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楊梅愣了兩息,倏的撲過去跪下,哭道,“王爺!求您帶我回去吧…”
之前她只是想逃出宮,現在看見黎翊炎就和看見了希望一樣,非常迫切的希望能回到天元國。
“王爺…求求您,求您帶我回去吧…”她一把抱住黎翊炎的腿,知道他肯定會一腳把她踢開,抱的特別緊。
和景雪青在一條船上、對寧雲筱不是真心實意,兩邊遊戈,黎翊炎真是想將楊梅踢開的。
不過轉念一想方纔的算計,他壓下了心中不愉,“先起來,好歹也是我天元國的郡主,如此失態。”
楊梅慌忙的退開,從地上爬了起來,“是!是!”
侍從在一旁說:“楊郡主,這位是大皇子,還不快見過。”
楊梅抹着眼淚擡頭,“大皇子金安。”
赫連淺略一頷首,“楊郡主吃苦了,吾替二弟向郡主賠禮了。”
“不敢,不敢。”楊梅立刻搖頭,帶着惶恐。
“你想和本王回去?”黎翊炎問,目光凌厲。
楊梅連連點頭,眼淚又流了出來,纔要說話想起自己曾背叛過寧雲筱,深怕黎翊炎顧忌這一層,立馬跪下去,說道,“求王爺帶奴婢回去吧,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定盡心侍奉雲筱…不,侍奉側妃!”
黎翊炎冷哼一聲,“不必了雲筱身邊已經有了忠心耿耿的侍女,不會泄露她的行蹤給他人。”
這是…不肯帶自己回去嗎?
楊梅頓時急了起來,,“王爺若是不帶奴婢回去,奴婢就死定了啊!”
“王爺,求您了王爺…”她哭道,開始磕頭。
黎翊炎微微垂下眼簾,“也不是沒可能。”
“真的?”楊梅立刻擡頭,她也算是有些小聰明的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遲疑着問,“王爺…可是有事要奴婢去做?”
“大皇子。”黎翊炎側頭看了眼,眼中神情明瞭。
赫連淺略一頷首,看向楊梅,道,“只要楊郡主承認是你下毒於吾父皇,懿王就會帶你回去。”
“什麼?!”楊梅恐慌的說,她倒是知道先帝因中毒駕崩,還猜測過是不是赫連月下的毒,唯獨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會被懷疑。
她又磕頭,因着緊張聲調拔高,“不是我,我連皇宮都沒進過,怎麼會給先帝下毒大皇子明查。”
赫連淺倏的冷下了臉,“不,是你,是赫連月指使你做的。”
氣氛陡然降下,三人的視線同一時間射在身上,楊梅總算是反應過來,這是赫連淺要與赫連月博弈,拉了她做棋子。
那…她還能活命嗎?
赫連淺慣會蠱惑人,知道她心中所想,便說:“你信不過吾便罷了,連懿王也信不過嗎?”
他說道,“懿王爺可說過空話?相信你比吾清楚多了。”
楊梅垂下頭,確實,從跟着寧雲筱進王府,黎翊炎所說的話,不論輕重與否,從沒有一句話未履行過。
總之留在這裡也是死,還不如賭一把。
而且還能向赫連月報仇,這比帶她回到天元國的誘惑更大。
“好!”她說道,擡起頭。
“什麼?人跑了?這麼多的士兵都沒把人抓住?你們幹什麼吃的?”勤政殿裡赫連月揚聲喝道,重重的將手中硃筆摔按在龍案上。
下首來報的的士兵將領一激靈,忙說道,“沒有人接應,皇妃一個人…”
不等他說完,赫連月猛地喝道,“不許叫她皇妃。”
這個賤女人和景雪青有染,不配被人叫爲皇妃。
將領語凝,
低沉、冗長的鐘聲連着響起七聲,金鑾殿前,臺階下方文武百官站定,一個個低着頭垂了雙手在身體兩側,端的是恭謙,又帶着濃濃的肅穆。
臺階上一張龍椅正擺着,兩邊有儀仗,候着的太監宮女併成兩排,從金鑾殿前、一直到金鑾殿兩邊,粗略一看,便能看出有上百號。
赫連月身着明黃色龍袍從殿中走出來,後面又有一隊太監宮女跟出來,爲首的兩個太監手持儀仗傘,後面四個豎着旗幟,將他襯的好大的氣勢。
太監揮起了鞭子,啪的一聲在空中作響,遠遠的都能聽見。
赫連月站到龍椅前。
“跪——”貼身內侍高聲喊道,一抖拂塵。
文武百官齊刷刷的撩了衣裙,曲腿就要跪下去。
“慢着!”
長長的甬道由漢白玉鋪設而成,另一邊不知何時站了十幾個侍衛,後面一個右侍衛將領走出來,看樣子喊話的就是他。
“放肆!當真是放肆無比。”
“皇上的登基大典,一個小小的右侍衛竟然敢出來搗亂!”
“快來人,將其拖出去砍了!”
站在後面的七、八、九品文官頓時亂哄哄的喊起來。
甬道左邊一個武官突然喊,“他是大皇子的護衛!大皇子回宮時我見過他,日前大皇子和皇上進山打獵,他也和大皇子一齊失蹤了!”
