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醒來,枕邊已空無一人,我淺淺一笑,支起痠痛不已的身子,昨夜一夜風流,早該想到今早上會不好過,撫‘摸’着身上隨處可見的‘吻’痕,心想,有月歌在身旁,我遲早會縱‘欲’過度而亡。
這樣顛倒衆生禍國殃民的妖‘精’,誰受得住他的撩撥?
“月歌,月歌!”我清越的聲音劃破了清晨的安靜,沒有人迴應我,除了我的叫喚,空氣安靜得詭異,如果月歌在,他怎麼會不應我?
想起昨夜他說的那些話和怪異的舉動,我心裡涌起強烈的不安,翻身下‘牀’,拿下衣架上的衣服穿上,一張薄薄的信箋從衣服裡輕輕飄落,我看着它在空氣中飄舞,如翩飛的蝴蝶,姿態翩躚,打着旋轉,最後輕輕落在地上,盯着信箋看了許久,才下腰,顫抖着拾起。
我不敢看,我害怕!
掙扎了許久,遲疑着打開信箋,月歌柔媚風情的字呈現在紙上:姑娘,月歌走了!姑娘別尋找月歌了!月歌對不起姑娘,月歌愛上了別人,不愛姑娘了,後面的字跡一片模糊,似乎被水或者眼淚浸透。
傻瓜!連謊都不會說的傻瓜!你不愛我了嗎?不愛爲什麼要在最後一夜至死歡愉?昏睡前的那一刻我分明聽見你說愛我,你說愛我啊,月歌!
你沒有聽見嗎?你問我是否愛你,我應了,我愛你啊月歌,爲什麼你一聲不響就走了?你以爲我真的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嗎?你以爲我真的嫌棄你被人凌辱的身子嗎?
狠狠的將桌上的所有東西掃到地上,看着那個空‘蕩’‘蕩’的茶杯在地上骨碌碌懶得滾動,想起昨夜一杯茶後,我便一夜沉睡,拿起茶杯一聞,果然……
昨晚的茶裡下了安神散,服過安神散的人至少要昏睡三個時辰才能醒過來,月歌,你早就打定主意要離開嗎?所以纔在茶裡下了安神散,所以想要在最後一夜盡情歡愉?
在我身邊,你真的那麼不開心嗎?
走到院裡,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空氣裡彷彿還可以聞道月歌身上醉人的香氣,佳人已去,空留思念,我的月歌在哪裡?月歌,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擅自逃離?我不準!你聽到沒?我不準!你最好乖乖回來,不然,等我找到你,一定會重重懲罰你!
“來人!”
“公主殿下有什麼吩咐?”管家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問道。
“派人去……”看着熟悉的‘花’叢,想起月歌鬱鬱寡歡的身影時常在院裡流連,想起他強顏歡笑的容顏,想起他哀愁的眉眼卻不得不作出歡喜的樣子,我的心,開始劇烈的疼,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公主殿下?”見我遲遲不說話,管家壯着膽子喚我,回過神來,衝管家擺擺手,“沒事了,你退下吧!”
擡起頭,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心,恍如被壓了巨石般沉重。
月歌,若你在我身邊不快樂,我便放你離開,微風吹過,空氣裡‘花’香依舊,卻已失去月歌柔軟嫵媚的氣息,閉上眼,清晰的聽見眼淚滴落在心上,又苦又澀。
失去月歌,心,就像缺失了一塊似的,不再完整,心,那麼痛,可我卻不能將月歌禁錮在我的身邊,我不願看到他強顏歡笑的模樣。
若愛已失去快樂,那還眷念什麼?若愛已成了負擔,戀人間將悲愁隱藏,那還留着做什麼?
月歌,若我的愛讓你難過讓你驚慌失措,那我便不愛你了!真的,我不愛你了!你聽見了嗎?我不愛你了!真的不愛了!
不止一次想過要一生一世守護着你,也不止一次想過傾盡所有給你最大的幸福和快樂,不止一次想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老天似乎嫉妒我給你的太多,所以纔將一切恥辱加在你瘦弱的肩上。
或許,當初就不該把你從絕‘色’樓中帶出來,或許當初就不該愛你,不然,怎會惹來那麼多眼紅的目光,我的寵愛,似乎已成了你苦難的源頭,而無辜的你,亦被捲進我和夜的爭鬥中。
若愛已成了枷鎖,月歌,我便解開鎖具,讓你輕鬆離去。
我從沒忘記我給你的承諾,可是,這承諾於你來說,卻太沉重了,你的肩膀太瘦弱,你承受不了,可我卻粗心的沒有發現。
眼淚,一滴一滴滴落在心上,那麼苦那麼澀,我想哭,卻發現眼淚流在風裡,很快被風乾,留不下一絲痕跡,如同我和月歌的緣分,來得那麼洶涌,去得那麼安靜,悄無聲息,在不經意間已無影無蹤。
緣來則聚,緣去則散,愛則愛矣,恨則恨矣,何必介懷?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得如此瀟灑?
我,不能!
對不起,月歌!我是真的想好好愛你,殊不知我的愛只給你帶來淚水和恥辱!對不起,我曾想爲你報仇解恨,卻無能爲力,反被他羞辱一番。
月歌,我放你離開!
擡起手,信箋在風裡飄遠,飛過高牆,不知落向何方,臉上的淚痕幹了又溼,溼了又幹,而我的心,空空如也。
昨夜,月歌也如我一樣,淚流滿面無聲痛哭嗎?所以,眼淚纔會漫過信箋,模糊了字跡。
不經意間看見王‘玉’秋低着頭慌慌張張的穿過角‘門’。
“王大姐!”
她陡然聽到我的叫喚,擡起頭來慌‘亂’的看我一眼,又低下頭去,“民‘女’不知道月歌公子在哪裡,民‘女’真的不知道……”
“我沒有問你,也沒有人知道月歌不見了,你又是怎麼知道月歌失蹤了的?”
“啊!”她張皇失措的擡頭看我,撞見我淡定又似乎明白一切的目光,又低下頭去,“民‘女’……民‘女’……”
她支吾了許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知道月歌的去處你是知道的,也是你帶他走的,他一個人很少出‘門’,若沒人幫助,怎會走得如此乾淨利落毫無蹤影?”
“姑娘,我……民‘女’什麼也不知道!”無論我怎麼說,她就是緊咬牙關說不知道。
“好吧!你不知道!”
我輕聲嘆息,轉身離開,臨走前的託付輕輕飄落在風裡,“月歌,就麻煩你照顧了!”
本鬆了一口氣的王‘玉’秋乍聞此言,驚得說不出話來,待反應過來,那尊貴絕美的‘女’子已消失無影,耳畔仍久久迴響着她的託付:“月歌,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會照顧好月歌公子的!王‘玉’秋暗暗在心裡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