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雲鶴聽到一陣鼓聲,如同戰鼓,沉重而充滿力量的聲音每一下都砸在心底,讓人心血涌動,整個人頓時就精神起來。
沒多久,節奏變快,如同雨打,聽者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拔刀衝到對面山頭去。
起身看向窗外,只見一個修士神色陶醉的坐在石頭上,面前一個直徑得有兩米的大鼓,雙手帶出一連串的幻影拍打在上面,勁風鼓盪。
江雲鶴依稀記得這是昨晚在不遠處喝酒的修士之一。
“那是焦尺,百藝樓的弟子。百藝樓算不上大派,也少與人結怨,其門下弟子多是精通數藝,更擅音律。”執月說完後話音一轉:“百藝樓弟子多是縱情之輩,也因其所修百藝,而致性情變化,日後遇到後需要注意此點。”
外面鼓聲雖然大,執月的聲音卻是直入耳中。
江雲鶴琢磨一下,所修百藝而致性情變化,莫非是比較感性?
而且精通數藝,自己也可以啊!
這麼說來,自己挺適合百藝樓的。
可惜,相逢恨晚啊!
“這個你先拿着。”執月遞出一塊腰牌,巴掌大小,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呈月白色,一面刻着日月星,另外一面刻着一個“令”字。
“這是我紫宸宗弟子的標識,別人看到,便知道你的身份。”
“這是你的?”江雲鶴接過後問道。
執月歪了歪頭,似乎沒聽清江雲鶴在說什麼,隨即笑道:“無妨,他們都認得我。”
這話江雲鶴是信的。
萬南第一美人啊,不知道多少人仰慕。
可惜,沒一個爭氣的。
“你身體怎麼樣了?”江雲鶴關切問道。
“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只要不和人動手,修養一些日子就好。”執月說完,微微蹙眉:“本不必如此的,不過沒想到殺出個朝廷中人來,還沒問你,這兩個月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和朝廷扯上關係?”
江雲鶴心思急轉,萬萬不能讓執月知道當日自己和小青是演戲,稍後自己就跑路了。
用了一秒鐘,江雲鶴就想出一整套無懈可擊的謊言。
別問爲什麼這麼快。
問就是天賦!
“說來運氣也好,當日我被那蛇妖抓走。蛇妖怕你帶着紫宸宗的人再來,便帶我離開五陽山,之後遇上仇敵,無暇他顧,我便趁機跑了。
本想着打聽紫宸宗的消息,結果偶然間發現有一夥兒兇人在圖謀盛州城,那夥兒兇人屠村滅寨,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我知道這事後不敢耽誤,就立刻通知了盛州城的駐軍。
……後來事情解決後,盛州受創不輕,人手也不足,難以保全周邊百姓,我就留在那幫了火鴉軍一些忙,這麼算我也是半個火鴉軍的人了。
本想着等盛州局面穩定下來,我再去找你,沒想到那妖女不知道怎麼找到我。
然後我就到了這了。”
“原來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執月的神色極爲柔和。
“我知道你心地好,爲了那些不認識的百姓也肯甘冒奇險,此是大善,不過還是有些冒失了。好在一切都好,你也平安,如今你與我重逢,日後必然不會再讓你如此莽撞了。哪怕救人,也要能保全自己纔是。”
“下次會小心的。”江雲鶴點點頭,順便給自己點了個贊。
“出去吧。”執月看着外面道。
“嗯。”江雲鶴點點頭。
誰都沒挪腳步。
“走吧。”
“嗯。”
兩人:……
執月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麼把江雲鶴帶回來的了,似乎當時什麼都沒想,滿腦子都是江雲鶴。
此時冷靜下來,兩人獨自相處時還好,只是想到與江雲鶴一同去面對衆人,執月感覺腳下跟生了根似的。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深呼……
江雲鶴都側目了。
執月調整半天心神,才和江雲鶴走出去。
一出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正在敲鼓的修士衝着兩人露齒一笑。
“哈哈哈哈哈,陸祺天你做不到吧!”陸祺地捆的跟個木乃伊似的從兩人面前跳過去。
只見她捆着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兩條胳膊,也不知道抻了多長,就跟兩條繩子一樣。
扎着丸子頭的陸祺天腳下一點,陸祺地面前頓時凸起一塊石頭。
撲
“哈哈哈哎呦!”
