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風透過窗戶慢慢滲透進來,卷着河水的溼氣,屋裡還放着冰盆,按說應該會很涼爽。
可是,此時,柳非君卻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身體僵硬如木。
“別亂喊亂叫,我就放開你!”冷冷的男聲,帶着一絲急促,柳非君聽來,還有一些熟悉。
柳非君點了點頭,柳家會功夫的人不多,此人能夠悄無聲息的闖進來而不驚動其他人,必定功夫了得,就算她大叫救命招了人來,也不一定能拿住此人,於是順從的點點頭,先穩住他纔是上策。
那人果真鬆開了手,“還記得我吧?”
柳非君並不敢轉頭看向他,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此時她着了褻衣,長髮披散,只要來人稍微細心,就能看出她的身份。
“壯士,如果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只要不傷柳家人性命,非君自當應允,金銀不過是身外之物,不要因此傷了人命,將小事鬧大!”柳非君揹着身,沉着的說道。
既然他沒有傷她的意思,那麼,應該是有求於她。
身後之人,冷冷一哼,“你以爲我來你這打家劫舍呢?”不屑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嘲諷。
柳非君這才猛然回頭,這樣熟悉的口吻,還有語氣,不是秦致遠還能是誰?
秦致遠在月色看到這樣的柳非君又是一陣失神,懊惱的皺了皺眉,“穿好衣服,跟我走!”
柳非君一愣,大半夜的跟他出去?
“秦兄,是不是也說清楚是什麼事情?”柳非君有些淡淡的不悅,明明是熟人,想要拜訪,白天遞了帖子,光明正大的走進來不好嗎?非要晚上用這種嚇死人的方式,苟苟且且,一看就沒有好事!
秦致遠眉頭皺的更緊,“急事!讓你去救命的!”
柳非君挑了挑眉,她的心卻是軟,可是沒有軟到能被人隨便欺騙,“秦兄莫不是開玩笑?非君既不會功夫也不懂醫術,如何救人性命?”
秦致遠也不想和柳非君磨嘰,直接大手握上她的胳膊,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柳非君見他這不管不顧的樣子,登時着急了,她這副模樣怎麼出去?此時屋裡光線陰暗,看不出端倪,可是,誰知道秦致遠要帶着她去哪裡?萬一到了光亮的地方,秦致遠那麼精明的人還能看不出來?
想到這裡,不由的,又想起武辰周,貌似他就沒有看出她的身份。
柳非君一手把住了牀柱,身體使勁向後仰,急急的說道,“秦兄,你把事情倒是說明白了,我纔好跟去,我一頭霧水,懵懂不知,說不定不能幫你救人,還害了人!”
秦致遠看柳非君那拉着牀柱死活往後退的樣子,竟然覺得好笑,這個時候按說他是心急如焚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偏生被柳非君無意的動作給逗笑了,想了想,覺得柳非君說的也對,於是鬆開了手,“我四弟被水賊拿住了!”
柳非君心裡一驚,眉頭一皺,“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天前,不過我現在剛剛得到消息!”
秦致遠現在有求於柳非君,只好解釋的更加清楚,“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晚闖到你家裡來!”
柳非君眨了眨眼,眸光閃了閃,“秦兄,你應該告訴守城大人,讓他派兵纔好,難道秦兄認爲非君還能孤身抵過水軍嗎?”
“事有輕重緩急,調兵不是守城大人一個人說了算,等他調來兵需要時間!”秦致遠話說的很快,似乎是真的很着急,“在發兵之前,還請柳兄去周旋一二!”
“秦兄爲什麼認爲非君會和水賊認識?那可是犯法的!”柳非君很是不悅,若她應承下來,豈不是說她勾結水賊?
現在能救他兄弟,可是救完之後呢?偌大的把柄授之以人,她還能活嗎?
秦致遠對於柳非君的推諉很不悅,也不再繞圈子說話,“柳兄是不想幫忙?柳家的貨船在青陽河上行駛數十年,若是與賊匪無交,何來平安度日?”
一句話,讓柳非君無言以對,可是卻也更不願意出手,求人幫忙還如此盛氣凌人,若是攥了別人把柄還能得了?“秦兄,若非君有能力一定全力以赴,可是此事,非君實在無能爲力!”
秦致遠目光灼灼的看着柳非君,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輕鬆的拒絕了,不由得沉下了臉,冷漠如霜,“柳當家當真不幫?”
