但你不知道,在爲師看來,只要魔祖餘威還能在世上自由行動,你只要試圖靠近我,便一定會死在魔祖手裡!”
血十三憤憤地自語道。
“就算老子佯裝不問世事,與人族爲敵,他依舊想盡一切辦法抹殺我,化龍封印一事,是他在我身上取得的最大成功,所以他絕對不會讓你威脅他的計劃!”
“當年你師尊我都沒有躲過他的計算,你有何特殊之處,讓他未對你痛下殺手?!”
血十三的目光,灼熱地炙烤着妖嬈的皮膚。
只聽血十三冷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在天地迴盪。
“但現在,你,我都活着……這本完全不可能實現!”
閉上雙目,又沉默良久。血十三緩緩對根本聽不到的妖嬈吐出一句驚天動地的判斷。
“除非”
“他……不想殺你!”
好詭異!
妖嬈得罪了第一魔祖這麼多次,可是第一魔祖卻不想殺妖嬈?!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但是反覆推敲着血十三的每一句論斷,卻又在其中找不到絲毫破綻和漏洞,如果妖嬈真有可能導致第一魔祖的失敗,那麼在很多年前,第一魔祖就有誅多機會直接將沒成長起來的妖嬈像小蟲一樣碾死!
雖然第一魔祖是自大的,但他明顯不希望血十三從化龍血池下出來,就因爲這個原因……狡猾如廝的魔祖便不會看輕妖嬈的存在。
他失誤了?還是他其實心懷某些不爲人知的想法?
“不說你來化龍血池前爲何沒受魔祖阻攔……但是化龍血池一戰,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之前只有在六道那個螻蟻將你引出陣法範圍之後,雷珈才突然從天而降,以天魔鈴取代岐連鍾,以窮奇取代海母結陣封我。”
“四項極域之陣,獸神加上極道幻器的共鳴能直接震碎天人五衰修煉者的丹田。而你恰恰不在陣中……”
“雷珈出現的時機,是巧合?還是要保你性命?”
血十三依舊閉眼,右手手指反覆地敲擊着王座扶手上嶙峋的骨片。
“爲師剛纔將你靈氣經脈悉數梳理,你現在的修煉方式雖然古怪,但一點都沒有沾染魔氣,也不見特殊烙印,按理說,你從身到心,還屬於你自己。”
“只是爲師想不明白啊……他爲什麼不想殺你?”
輕輕摸着妖嬈的額頭,血十三的臉頰上又浮現出無比慈祥而且悲悵的表情。
“他太強大,爲師也沒有把握看穿他,這麼多年……不能明着與他對着幹,甚至還要裝着與人族完全割裂,就是爲了降低他的警惕心。但第一魔祖還是太可怕了!”
“徒兒呀,爲師把你拉入深水裡了!”
“這場戰鬥,不會因爲你成功救出爲師,離開化龍血池而結束,相反,你我境遇將越來越危險。”
看着妖嬈渾然不覺陰謀,還在夢裡甜甜笑的模樣,血十三抖了一下嘴角,淡淡說道。
“不知道你被魔神‘祝福’的不死生命,到底對你來說,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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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之前有人就提過爲什麼妖嬈不被魔祖擊殺的問題吧。倫家憋了好久了,終於能大吼一句,這不是bug!這是被魔祖垂愛的人生!滅哈哈!
墮魔吧!撲入魔祖懷抱吧!繼續!繼續找bug吧!毛媽瘋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