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一前腳踏進屋子,沈允澈後腳就跟了過來。
“一一,一一,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一一,一一,你放心,我嘴巴很嚴的,保證不會泄露半句的!”
“一一,你就跟我說句話啊!”
白雲一一路無話,直接走進了自己的屋子,沈允澈跟了進去,見她合衣在軟榻上躺下,搬了張矮凳就坐在旁邊。
“一一……”
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這次,白雲一終於看了他一眼,摒退了屋中丫鬟,這纔開口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沈允澈的臉紅了紅,不自在的低下頭去。
“就,就是那一晚,你喝醉酒在水榭。我路過時恰好看到五殿下走開,於是進了水榭,誰知你醉的一塌糊塗,我,我抱你的時候發現的……”
果然!他早就發現了!
聯想起之前他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話和行爲,此時想來倒是合情合理!
“你爲什麼不揭穿我?”
“一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揭穿你的!”沈允澈信誓旦旦。
白雲一皺眉:“爲何?”
她可不信這世間竟有免費的午餐,更不信上天會突然發善心,讓她遇到好人!
“我,我喜歡你。一一,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那時我還將你當做男子,當作自己的三弟。”
說完,心虛的看了看她,小心翼翼道:“一一,你,怎麼想?”
白雲一脣角勾起,不答反問:“你就不怕我是壞人,會利用你們沈家,會傷害你們沈家!”
“不會的。”他忽地拔高聲調,“我信你,你定然有自己的苦衷!”
悠悠嘆了一口氣,白雲一揉着眉心:“謝謝你。”
沈允澈露出一笑,“一一,在我心裡,我們就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的!”
白雲一淡淡一笑:“我不需要保護,你也不要對我用心思了,你能不揭穿我,我很感激,能讓你放心的,我只能說不會傷害到沈家任何一個人。”
沈允澈沒想到會被拒絕的如此乾脆,但卻不意外,臉上表情僵了僵,隨即無奈的笑道:“嗯。”
夜很深了,白雲一躺在軟榻上,眼眸半睜半閉,從懷中掏出一物放進手中摩挲。
那是一根碧綠色的玉簪,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着盈盈綠光。
窗外,一道黑影閃過,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主子!”
那是季梅莊!
“起來吧!”
季梅莊起身,筆直的站着,一身黑色勁裝穿在她身上,越發顯得她英氣逼人。
“主子,屬下已找到幾個女子,正在暗中培訓她們!”
白雲一點點頭,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個黑色包裹:“你將那些銀子拿去,需要什麼儘管去做。”
“是。”
“我這裡還有兩個人,我看着是個好苗子,等我考驗她們,再將她們交於你!”
“是。”
季梅莊揹着包裹,隱身黑暗中,很快消失不見。
白雲一擡眸,望進那一輪滿月,一雙眸亮的驚人。
次日,風和日暖。
院中的一張躺椅上,白雲一懶懶的靠着,閉目養神。
院子裡的丫鬟們進進出出,忙個不停。
“春雨,你到這邊去,將窗戶上的灰塵擦一擦。”
“哎!”
白雲一睜開眸子,正好就看到正屋外面,春雨搬了張凳子,腳踩上凳子去夠窗戶上面的格子。
因爲不夠高,所以夠的比較吃力,一心只顧着擦上面,忽略了腳下,一腳踩了空,整個人就斜斜的往下栽去。
“啊~”
不知是誰一聲驚呼,白雲一眸一眯,春雨一手搭在走廊的欄杆上,整個人一個躍起,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虛驚一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春雨。”白雲一喚道。
春雨低着頭走了過來,福了福身:“公子,有何吩咐?”
“你會功夫嗎?”
“回公子話,會一點。我跟春芳以前都是跟着爹一起賣藝的,學了些皮毛。”
“嗯。我若送你們兩去學武功,你可願意?”
春雨眼前一亮,“願意。”
白雲淡淡一笑:“先別高興的太早,你和春芳商量商量,再告訴我吧!”
春雨福身,轉頭去找春芳了!
不一會,兩人一起回來,齊齊在白雲一面前跪下:“公子,我們願意去學武。”
她們兩自小跟着父親街頭賣藝,過得是流浪的日子,父親死後決定賣身富貴人家,已沒有再想過要過上什麼好日子。
只盼着能賣的一個好一些的人家,不至於受欺凌侮辱。
卻沒想到,現如今跟着的這位公子,不僅樣貌不凡,反而對她們格外開恩,一般粗活重活都不讓她們幹,現下還要將她兩送去學武,這於她們而言,是莫大的恩寵!
“好,你們收拾一下,晚上我會讓人送你們過去!”
“謝謝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他日學成歸來,定守護公子身邊!”
說完,兩人齊齊磕頭。
白雲一淡笑:“紫萱,扶她們起來吧!”
