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Chapter93 寂色
倫敦近郊的別墅中,莫里亞蒂和Siya的房間。沒錯，就是他們兩個的房間,當然這裡沒有什麼邪惡的隱含意思，只是當初Siya看中了莫里亞蒂臥室中那張柔軟的大牀,於是用不太溫和的手段強佔了這間臥室，在她搬進貝克街221B之後,莫里亞蒂出於某種甜蜜的小心思又搬回了主臥,是以，在約米亞帶着Siya的行李回到別墅時，管家雖有猶豫，卻還是“善解人意”地將東西安置在了主臥。只是，原本巧妙的安排如今看來確實有些尷尬,因爲不論是誰都沒有想到,Siya小姐竟然會帶着那個來歷不明的漂亮男子直接進了臥室！
主臥中的“Siya小姐”並沒有想到管家在等待主人歸來時的忐忑不安，趴在梳妝檯上讓沙利亞一下一下輕緩地替自己梳髮，慵懶地半眯着眸子，舒適的表情是說不出的愜意。
莫里亞蒂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溫馨的畫面，腦海中閃過她曾經窩在自己身邊的搖椅上看書的場景，危險地眯了眯眼，靠在門框上看着她：“Siya。”
依舊被喚作“Siya”的千妖並未應答，卻也沒有在此刻糾正他的稱呼，只是一如既往地揚起乖巧甜美的笑容，黑色的美麗眸子彎成可愛漂亮的月牙狀，擋住了瞳中幽深的光彩。
“怎麼樣，和夏洛克的遊戲玩得還開心嗎？”
莫里亞蒂看了沙利亞一眼，示意Siya對他解釋一下。
Siya用手掩着脣打了個呵欠，藉着沙利亞的力道站起身來，快步走到莫里亞蒂身邊挽上他的手臂，毫無違和感地撒着嬌：“我餓了，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對着站在兩米外的管家微微偏了偏頭：“晚餐好了嗎？”
“是，Siya小姐，已經準備好了。”
莫里亞蒂到底還是對她保持着極好的耐心，就算沙利亞看着Siya的專注深情讓他心裡一把火燒得歡騰，也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拉着她往餐桌走去，既然Siya暫時不想解釋，他也就把人給無視得徹底。
沙利亞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看見莫里亞蒂沒有再照顧Siya吃飯的意思時才上前，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刀叉爲她將食物細緻地切成小塊，動作輕巧流暢表情也並無莫里亞蒂自我引申出的炫耀之意，純粹是無數次的重複養成的習慣，完成後又重新退到一旁。莫里亞蒂再看着Siya毫無不適地繼續用餐，默默地黑了臉。
已經站到角落裡的管家暗自垂淚，莫里亞蒂很少在自己的住所招待什麼人，就算剛出道那時僅有的幾次談判對峙也不曾讓他感到如此的壓抑和詭異，這簡直比吵起來還糟糕啊！
沉悶的氣氛沒有給Siya造成任何壓力，緩緩慢慢地喝下最後一口白葡萄酒，用餐巾優雅地拭過嘴角，站起身走到莫里亞蒂身邊：“我們……去書房？”
莫里亞蒂利落地起身，拉着她大步走進了書房，沒有看到停留在身後的沙利亞垂下眸子溫良的淺笑。
在Siya用餐的時候，莫里亞蒂腦子裡已經轉過了無數想法，最先確定的是，她已經恢復了記憶。也就是說，Siya已經不再是Siya……
“所以，以後還是叫我夏姬吧。”挑着髮絲靠在書櫥上的少女彎着脣輕巧地說着，絲毫不覺自己說出的話是多麼的殘酷。
Siya還是夏姬，並非是一個稱呼的差別。
空白如紙的少女，醒來的第一眼見到的是莫里亞蒂，也是被他賦予了“Siya”這個名字，所以，身爲Siya的一天，她就會一直屬於“莫里亞蒂”，就會一直承認“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個承諾。
而擁有無數他所不知的過往，夏姬的世界並非是莫里亞蒂可以輕易踏足，熟悉又陌生的人，也並非是給過莫里亞蒂情感的那一個。
莫里亞蒂是真的有些猶疑了，要說，愛情對他來說本就不算是什麼特別想要追求的東西，在遇到Siya之前他也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在他心裡占上不算小的一席之地，不是沒有需要發泄**的時候，不過手下送到他牀上來的那些女人就算再漂亮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換掉的東西一件，和能讓他心動到想要佔有的Siya完全無法相比。
