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維剛剛回到王府中.滿腔的怒意還沒有消除.門子上的人就來報.說是有人遞了一份名貼.
冷亦維接過.他輕輕的打開.那名貼上面的名字就讓他的眸子猛然一縮.心裡的火氣瞬間又騰騰的燃燒了起來.
“蠢貨.”冷亦維把那張名貼往桌子上一拋.上面清晰的寫着對方的名字:“嶽戰鳴”.
冷亦維的手指按着太陽穴.那裡因爲憤怒而一跳一跳的疼.他的目光落在嶽戰鳴三個字上.心中的惱怒像火苗舔着他的心.
這個傢伙到底有沒有腦子.昨天連說都不說一聲突然就那麼闖了進來.讓自己不得不想辦法補救.若不是昨天考慮周到.搶在那些人的前面.今日在朝堂之上.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他心裡雖然明白罪不至死.但是對於他來說.失去皇帝的信任.還不如一死.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把那張名貼重新捏在手裡.這傢伙總算是比昨天懂了一點兒禮數.知道今天還要遞個名貼.約一下時間.但是.不覺得太遲了嗎.
現在.他應該和嶽戰鳴離得越遠越好.至少要冷談幾天的功夫.反正大比也要持續一段時間.要見面.有的是機會.
何況……冷亦維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拿出火摺子.“嚓”的一聲點亮.手指輕輕往前一送.那張名貼便迅速被火苗吞沒.化爲一點黑色的灰燼.他的目光在火苗的起滅中飄忽不定.他從來都沒有打算.讓大比能夠順利的進行.
嶽站鳴坐在房間裡的美人榻上.他腰板挺得筆直.兩隻眼睛放出沉冷陰森的光.臉上的神色如水.正在認真的聽着一個男人彙報去齊王府送名貼的情況.
“王爺.”另一名站在一邊的灰袍男子有些疑惑.看着那報信的人走了出去.這才問道:“爲何要如此做.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會讓冷亦維以爲本王是個笨蛋.”嶽戰鳴接過話頭.乾脆利索的說道.沒有一絲的遲疑.如一柄寬闊而冰冷的長刀.
他從來如此.這纔是他一貫的性格.
急躁、魯莽、衝動.這些詞語統統與他不沾邊.陰冷、狡詐、有仇必報.這纔是真正的他.
“的確.可是.爲什麼……”灰袍男人垂下頭去.
嶽戰鳴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如一潭冰冷的死水.卻讓人覺得心生寒意.“趙先生.虧你還是本王的謀士.這點事情都想不通.”
灰袍男子的頭低得更低.手心裡突然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他不敢開口.只能靜靜的聽着.
“本王既然答應和冷亦維合作.就應該先試試他的膽氣和謀略.本王如何不知.昨天那樣闖了他的王府裡.會引人注目.但是.本王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想必今日在朝堂之上就會發難.如果他冷亦維連這點小事兒都處理不好.那本王要這樣的盟友何用.”
他說着.慢慢的站了起來.他的身材高大魁梧.如一株百年的松柏.“那樣的話.本王的大業不成不說.還要被他拖累死.與其將來被他拖着死.不如現在就借別人的手殺了他.如果他夠強.自然能夠逃脫.本王纔可以和他再談下一步的事.”
灰袍男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背上有了微微的汗意.粘粘的.涼涼的.粘住了中衣.有些難受.“王爺英明.”
嶽戰鳴看着窗外的樹葉飄落.如在風中顫抖的蝶.他的眸光更深.更冷.就憑皇帝那年輕小子就想削自己的權.哼……他還嫩些.如果把自己逼急了.那就讓他體會一下.這孤葉飄零的滋味.
容溪的手指輕輕敲擊着小几.一下一下.發出動聽的聲響.“你覺得嶽戰鳴這個人怎麼樣.”
冷十五一愣.他試探的問道:“王妃問這個做什麼.”
容溪並沒有擡頭.只是眼角微微一挑.用眼角的光瞄了他一眼.挑起的眼角如向上翹起的彎刀.說不出的凌厲和森冷.冷十五隱約覺得那冷光一閃.他急忙垂下頭.如實道:“嶽戰鳴此人陰險狡詐.當年他與王爺在戰場上交過手.用兵多詭.也算得上是一代梟雄了.”
“噢.”容溪懶洋洋的靠了靠.眼睛輕輕眯起.似一條慵懶的美人魚.“這麼說……他是在試探了.”