“什麼?”衆人譁然。
爲首的丞相也認出了右侍衛將領,又聽此話立時撲走過來,“既然你回來了,大皇子呢?”
他問道,全然不顧什麼“殿前失宜”,只要赫連淺活着,他就能坐穩丞相的位子,再不濟也不過是多個左丞相,他能夠保命,在此之前,赫連月在消減他手中權力已經是要發落他一家的徵兆了。
有他起頭,其他的赫連淺一黨的大臣們也一齊走過來,人羣哄哄,宮女太監們交頭接耳,說話聲嗡嗡作響,爲防範有賊子前來擾亂守在金鑾殿前的士兵們很快圍了過來,文官武官都齊刷刷的退開,登基大典頓時沒了秩序。
“混賬!”赫連月攥緊了拳頭,青筋暴露,生氣的問,“這是怎麼回事?還活着便罷了,怎麼將人放進來了?”
貼身內侍一激靈,不確定的答,“許是昨夜趁亂偷潛進來的。”
“皇上!”下面站着的一個副將突然喚了一聲,語調裡帶着慌忙。
他身旁一個小將剛蹉步退開,看樣子是稟報了什麼。
赫連月遷怒的問,“何事?”
那副將立刻走上臺階,即使想壓低聲音,也慌的壓不住,“皇上,不好了,皇宮的三千御林軍被李將軍的士兵給壓制住了。”
李將軍是守京城的校尉將軍,手掌一萬士兵,是先帝的心腹,一直處於中立,不參與任何一方,怎麼會…
赫連月頓感心頭一跳,纔要發話,那邊丞相和一堆大臣們突然發出了堪比號喪的叫喊聲,“大皇子——大皇子您回來了啊——”
不可能!
赫連月猛地擡頭看過去,瞳孔一縮,正走在甬道上,被羣臣圍住的不是赫連淺又是誰?!
他的表情頓時變的猙獰起來,死了一個替身,又來了一個是嗎?而且還拉攏了李將軍過去,還要逼宮,坐上皇位不成!
沒那麼容易!
他冷笑,大聲說道,“來人,將其拿下。”
此話一出,原本圍在赫連淺一黨的大臣周圍的士兵立時持槍相向,離得近的直接和赫連淺的侍衛們對峙上,還有的手持着的長槍直接擦着大臣的脖子過去,頓時將大臣嚇的臉色慘白。
赫連月繼續說:“朕與皇兄被林中野豹襲擊,皇兄不慎墜落山崖。”
“即使是活着,也不會這麼快就恢復如常,他定是假的。”他伸手一指,也是這一指,他纔去仔細看赫連月,目光倏的頓住,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赫連淺勾了嘴角,往前走了一步,單手拄着的柺杖觸碰地面,在這默然肅靜的地方發出明顯的聲音。
“二弟。”他說道,掩去笑意,一撂掩住柺杖的衣袖,冷冷的說道,“如此,還算是恢復如常嗎?託你的福,吾成了瘸子。”
伴隨着他撩衣的動作,話音落下,偌大的金鑾殿前頓時亂成了一團。
“天啊,大皇子竟然瘸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莫不是和皇上有關係?”
遠處又有士兵趕過來,可卻不是御林軍。
赫連月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斷定赫連淺是假的,根本不關心後者是瘸子還是癱子,這些士兵磨磨蹭蹭的抓不來人,他只能親自去擒,看他把這假的赫連淺的*撕下來,這些大臣還有什麼可說!
敢擾亂他的登基大典,一個都別想活命!
他大步走過去,一干太監宮女立刻跟上。
貼身內侍忙說道,“皇上,可去不得,危險!”
話音落就被後面跟上來的副將一把推開,他直接拔了手中的劍,大有一種誰近身就砍了誰的氣勢。
官員們頓時如潮水一樣散到一旁,將甬道讓了出來。
這時纔有官員不確定的說:“皇上方纔好像說大皇子是假的?”
“這怎麼可能,世上哪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立刻有官員反駁,他們的心思侷限於朝堂上,視野也從不在江湖上停留,有的根本就不知道*,還有的雖然知道卻不知道*真能夠做到和真人一樣。
在這空檔,後趕過來的、赫連淺的士兵們已經將在場的人團團包圍住。
這個時候衆人還看不出什麼就白活了這麼久了。
逼宮。
造反。
赫連淺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掌控了皇宮。
那這是不是也說明,解決了誰也是件小事?
衆人一想起來就覺得脊背發涼,冷汗直流,這、這可如何是好?特別是那些中立黨,心中終於搖擺不定起來,猶如走在懸崖邊上,一個不小心,便要摔落,粉身碎骨。
赫連月在與赫連淺相隔十米左右的距離站定,二人中間隔着雙方的士兵,身旁站着的是和他們同一黨的大臣武將。
而中立的官員則被晾在了一旁,這比被刀架着脖子還尷尬。
赫連月斷定赫連淺的假的,當即就說:“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朕的皇兄,莫不是以爲這點卑劣的伎倆能夠騙過朕。”
話音落就奪過身旁侍衛的劍,厲聲喝道,“不論你是誰,膽敢假裝朕的皇兄,襲進皇城,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朕要親手斬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