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Chapter85 粉色的研究
第二天一早,Siya打着呵欠雙眼朦朧地從牀上爬起來。
她現在有點懷念在莫里亞蒂身邊的日子了，起碼那個人是真寵着她,一天兩天地睡懶覺也沒人敢多一句話。可現在是“寄人籬下”的“可憐”少女，要是不表現得乖巧一點就太奇怪了。
乖乖到下面廚房裡幫着赫德森太太一起準備早餐,一轉身便看見同樣迷濛着眼睛從樓上下來的大偵探。
“啊拉，早啊,夏洛克~”
這位平時可都是要赫德森太太把早餐端上去纔會吃,怎麼今天這麼自覺，難道是因爲要有新室友了？
“早安，Siya。”夏洛克順手拿走Siya端着的烤培根擺在自己的位置前，“今天還要跟着我出門？”
Siya橫了一眼他面前的盤子，撅着嘴又進了廚房：“昨天那本書還沒看完,今天就不去了,如果有好玩的案子再打電話回來啊。”
已經有連續三起自殺案件，第四起想必也就在這兩天，毫無頭緒的警方到時候必然會找上夏洛克，Siya是絕對不肯錯過這樣的好戲，以夏洛克愛炫耀的個性，也絕不會拒絕將會爲他鼓掌的觀衆。
第四起案件和夏洛克的新室友幾乎是同時抵達，華生前腳纔在221B轉了一圈，雷斯垂德探長後腳就跟了上來。
“事發地點？”
夏洛克毫不意外雷斯垂德的出現，但Siya還是能從他平靜的話語中聽出隱隱的興奮愉悅。
“碧斯頓的勞瑞斯頓花園。”
“這次有何不同？不然你不會來找我。”
“你知道，此前死者均未留言。”
“對。”
“這次留了，你來嗎？”
……
搭不上話的華生看着捧着書靠在沙發上的Siya，壓低了聲音：“呃，夏洛克這是？”
Siya眨了眨眼：“夏洛克還沒跟你說過他的職業嗎？”
華生不明所以地皺眉：“我原本以爲他是偵探，但是警察怎麼會向偵探尋求幫助。”
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Siya和華生的竊竊私語還是引起了雷斯垂德探長的注意，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們一眼，已經得到了滿意答覆的探長轉身下樓。
一、二、三……
“太棒了！！YES！！”
夏洛克大聲歡呼起來。
“哦，又是美好時節！”夏洛克完全遏制不住臉上的笑意，“Siya，有趣的案件來了！赫德森太太，我們會晚歸，可能會需要點吃的。”
赫德森太太蹙着眉抱怨：“親愛的，我是你的房東，不是管家。還有，不要帶着Siya到處亂跑啊。”
心情極好的夏洛克完全不介意地揮了揮手：“冷的就行，約翰，喝杯茶，別客氣。不用等我！”
Siya纔剛夾好書籤就被他拉着下了樓，無語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夏洛克，既然你不喜歡那個法醫，不如把這個軍醫帶上？”
夏洛克圍着她轉了兩圈，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這麼說，以他的性格來說，的確是想要一個能聽他說話的助手，不過Siya不是已經在了？
“就當做，是室友之間相互熟悉好了。”
“好吧，這樣也不壞。”夏洛克攤了攤手，重新跑回樓上去找華生。Siya這才呼出一口氣，鑽進自己的房間去拿圍巾和大衣。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是就這麼被拉出去肯定又要生病了。
幫着Siya繫好圍巾，赫德森太太看着夏洛克又把華生也拉了下來：“你們三個都要出去嗎？”
夏洛克轉了兩圈按住赫德森太太的肩膀：“不可能的自殺案件，還是四起！終於有好玩的了，沒理由坐等家中！”
“死了人你這麼開心？真不得體。”
“管他得不得體。”夏洛克飛快地回嘴，領着Siya和華生大步走去門去，“赫德森太太，遊戲開始了！Taxi！Taxi！”
好心地把後座讓給急需解答的華生醫生，Siya兀自回想着關於這起案件的信息。
夏洛克在生活中是個古怪卻非常有意思的人，但他真正的光彩還是在於破案時那天才的演繹法。所以，莫里亞蒂縱容着Siya心血來潮的遊戲，甚至推波助瀾地親自策劃案件只爲了Siya能看得清晰、玩得盡興。自然，爲了加強參與感，他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法，Siya是半分也沒有被透露。Siya的聰穎與夏洛克的天才相比，究竟誰能先找到答案，這同樣是莫里亞蒂的遊戲。