或許想要就要這樣的思維模式太過自然，他反倒沒有過多考慮過自己究竟有多喜歡這個人，又究竟，爲什麼會喜歡她？
他確定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可如今Siya換成了夏姬，還是不是讓他看中的那一個？
實際上恢復了記憶的夏姬已經明確地知曉自己對“夏洛克-福爾摩斯”和“吉姆-莫里亞蒂”的熟悉來源於何處，在**世界的時候還曾經去參觀過福爾摩斯舊居來着。但完全換了一個時代發生的故事和她記憶中的差別太大，她也只能猜測出有關這個世界的故事是在她離開主世界之後才產生。
書裡的莫里亞蒂教授是個有修養有風度、智慧過人、甚至還喜歡天然香草系古龍水的時髦老人。
而撿到她的這個莫里亞蒂除了更爲外露的瘋狂極端之外，至少不是個兩鬢髮白的老頭子。
無限的包容寵溺，獨一無二的溫柔相待，的確是她喜愛的方式，所以夏姬在給他選擇的餘地。
若他想要的是全心依賴、乖巧甜膩的Siya，那抱歉，她已經死了。
夏姬一樣會示弱、會撒嬌、會要人縱容寵溺，但那只是她小小的情趣，高高在上的“千妖殿下”，並非是真的脆弱到要人維護的存在。
莫里亞蒂十指交叉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同以往的魅惑風姿，只是那麼隨意地一站就自然流露着萬千風華，嘴角純良的笑意也像是帶上了幾分隱秘的誘人情態，這樣細細看去，同樣精緻美好的面容和當初的Siya，真正是天差地別……
“夏姬。”思緒百轉千回，沉默卻只是一瞬而已，莫里亞蒂還是順着她的意思改了稱呼，既然改變已經發生，他不會做毫無意義的堅持，“既然已經恢復了記憶，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夏姬笑着點了點脣，對上他探究中卻也去不掉溫柔的目光：“會先離開吧。”
莫里亞蒂的手指立刻收緊，不滿地起身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就算恢復了記憶也不用在我面前做出這個樣子。”
她分明就是故意，這是迫不及待地要自己放手？
夏姬並不反抗他的力道，就這麼撞進他懷裡，下巴輕輕靠在他頸窩，仍是不變的親密姿態。
“被你看出來啦，不過也不是我一個人在做樣子吧。”尾音輕輕挑起，聽在對方耳中是薄薄的涼意，“反正你也在猶豫，我就多給你一點時間考慮考慮啊。”
一旦狠下心來還真是油鹽不進，莫里亞蒂在心裡暗暗給她記上一筆，算是初步瞭解了惡劣比Siya更甚的夏姬一點。
他不說，她便繼續。
“夏洛克還那麼有趣，你今天一定沒有幹掉他不是嗎？接下來就算我不再你也儘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還有愛爾蘭那邊的新生意，總不會讓你悠閒到離不開我的。既然已經恢復了記憶，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分開一段時間有什麼不好的？”
莫里亞蒂暗自咬牙，聽着是沒什麼不好的，她都做好決定了他還能說什麼不好？
了無牽掛哈！他都不知道是該糾結這女孩心裡自己不夠重要還是該高興夏洛克明顯也沒有佔多重的分量。
算是達成了共識，既然行禮都被放在了同一個房間，夏姬也毫無芥蒂地和莫里亞蒂同牀共枕了一整夜。她至少相信，目前無比糾結的莫里亞蒂完全不會有半夜騷擾她的心思。
莫里亞蒂何止是糾結，看着完全沒有心理障礙在自己懷裡沉沉睡去的夏姬，再想到睡在客房裡同樣是鼻息沉沉的沙利亞，臉色陰沉地和漆黑的夜色有得一比，最終還是氣悶地將人按在自己懷裡，用力閉上眼睛努力回想今天把夏洛克-福爾摩斯逼入絕地的愉悅感。
夏姬離開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劃開時空通道就頭也不回地走進去，或許是因爲上一次時空通道中發生的意外給沙利亞留下了陰影，這一次他一路都緊緊抓着夏姬的手，在原本就混亂的風暴與亂流中行進得越加緩慢。