在這樣的暗的夜色裡,柳非君沒有功夫,她的目力所及根本看不清秦致遠的表情,兩人雖然距離不遠,但是也僅僅只是能聽到聲音。
而秦致遠卻能將柳非君看的一清二楚,包括她臉上的爲難還有不忍。
確實,柳非君確實爲難,她與秦致行僅有一面之緣,無仇無怨,漠視他人性命,她還做不到,但是想到以後的路,也只得硬下心來。
秦致遠的手握的嘎吱嘎吱響,繃緊的身體散發出凌厲的逼人之勢,“柳當家,是在怕什麼?”
柳非君雖然看不到秦致遠的樣子和表情,可是對於他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能感覺的十分清楚,不由得小退了一步,卻沒有說話!
“既然柳當家不肯幫忙,”秦致遠說完一頓,還未說完便見柳非君臉上閃出一抹放鬆的表情,不由得暗了眼眸,冷冷一哼道,“那致遠只能得罪了,今天,我就拿你去換我兄弟!”
柳非君剛露出的笑容僵在嘴角,水賊又不是綁架,需要人質去交換麼?
“秦兄,你冷靜!”
秦致遠厲喝一聲,“我冷靜不了,今天要麼你主動去,要麼我押你去,自己選吧!”
柳非君在心底暗罵,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武辰周就夠霸道了,這個秦致遠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怪不得是表兄弟,真是絕配!
柳非君低頭想了想,忽然腦子裡一亮,不管如何,她都要去,何不讓秦致遠承她一個人情,可是去了,她真的能將秦致行救出來嗎?
事情最後的結果,是她將自己也搭進去!
不去?
柳非君真想狠狠踢秦致遠兩腳,這個人能讓她不去嗎?
“好,我去!”柳非君咬了咬牙,“秦兄先出去等,我換了衣服就來!”
秦致遠這才仔細去看柳非君,剛纔因爲着急,他並沒有看清楚。
暗暗的光暈裡,柳非君長髮垂落,將整個臉襯托的更加小巧,瑩潤的小臉因爲怒氣鼓起來,透着些許可愛,但是眸子裡的光華又有幾分妖異,眉宇間還有點兒睡意剛醒的慵懶,一身白色褻衣,剛剛因爲與他的拉扯,上衣有些凌亂,透出曖昧的氣息。
柳非君僵直的站在他面前,有幾分提防,還有幾多敵意,身體略微側身,他並不能看到她的正面,一雙瑩白小腳沒有穿鞋,赤/裸着踩在地上,褻褲過於肥大,蓋住了腳背,腳趾也僅僅露出最長的兩個,小巧如豆,讓人看了心煩意亂。
秦致遠呼吸一緊,堪堪避過臉去,這個磨人的妖精,對於柳非君蠱惑了他的心神,很是不悅,當下粗着嗓子道,“少給我耍花樣,去屏風後面換,快點兒!”
柳非君看着秦致遠的背影,真想一腳踹過去,怎麼有這麼惡劣的人?明明是有求於她,爲什麼他還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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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鬥不過人家,也只能認命,柳非君緊走兩步,回頭見秦致遠依然揹着身,趕緊伸手從牀頭將衣服拿起來,去了屏風後面。
躲在屏風後面,柳非君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心也放了下來。
天知道,剛纔她多麼緊張,晚上要睡覺了,她已經將裹胸布取了下來,雖然現在還不是很大,可是已經有了曲線,雖然她早就爲了以防萬一,褻衣都是寬鬆肥大,可是隻要光線再亮一點,她就無可遁形。
可是,想到只隔着一個屏風,她要裹那長長的裹胸布,外面立着一個危險的男人,就覺得心跳加速,臉上也十分燥熱。
柳非君停住動作,靜靜的聽外面的聲音,靜悄悄的,好似無人,難道秦致遠走了?想到這個可能,柳非君心裡一陣欣喜。
“換完了就趕緊出來,如果我四弟出了什麼意外,我算在你頭上!”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行動一般,秦致遠冷冷的出聲。
柳非君惱怒極了,七手八腳將衣服換好,之前兩人也有過接觸,秦致遠給她的印象,頂多就是精明,氣勢也強一點而已,可是什麼時候這個人竟然這樣的霸道無賴了?
看到柳非君出來,秦致遠撇她一眼,率先出門,柳非君看了看守在門外的小丫頭竟然還在熟睡,不禁搖了搖頭,比大海睡得都沉,她被人偷走了,估計這個丫頭也不知道。
秦致遠帶着柳非君很熟悉的走在柳家院子,直接走到後門,柳非君皺了眉,“你是不是還在我家踩過點兒?”
是要偷東西還是要霸佔柳家?意圖心也太強了,竟然熟門熟路!
走在前面的秦致遠也不在意柳非君的不客氣,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柳非君跟在後面,這纔看到守門的兩個婆子躺在地上,看來是被打暈了。
心裡的怒氣更盛,這是求人的態度嗎?根本是入室搶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