腦海中梳理着現在稀少的線索，Siya分神聽了聽夏洛克用演繹法對華生的分析，忍不住勾起嘴角。
當初這樣的狀況她可是也經歷了一次，只不過和一眼就看出華生是個“前軍醫”不同，夏洛克越是分析越是想不出Siya究竟是做什麼的，結果懷抱希望的Siya也只是總結出了她“應該是個習慣了高高在上，權勢很大的人”這樣的答案。
在隔離帶外下了車，夏洛克大步往前走着。
“我有猜錯什麼嗎？”
雖是這麼問着，但那自信滿滿地語氣和表情說明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的推理會有錯。
華生眼神飄移了一下，隨即正色回答：“我的確和哈利處的不好，應該說從沒好過。”
恩哼，這點說中了。
“克拉拉和哈利三個月前鬧翻了，正在辦離婚，哈利也確實酗酒。”
哇哦，全中。
夏洛克內心的小人已經在洋洋自得地翹着尾巴，臉色倒是沒有太多改變，很謙虛地客套了一句：“那就是全猜中，我沒指望會全中的。”
“哈利是哈莉葉的暱稱。”
華生波瀾不興地一句話瞬間讓夏洛克的表情垮下來。
“哈利是你的姐姐？居然是你的姐姐？！”夏洛克沉着臉快步走到隔離帶前，又自我安慰地吸了口氣，“總免不了會有錯的。”
“說真的，我到底來這幹嘛？”華生拄着柺杖跟在夏洛克後面，無奈地看了Siya一眼。
Siya揚起脣角：“總需要有人聽他說話不是？赫德森太太剛把他的骷髏頭沒收了。”
“那麼你呢，你和夏洛克一樣喜歡破案？”
一般的女孩子都不會喜歡來這種兇案現場吧，何況Siya看上去完全是個嬌小脆弱的小姑娘。
低頭鑽過隔離帶，Siya回頭看了一眼被夏洛克氣到的多諾萬警官，輕笑一聲：“我只是喜歡有趣的東西，相信我，你很快也會喜歡上這樣的生活的。”
新奇與挑戰，平淡的生活總是需要不平淡的樂趣來裝點。
“他們是誰？”
拿着防護服讓夏洛克穿上，雷斯垂德探長皺眉看着跟在夏洛克身後的華生和Siya。
“跟我一起的。”夏洛克明顯是敷衍地回答。
“但他們究竟是誰？”犯罪現場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夏洛克已經開始不耐煩：“我說了是跟我一起的。現場在哪兒？”
“樓上。”看着夏洛克防護服也不穿就直接往樓上躥，雷斯垂德探長抿了抿脣，還是什麼都沒說，“我可以給你兩分鐘。”
“可能需要更久。”
“你不穿一件嗎？”華生總算是穿好了防護服，對着急匆匆的夏洛克喊了一句，隨即看見Siya也從身旁跑過，“好吧，你也沒穿……”
“死者名叫詹妮弗-威爾遜，我們正根據信用卡查她的聯繫方式，事發還不久，屍體是幾個孩子發現的。”
二樓的房間裡，已經死去有一段時間的威爾遜女士以一種極不雅觀的姿勢撲倒在地上，Siya才掃了一眼就挑起了眉。
不管莫里亞蒂這個策劃是選了誰來執行，這是不是太不謹慎了一點，如此明顯的疑點，就算沒有夏洛克在警方也會懷疑然後加大警力的投入。
所以，是從未犯過案的新人嗎？
“閉嘴！”
蹲在地上圍着死者看的夏洛克突然開口，華生和雷斯垂德面面相覷，根本沒有人說過話。
“我沒說話。”
“你在思考，很煩。”夏洛克理直氣壯地頂回去，雷斯垂德探長無語地瞪了瞪眼，“好吧，有發現嗎？”
“不是很多。”
“她是德國人，Rache是德語裡復仇的意思，可能是想傳達什麼。”一貫和夏洛克不對盤的某位法醫突然插嘴，夏洛克翻了個白眼在他面前關上門，“好吧，感謝參與。”
手指在手機鍵盤上快速地按着，查詢今天境內的天氣預報。
“她是德國人嗎？”焦慮的探長忍不住開口詢問。
“當然不是，但她的確是從外地來的，打算在會加的夫的家之前在倫敦小住一夜，顯而易見。”
“什麼顯而易見？那這遺言又作何解釋？”在臨死之前用手指在地板上刻下的“Rache”，這纔是顯而易見！雷斯垂德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再一次對遲遲不肯說到重點的夏洛克表示憤懣。
不過夏洛克顯然已經將“無視”這個技能修煉到了極致，直接朝着站在死者身邊的Siya挑了挑眉：“Siya，你的看法呢？”