走出通道見到亮光的時候，夏姬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逆着光看見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她自己的臉……
“總算是來了，再晚一點我都要懷疑靈魂相通的感應是不是出了問題。”
一開口便是熟稔無比的語氣，像是她雙生姐妹的女子伸出右手攤開手掌。
夏姬不假思索將自己的右手附上去，揚了揚下巴笑道：“又不是不清楚次元時空的流速無法計算，看樣子是過了不少年，朝暮處理得怎麼樣了？”
手掌相疊的兩個人身影都漸漸變淡，面容漸漸模糊的黑衣女子喉間溢出悅耳的輕笑：“什麼過了一段時間，都已經一百多年了啊，要說朝暮這東西也真是頑強，非要我廢了大把時間才一點點溶解出去……”
兩道模糊的身影在光影中散去，似有輕波浮動，一起一落間朦朧的淺暈漾開，同先前並無二致的身影重新出現。
被分割的靈魂重新變得完整，一個在夏洛克的世界度過不到一載，另一個卻在屍魂界駐留百年，兩份記憶交雜在一起，龐大的信息量讓夏姬頭痛地撫了撫額，站在兩邊的沙利亞和煉羽同時上前，對視一眼，煉羽又冷着臉退回去。
緩過神來的夏姬看了煉羽一眼，招手讓他來到自己身邊：“陪了我一百多年，還有什麼可自責的？”
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的靈魂，兩個夏姬原本就是不分彼此，並不因爲在屍魂界的這個分量更小就不是主體，煉羽在屍魂界陪伴她百年，和陪伴那個在神夏世界的她是毫無區別的。
當初沙利亞的封印在時空通道中被解開，直接讓她的靈魂受到了衝擊，明明護在她身邊卻半點作用沒起到的煉羽一回到獵人世界就被沙利亞冷眼訓了一頓，心裡的懊悔自責是絕對少不了的，所以在安撫好亞路嘉之後，兩個人立刻分道揚鑣開始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地尋找她的蹤跡，所以在一百年中從未在人前現出身形只是默默跟隨也沒有半句怨言。
知道夏姬並不曾生氣，煉羽抿着脣不說話，正如沙利亞所說，他的確是寵物沒錯，但他並非是爲了享受主人的寵愛縱容而存在，若是危險時都不能擋在主人面前，他便連自己唯一的世界也守不住。一百年的沉寂，並非是對自己的折磨，只是過不去……
夏姬無奈，怎麼過了這麼些年越發倔起來了。
低頭看了一眼身上黑漆漆的死霸裝，夏姬挑了塊石頭坐下來開始搜尋腦子裡的記憶。
最近隊長之間纔開始有傳言，原二番隊的浦原喜助似乎有要升任十二番隊長的預兆，這麼說離劇情開始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說起來“自己”這些年在靜靈庭也算順風順水，還在流魂街的時候和好幾個人一起組成了“家庭”，其中排行老二的正是如今的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流魂街的日子畢竟要危險也艱苦一點，有沒被完全封印的力量和煉羽在，夏姬自然是完全感受不到威脅，其他那些姐妹卻一個個逝去，最後只留下烈和排行第七的夏姬兩個。
當初憑着“不願被束縛”的理由拒絕了烈一起去考真央的建議，幾十年間一直在流魂街遊蕩，實際上卻是不斷地找着辦法把死死附在她這一半靈魂上的“朝暮”去掉，直到成功地解決了隱患，並且留下一縷隨時可以收回的神識與“朝暮”相纏作爲掩護，夏姬這才“勉爲其難”地答應了烈的第無數次邀請，一邊在四番隊打醬油一邊等待着另一半靈魂找尋而來。
不過，說是打醬油還真是貶低了自己。
就算是再怎麼低調，“最強七席”的這個名號似乎也已經流傳開來了呢。
“夏姬大人！夏姬大人！”看吧，就有人急匆匆地找來，手臂上帶着火焰標誌的白袍女孩一路瞬步着趕過來，恰好在沙利亞和煉羽都已隱住身形之後才扶着膝蓋停在她面前大聲喘氣，“南流魂街七十五區出現數只變異虛，十三番的幾位席官都負了傷，浮竹隊長的狀況似乎也不太好，隊長請您立刻回去。”
夏姬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幸好事情早辦完了，真是一刻也不讓人清閒。
伸手揉了揉玲奈的頭髮：“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寫完了，才發現剛好過100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