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跑到哪去?”
江含韻望見魔師班如意轉身逃遁,就打心裡的不高興。
這次的圍殺,李軒原本是不打算帶她過來的,是江含韻偶爾得知之後,見獵心喜,主動請纓。
爲此她還答應了李軒好幾個不平等條約,比如說給李軒代班七天,幫他抓捕某個案犯等等。
可如果只是與魔師見一面,一架未打,那這次就實在太虧了。
她身化‘超導之雷’,緊隨着魔師班如意的身影而去。同時掌刀揮斥,竟將那千條紫雷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雷刀,往班如意的方向轟然斬落。
班如意沒有回身,只因這個時候,魔宮內的防護法陣已經被他引動。。
廊道深處一瞬間穿射出成百上千的幽靈箭光,它們一縷縷成羣結隊的繞開班如意,往江含韻的方向轟射攢擊。
江含韻不由重重‘哼’了一聲,那紫雷大刀不得不分散成千條紫雷,將這幽靈箭光一一轟滅粉碎。
縱然那些幽靈箭光鋪天蓋地,卻無一枚能夠接近江含韻身週一丈之內。
不過她的目標班如意,已經消失在前方的轉角。
擺脫了江含韻的魔師,面色則青沉似鐵。
班如意已放棄了收取血靈丹的想法,他意識到自己這次遭遇的危機,超越了以往任何時候。
今日他在這裡哪怕多呆片刻,都會迎來隕滅的結局。
班如意現在唯一的生機,就在於這地下魔宮中樞位置的一座法陣。
那是他以前佈置的後手,可以將他的人直接挪移到千里之外,徹底擺脫這些人的追擊。
班如意的步伐似慢實快,身如瞬影般的閃動挪移,可就在這一瞬,他的瞳孔急速收縮。
只因他前方的甬道正在急速凍結,僅僅不到十分之一個呼吸就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寒冰。
於此同時,一杆銀白色的畫戟忽然橫空而出,朝着班如意的方向遙指。
——那只是一杆長約七尺的短戟,可在班如意的眼裡,這把畫戟卻巨大無比,充塞着整片天地,填滿了前方的每一個角落。
在那短戟之後,則是一個穿着素白儒服的男子,他面色冰冷的遙望班如意。
“此間已是天羅地網,你逃不走的。江某敬你也是一代高人,今日可以給你公平一戰的機會!”
班如意卻毫不猶豫的身化血光,折向了另一個方向。
可他還沒來得及加速,前方就有成千上萬的劍影流光疾射而至。在那漫天劍潮之後,則是一個年約二旬,面色冷傲的御劍青年。
御劍青年用略含着幾分無奈的目光看着班如意:“此路不通!給我滾回去吧。”
他其實不想給李軒出力,可眉心間的‘源禁神石’卻斷絕了他划水摸魚的可能。
無論李軒下達任何指令,他都不得不全力以赴。
隨着東方良擡手一揮,一道輝煌劍影掃蕩虛空。那凌厲無匹的庚金之氣,頃刻間就沖垮了班如意身化的血光。
於此同時,薛雲柔的‘正一伏魔劍’也現身於洞窟之內,那兩道赤紅色的劍光劈斬,幾乎將班如意的元神一分爲二。
班如意的口鼻之中不由溢出了更多鮮血,身軀一直滑退到一百丈外才止住身影。
他沒有再逃,連續現身阻截的天位,已經斷絕了他所有的逃生希望。
散去了遁光之後,班如意先是長吐了一口濁氣,壓制住了心緒中涌起的絕望與惶恐之念。
然後他就用陰翳異常,滿蘊殺機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身後:“襄王虞瞻墡?出賣班某行蹤的,是你吧?”
此時襄王虞瞻墡手持着一面五條龍氣環繞的巨盾,從甬道的深處緩緩行出,他同樣面色青冷的看着班如意:“魔師閣下居心叵測,這次不但設局陷害小女,還意圖誘使冠軍侯與本王爲敵,試問本王豈能不做迴應?”
“陷害?是不是栽贓陷害,你虞瞻墡心中有數。”
班如意灑然一笑,他將袍袖一拂,用欽佩萬分的目光看向了已經現身於附近不遠的李軒與羅煙:“冠軍侯好大的手筆陣仗,爲了班某一人,竟動用如此衆多的天位戰力,班某真是既覺惶恐,又覺榮幸。”
李軒現身之後,卻是第一時間以‘真空’之法封鎖虛空,斷絕班如意逃遁的最後一線可能。
在這之後,李軒纔好整以暇的看向了班如意:“長樂公主遇襲一事,可是太后主謀?”
“此事班某無可奉告。”班如意笑了起來:“不過我勸冠軍侯大人,小心這位襄王殿下。大人你真認爲這次長樂長公主遇襲一事,與襄王殿下無關?”