“她的行李在哪兒？裡面肯定有和Rachel有關的東西，比如說電腦之類的。”
Siya沒有夏洛克那樣細緻到變態的觀察能力，推斷不出“她用右手拖着個短小的箱子”這種答案，但簡單的推理還是可以做到。
“Rachel？不是德語的復仇嗎？”
夏洛克擺了擺手：“她當然寫的是Rachel，還會是什麼字呢？Siya，你繼續，還有什麼？”
“從她的穿着看來，她是個對穿着打扮非常看重的女人，這就有兩個問題。第一，如果是預謀好的服毒自殺，她不會選擇如此難看的姿態死去；第二，她身上明顯看得出水跡和泥點，說明出了車站之後還沒有到賓館打理一番就已經到了這裡，那麼帶她來此的是否是個熟人？不然的話她有什麼理由在車站跟着一個陌生人來此？”
夏洛克贊同地點頭：“那麼華生醫生，你的看法呢？”
“我？”華生沒想到在Siya的分析之後自己也會被點到，“要我在這兒做什麼？”他可並不會破案。
“幫我理清思路。”相對於Siya真正有用的分析來說，華生大概起的就是之前那個骷髏頭的作用？不過，一個有着衆多經驗的醫生比起只會沉默的傾聽者來說，應當能給他更多的幫助。
收到Siya鼓勵的眼神，華生支着柺杖走了幾步，有些困難地蹲□子來觀察屍體的狀況。
“嗯，很可能是窒息死亡，被她自己的嘔吐物噎住昏倒，屍體上聞不出酒味，也許是癲癇發作，很可能是由藥物引起。Siya說的應該沒錯，是服毒死的。”
“你知道那是什麼，你看過報紙。”
華生點頭：“這是其中一起自殺案，她是第四個受害者。”
“夏洛克，我已經給了你兩分鐘，告訴我你的發現！”
無法忍受他們浪費時間的對話繼續下去，雷斯垂德探長相信的只有夏洛克的推理。
夏洛克也知道該是自己的showtime，二話不說開始報告自己“不算多”的發現。
“死者年齡三十好幾，從她的衣着來看是職業女性，一身顯眼的粉紅色，我猜是傳媒界的。今天剛從加的夫過來，打算在倫敦住一宿，看她手提箱的大小就知道了。”
“手提箱？”說起來，之前那個女孩子也說到過她的行李。
“對，手提箱。”還不知道手提箱根本不在警方手裡的夏洛克並不想關注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快速地說着他的發現，“她結婚起碼十年，但不幸福，她有一票情人，但沒一個知道她結婚了。”
“老天啊，你就編故事吧！”
寄希望於這位“諮詢偵探”的探長几乎要扶額長嘆，華生也是詫異地在屍體和夏洛克之間來回看了幾次，就算已經領教過一次他的演繹法，還是完全不能明白他是怎麼看出這些東西來的。
夏洛克一邊嫌棄着他們的智商，一邊又興致勃勃地說着他的推理技巧。
“看她的婚戒！起碼已經有十年了，她別的首飾都做過定期保養，婚戒卻沒有，婚姻不幸地證據就在此。戒指的裡圈要比外圈光亮許多，說明經常拿下來，戒指只有在她取下來時纔會被磨亮。看她的指甲就知道她不是做手工活的，這不是工作所需，那麼她是爲了什麼或爲誰取下戒指呢？顯然不止一個情人，不然這麼長時間她肯定掩飾不了已婚的身份，因此肯定不止一個。”
“厲害！”
這次連Siya都彎着嘴角讚歎，不愧是福爾摩斯。
不對……
Siya垂下眼睫，嘴角的弧度微微下降。
她從不曾用“福爾摩斯先生”稱呼過夏洛克，爲何剛纔會下意識地這麼想？她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觀着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人生？
“爲什麼你總是提到手提箱？”
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夏洛克已經又結束了一大段話。
“是啊，在哪裡呢？她肯定帶了手機或者掌上電腦，查出Rachel是何人。”
Siya瞥了屍體一眼，不置可否。
照探長這疑惑的語氣，警方明顯是沒有找到這麼一個手提箱，從車站到這裡不算短的距離，必定是坐車來此，那麼手提箱要麼是在車上，要麼已經被兇手丟掉。
“你怎麼知道是個手提箱？”
“看右腿後側，小腿肚上有些小泥點而左腿上沒有，因爲她用右手拖着個手提箱泥點則飛濺到右腿上，從泥點的分佈可以判斷是個短小的箱子，根據這箱子的大小、這位女士的穿着，只可能是那種便攜小手提箱，所以我們知道她打算過一夜。那麼，箱子在哪裡，你們檢查過了嗎？”