冷十五聽得一頭霧水.他有些不明白容溪的話是什麼意思.試探.試探誰.
這時.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未見其人只聽聲音容溪也知道是誰來了.她擺了擺手.對冷十五說道:“你先下去吧.我問你的話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是.”冷十五轉身離去.心裡嘀咕着.王妃真是越來越像王爺了.那通身的氣度.那凌厲眼神.都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冷亦修是征戰血火中淬練過的.容溪一介女流.不過是養在深閨的小姐.怎麼會……難道是容老將軍其時在府中是這樣教導女兒的.而不是對外宣稱的那些什麼女紅、刺繡一類的.
想着容溪做起女紅.拿起繡花針的樣子.他自己都覺得驚悚.
冷亦修大踏步進來.看到容溪靠在那裡.懶洋洋的閉着眼睛.心中一樂.快步走過來.在她的身邊坐下.把她攬在懷裡.輕聲說道:“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容溪睜開眼睛看着他.
“和預料中的差不多.老八不是那麼輕易就被打倒的.”冷亦修撫着她的發.聲音從她的發間傳來:“你這要操心這些事情了.好好養好身子纔是正事.”
“嗯……”容溪說着.往他的懷裡窩了窩.尋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又重新合上眼睛.
冷亦修看着她縮在自己的懷裡.如一隻可愛的貓咪.心中的柔軟漫延開來.一層一層如輕輕拍打着岸邊的海浪.
他的手指繞着她的發尖.感受那柔滑的觸感.如一捧泉水.滑潤的在自己的手間散開.陽光輕輕的灑過來.烏黑光潤.似一匹上好的華錦.
“大比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容溪閉着眼睛問道.
“都差不多了.進入了掃尾工作.只是奇怪的是.辰陽國的使團還沒有到.”冷亦修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白潤的手指和黑色的發.樸素至極卻也驚豔至極的美.
“辰陽國距離很遠.”容溪問道.她合着眼睛.睫毛輕輕的抖動.
“就單純的就路程來說.它並不是最遠的.最遠的應該凌五國.”冷亦修一邊回答着.一邊思索着容溪的問題.他的心突然莫名的一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冒了出來.隨即.他又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想到了什麼.”容溪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也沒有什麼特別.我只是在想.辰陽國在來的途中.會路過一小片海域.”冷亦修說着.眸光微微暗了暗.
“嗯.”容溪睜開了眼睛.“海域.”
“是的.”冷亦修點了點.“那片海域很特別.從來沒有人去過.聽說.那裡的形狀像是一隻眼睛.那裡與一般的海域不同.十分奇特.沒有飛鳥掠影.沒有魚蝦成羣.也沒有海鮮貝類.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海水.更爲奇特的是.外面的一圈無論是什麼.哪怕是不會游泳的人在水面上.也不會沉下去.而裡面的那一片.卻是連羽毛都會沉底.”
容溪聽着冷亦修的話.腦海裡幻想着那裡的情況.外圈的豈不是很像死海.在現代社會裡.死海又叫做鹽海.因爲含鹽量極高.所以周圍以及水裡根本沒有水草之類的東西生長.小魚小蝦游到這裡更是會立即死亡.
可是.裡面的那一片是怎麼回事.連羽毛都會沉底.什麼樣的水浮力會如此之小.
“死海……”容溪喃喃的說道.
“嗯.”冷亦修揚了揚眉.“你這個名稱起得不錯.那裡的確是死氣沉沉的.聽說.還會有許多鬼怪出沒.所以.根本沒有人煙.”
“有沒有鬼怪我不知道.”容溪笑了笑.她的手指輕輕在茶杯的水面上點了點.“水是有浮力的.因爲海水中含鹽量很高.所以比平時的淡水要鹹.但是呢.什麼都是有度的.而死海沒有了這個度.含鹽量超出了一切生物的生存條件.所以就不會再有魚蝦了.”
她儘量解釋的簡單.冷亦修也聰明的很.雖然有許多詞他沒有聽過.但是他明白了容溪的意思.他的眼神中閃過驚異.“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這個嘛……”容溪想了想.認真的說道:“因爲我是一個仙子下凡.早年間在天庭的時候犯了一點小錯.和一個男人私定了終身.所以被打下了凡間.來到人間歷練受苦.而我年幼的時候.又得到了點化.所以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剛開始冷亦修還認真的聽.後來.發現容溪簡直就是在逗他.他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