陸祺天仰着小臉看了看執月,又看了看江雲鶴,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竟然是一對紅色紙鶴。
“謝謝。”執月帶着一絲笑意接過紙鶴。
陸祺天又仰着小臉揹着手朝着陸祺地去了。
“是同心鶴,只要拿着一隻,哪怕千山萬水也能找到另外一隻。”執月輕聲說着,將紙鶴給了江雲鶴一隻。
“若是你走丟了,只要將紙鶴貼身放着,不要放在納物袋中,我就能找到你。”
江雲鶴倒抽一口涼氣,這還讓人活不?
接過就直接塞到納物袋裡。
“我覺得命運讓我遇見你,也能讓我找到你。就算沒有命運,還有心,心之所向,便是你在的方向。”江雲鶴那張臉在朝陽下很柔和,光影之下,讓執月心裡跳的厲害。
江雲鶴:如果心指引錯了,不能怪我。
都是命運的錯。
兩人走着走着就快肩靠肩了。
“想當年我也不弱於此子。”一個滿臉絡腮鬍子,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修士站在遠處看着兩人,感嘆道。
“哦?這麼說來你年輕時也這麼風流了?說說看?我也好奇的很呢。”一個女修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啊哈哈哈哈,看看你最後嫁給誰不就知道了麼!我那時也是風流倜儻,儀表堂堂!”那修士絲毫不慌,哈哈大笑,順手也給自己點了個贊。
執月與江雲鶴一路走一邊給他介紹修士,從姓名、出身、擅長功法到一些出名的事蹟,執月竟然全都知道。
江雲鶴則頂着各種各樣的目光一一見禮。
執月介紹了幾人,再想開口之時,目光一撇,微微蹙眉,隨後展開,指着前方正攔路看着兩人的男子道:“這位是段哲,風雷山的弟子。”
江雲鶴面上帶笑,沒開口,沒記錯的話,這人是昨天敵視自己的那幾個目光之一。
另外幾個人似乎故意避開了。
江雲鶴直接給打上標籤,一隻失敗的舔狗。
段哲心中正在進行天人之戰,自己心目中的神女馬上就要被人抱走了,而且還是個涌泉境無門無派的小修士。
不知道他是怎麼騙了執月,自己到底要不要找他麻煩,讓他露出醜態,可那樣執月會不會不喜?
前日師妹去幫自己打聽,卻被執月趕出來……還是之後再找機會比較好,最好能挑動別人出手,免得執月知道後會生自己的氣。
正在他心中念頭百轉之時,先聽執月說到自己,頓時下巴微微挑起,等着執月繼續介紹,心想執月會提起自己哪件得意的事情?自己再怎麼諷刺一下那小子?
然後就見執月補充道:“你知道就行了,走吧。”
與江雲鶴拐了個彎,從揚着下巴一臉呆滯的段哲面前繞過。
段哲只覺得一股火從腹中涌上天花頂,周圍看自己的目光,彷彿一把把刀子,將他扎的通透。
眯起眼睛,低下頭,費勁了力氣才控制自己沒有發作。
面孔卻抑制不住的扭曲。
這麼多年,我拒絕了多少女子,花了多少心思,都是爲了你。
你便如此對我?
……
“這是卓如夢,星象宗弟子,人們都稱她是夢女。”執月介紹前方的綠衣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眼中帶着七彩色澤。
傳音入江雲鶴耳中:“她常常能夢到將會發生的事。”
卓如夢頗有深意的看了江雲鶴一眼,讓江雲鶴心中一跳。
轉頭對執月笑道:“要恭喜姐姐找到意中人了。“
顯然她的話語比其他人更讓執月在意,任誰都能看出她此時心情極好。
主要是夢女說完話後,執月就用手指頭一直在繞着垂下的頭髮,繞了一圈又一圈,想看不到都不行。
“恕罪恕罪,我來晚了。”一個人影從天空落下。
長聲笑道:“月仙子風采依舊,我心甚慰……”
隨着人聲,那人落到幾人面前,與江雲鶴對視一眼。
“咦?”
司空規看看江雲鶴,又看看與他肩並肩的執月,揉了揉眼睛,扭頭看看另外一個山頭,再看回來,再揉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昨夜宿醉,還沒清醒過來,一時眼花,還以爲見到一位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