Siya笑着拍了拍華生的肩膀，拉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夏洛克，我不知道你還對女士的穿着打扮有研究。好了，箱子想必是不在這裡，去找吧。”
求證地看向雷斯垂德，得到肯定的答覆，夏洛克狠狠地皺起眉頭：“沒有箱子，怎麼可能沒有箱子！”
Siya撐在樓梯扶手上看着夏洛克飛快地跑下去，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衣着，瞭然地對着夏洛克喊了一聲：“粉色的箱子。”
夏洛克腳步有瞬間的停頓，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子：“聰明！”
無語地看着已經消失的身影，雷斯垂德只好把目光移向被贊做“聰明”的女孩子：“那麼，這位……”
“Siya。”
“啊，Siya小姐，夏洛克-福爾摩斯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是謀殺案件，不過具體的作案手法我們都還沒有搞清楚。從Rachel入手肯定能得到一些信息，你們可以去加的夫找找這位女士的家人。至於粉色的箱子，我只是根據色彩搭配做的猜測，夏洛克會找到它的。”
“好吧，我們開工了！”
“他就這麼走了？”已經沒有需要他們的地方，華生跟着Siya的腳步慢慢走下樓梯。夏洛克-福爾摩斯就這麼把他們扔在這裡了？
Siya聳了聳肩：“他就是這樣，專注在案子上就關注不到別的事情了。”想着他要去的地方，Siya狡黠地笑起來，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他要去找箱子也夠辛苦的，不用我們費力也很好啊，回去等他就好。”
如果箱子真能讓夏洛克找到，那就一定是被兇手扔在了附近的垃圾場裡，又髒又累的事情就算夏洛克邀請了她去，她也不會願意的。
“好吧，那麼你知道該怎麼回去？”
“反正不急，我們慢慢走就好，到大路上應該就能打到車了。”雖然和夏洛克一樣認爲華生需要拐杖完全是心裡障礙，但Siya還是樂意偶爾也善解人意一次。
只不過她似乎忘記了福爾摩斯家的那位弟控哥哥，從走上大路起電話亭裡就不停地有鈴聲響起。
“喂。”
在Siya的提示下，華生猶豫着拿起了聽筒。
剛放到耳旁就是一句：“你左邊的大樓上有個監控攝像頭。”
吃了一驚的華生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看了等在電話亭外的Siya一眼，得到的是一個寬慰的溫和笑容。
稍稍定下心來，華生這才眯着眼看向攝像頭所在的位置：“你是誰？”
“看到攝像頭了嗎，華生醫生？”
“看到了。”
“你對面的房子上也有一個攝像頭……最後，你右邊的樓頂上也有一個。”
示威一般，攝像頭在華生看過去的時候還調整了方向，直直對着華生的臉。
“上車，華生醫生。”話筒那頭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些冷酷了，“我不想威脅你，但你一定清楚自己的處境。”
如此切實的威脅，就算華生想要拒絕也要考慮後果，不過……
“那麼Siya呢？”
那人似乎是低笑了幾聲：“她不需要你擔心，自然會自己回去。”
繼黑色的轎車之後，又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電話亭前。
緩慢地掛上電話，華生看了一眼停在自己面前的車子：“Siya，我想，這應該不會太危險？”
Siya將圍巾裹緊了一點，對着坐在車裡的女子揮手打了個招呼：“這算是夏洛克給你找的麻煩，不過其實也算不上是麻煩，你自己看着辦就好，不會有危險的。我就先回去了喲。”
看着Siya腳步輕巧地走到出租車前坐了進去，華生深呼吸了一口，也坐上了車。
好吧，希望因爲夏洛克纔有的這個麻煩真的不會太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God！現在趕出字數來還會不會被關小黑屋啊，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