紫萱上前,將二人扶起,白雲一又道:“去吧!”
二人千恩萬謝,終是回房收拾去了。
一個嬤嬤從門外走進來,手裡端着一個大托盤,上面放着一套嶄新的官服,還有一頂烏紗帽。
“公子,這是三殿下差人送來的,三殿下說,請公子明日準時上朝。”
白雲一伸手撫了撫那頂烏紗,脣角笑容放大。
三月天氣很好,皇宮御書房內,皇帝靜靜批閱着奏摺。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太監,對門口的大太監德盛耳語幾句,德盛揮手讓他下去,自己弓着身子走到御案旁,低聲道:“皇上,七殿下來了,在門外侯着呢!”
皇帝頭也沒擡,“宣他進來吧!”
“是。”德盛走出門去,不一會又走了回來,身後跟着鳳淺月。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福金安。”
皇帝抖了抖手中奏摺,換了個坐姿,淡淡道:“起來吧。”
鳳淺月起身,“父皇叫兒臣來所爲何事?”
皇帝目光不離奏摺,“朕聽說昨日你在宮中與一女子相好,舉止輕浮,可有此事?”
“昨日兒臣身邊確實有一女子,不過那是兒臣的貼身婢女,父皇也曾見過的,並未輕浮,只是她不小心扭了腳,兒臣抱她回沁襲宮而已。”
皇帝終於從奏摺上擡起臉,定定的看了他一會,似在辨
別這話的真假!
隨即放下奏摺道:“若說兒女之事,你也不小了,可以爲之。不若朕替你保一樁媒,也好讓你身邊有個人照顧!”
鳳淺月拱手道:“謝父皇對兒臣用心,前有三哥五哥尚未娶妻,又有六姐沒有出嫁,兒臣不急。”
皇帝扯出淡淡一笑:“這些都無妨,想你四哥不是早在你三哥之前娶妻嗎,若你能早日娶妻生子,你母后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說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見鳳淺月依然是淡淡的,不由有些哀傷:“朕知道,這麼多年,你恨朕,所以不想留在宮中,處處與朕作對,讓朕討厭你,不願提起你。這次回來,你的改變讓朕覺得很欣慰,朕想讓你留在京都,好好的彌補對你的虧欠。”
鳳淺月低着頭,脣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虧欠,彌補?若他真的虧欠,想要彌補,也不會錯失這麼多年!
兩人皆沉默了一會,皇帝悠悠嘆了一口氣:“朕想讓你留下來,參加太子競選。”
鳳淺月驚愕了,他擡頭看着皇帝,眸中神色不明,下意識的反問:“我?競選太子之位?”
皇帝錯將他的表情看成是受寵若驚,驚喜過度,“是。朕的兒子中,現在最有資格成爲太子的就是衍卿。朕一直拖着不肯立太子,其實就是想要等到你回來,這個太子之位本應就是你的。若你肯,朕會做你的後盾,你可以培養自己的勢力,將來這個天下,朕交給你!”
鳳淺月低頭:“兒臣久病纏身,恐不能勝任。況且……”
說到這裡,故意停住不說了,似有什麼難言之隱,欲語還休。
皇帝急了,忙道:“況且什麼?你只管說來,朕替你解決!”
鳳淺月低着頭,脣角一勾:“況且兒臣無權無勢,也不曾上朝堂,一直遊蕩在外,又怎麼爭的過三哥?”
皇帝沉吟道:“原來顧忌這些,從明日,你便開始上朝,當然,朕也不能做的太明顯,今晚就下詔,讓所有的皇子以後均得上朝。”
“至於權勢,朕不能給的太多,你要靠自己!”
“謝父皇,有父皇爲兒臣撐腰,兒臣不怕了!”
皇帝點頭:“嗯,好了,這就回去吧!”
“兒臣告退。”
走出御書房,等候在外的青翎迎了上來。
“公子……”
習武之人的聽覺向來敏銳,況且她剛剛就站在門外,所以剛剛他與皇帝的一番話,她皆聽在耳中。
皇帝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跟他說這麼多話,第一次對他如此寄予厚望,聽上去像是好事,可爲什麼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擡頭看向鳳淺月,卻見他始終帶着一抹淡笑,眼睛裡卻無半點笑意。
或許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突然回過頭來看她,“你也覺得有問題是嗎?”
青翎點點頭,可是究竟有什麼問題,她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的!
鳳淺月脣角笑容加大,“一個人堅持了十年的事,突然改變了,懂得愧疚彌補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可不信,狡猾如皇帝,能謀反登上皇位的,誅殺結髮妻子的,逼走親生骨肉的,會忽然良心發現。
對他冷漠了十年,忽然就想開了,一直不願提起的人--德靈皇后,現今提起,竟然有那麼的哀傷!
這一切,一定有問題,還是大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