“本侯論跡不論心。”
他用漠無感情的目光看着班如意:“既然襄王殿下幫我找到了你班如意,那麼他的嫌疑就可排除。”
“好一個論跡不論心!”魔師班如意哈哈大笑:“班某隻說一件事!班某的藏身之地,就連太后與國舅都不知道,他虞瞻墡不過是一個閒散藩王,卻偏能得知。
真是可嘆!可恨!三十七年前,班某受他虞瞻墡之命投靠太后,爲他謀大晉皇位。不意如今,班某卻落到這般的下場。”
襄王虞瞻墡頓時面色漲紅,雙眼圓瞪,怒意填膺:“你這是血口噴人!本王何曾讓你投靠太后?三十七年前,本王與你也從未見過面。本王乃大晉親王,你班如意則是禍亂天下的通緝要犯,本王豈屑於你等邪魔爲伍?
冠軍侯,你別聽他胡說,他這就是在混淆視聽,往本王身上波髒水!此人狡詐如狐,陰險惡毒,絕不可信。”
魔師班如意則一聲嗤笑:“你們大晉皇家的人,一向都是這麼狠毒無情,這過河拆橋的天賦簡直是與生俱來。
虞瞻墡,班某隻後悔三十七年前,對於你那‘賢王’的聲名過於信任,沒有留下更多證據。不過本人可指着天日發誓,昔年班某之所以接近太后,介入皇室之爭,都是因襄王虞瞻墡之故。”
隨後就又面色清冷的看着江雲旗:“江兄,你之前說過要給我公平一戰的機會,現在可還算數?
放心,班某已無逃生之意,只因在登臨天位之前也曾修行過一段時日的冰雷之法,所以想要看看江兄你的冰雷合一,究竟是什麼樣的風景?”
江雲旗的劍眉一軒,他頗感興趣的將自己的另一杆畫戟也拿在了手中。
“你這人倒是有些意思!小軒,這位魔師閣下,就交給我來解決如何?”
李軒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的,他只要魔師班如意死,至於這魔師班如意到底是怎麼死的,李軒就不甚在意了。
可後面趕過來的江含韻,卻覺委屈的將紅脣一扁。
她這次爲了跟過來,與李軒說了那麼多的好話,答應了那麼多的條件,結果到最後,卻是自己的父親搶了最大的果子。
※※※※
魔師班如意與江雲旗之戰,持續了足足三個時辰才結束。
此時排雲觀周圍二十里的土地,都已化爲冰國。班如意本人,則被凍結在山下一塊冰藍色的冰層中。
他的軀體看似完整,李軒卻感應到班如意的肉身與元神都已分崩離析,湮滅成粉抹狀態。
一旦那冰層融化,魔師班如意的軀體,也將隨之融入水中。
戰後的江雲旗揹負着手,神色略有些複雜的看着班如意的屍體:“他其實沒有輸,戰至終局,一心求死而已。真要是公平一決,我輸的可能超過七成。”
李軒也看出來了,班如意真正全力出手的時間,只有前面兩個多時辰。
後面的半刻時間,班如意的招法看似聲勢浩大,其實就是一心一意把自己的人往江雲旗的戟下送。
此人顯然是心願已了,只求速死,
不得不承認,此人的心性修爲遠勝李遮天,死得像一個人物。
不過對於江雲旗的判斷,李軒卻不以爲然:“伯父大人謙虛了,戰至最後,您仍有後手未出,班如意卻已全力以赴。”
班如意的可怕之處,原本也不在他的戰力上。
江雲旗則是不置可否的灑然一笑:“你們先回去吧,我剛纔有了一些新的領悟,需要在這裡潛心參研三五日,預計能使我的武意再推高一層。”
李軒不由暗驚,心想自己這岳父在武道上的進展可真夠快的。
他方纔觀江雲旗的武意,分明已踏入‘魂境’中品,這一層推高上去,豈非是接近於‘神境’?
李軒很好奇江雲旗的武道,究竟能在幾天後達到什麼樣的層次。
不過聚集於此地的諸位,除了東方良之外都是大忙人,李軒自己也不例外。
李軒在仔細掃蕩了一番魔宮,搜刮所有值錢的東西之後就與衆人一起乘上了薛雲柔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以風馳電掣之速返回京城。
薛雲柔進入城牆之後,就將襄王虞瞻墡放下來。
她隨後好奇的問李軒:“你覺得班如意的那些話有幾分可信?他究竟是栽贓陷害,還是確有其事?”
“不知道。”李軒微搖着頭:“就目前來看,還是虞瞻墡更可信。不過這兩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心提防就對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薛雲柔駕馭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已經抵達冠軍侯府。
李軒正準備清點這次圍殺魔師的戰利品,就聽到飛梭下方處,傳來了樑亨一聲震盪了小半個京城的怒吼:“李軒!你這個狗雜種,給我滾出來受死!”
李軒聞言錯愕,當即從‘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探出頭,往下面看了過去。
他旁邊的東方良則是神色古怪,望着他眼前滿座的天位,心想這位樑大將軍來得可真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