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愛得知了陸真和叔允的“死訊”後,心裡的慾望迅速膨脹開來。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朝中連失了兩位大員,朝臣們皆是十分惶恐。只是消息送入宮中後,陛下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甚至連第二日的早朝都沒有出現。
在朝臣們費力打聽之下,居然隱晦地得知是雲臺觀娘娘昨夜入宮了。
朝臣們聞言就有些不滿,畢竟還沒行封后大典,如此迫不及待地夜宿宮中,實在是於理不合。
可如今檀邀雨是漢臣立足朝堂的後盾,實在不是相互拆臺的時候。
鮮卑貴族們起初牢騷了幾句,後來反倒覺得陛下終於將此女降服是件好事兒。本來在草原上時,他們看中誰家女兒都是直接上手搶,那裡管什麼三書六禮這麼多破規矩。
於是朝臣們一邊唏噓兩位大員的死,一邊八卦陛下和雲臺觀娘娘的風流韻事,一邊三五結伴地退朝,根本沒人想要花時間去驗證下這消息是否是真的。
而此時的檀邀雨,依舊躺在雲臺觀的牀榻上昏睡。完全不知道宗愛正計劃着將拓跋燾的命算在她頭上。
祝融抹着眼淚,一點點將藥灌進她嘴裡。
可那藥湯進去多少便又流出多少。藥都喂不下去,更不要說食物。纔不過三日,人就肉眼可見的消瘦,彷彿只剩一把骨頭般。
朱圓圓在邀雨的牀榻邊急得團團轉。她明明已經給靜輪天宮傳了消息了,怎麼乾行者和寇天師還不來呢?
就這麼等到天黑,朱圓圓等不及了,打算直接帶檀邀雨去靜輪天宮,就見雲道生衝了進來,“紫微星有異!”
此時的拓跋燾頭疼不已。他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昨天喝了多少酒,只模模湖湖地記得宗愛說了不少討他高興的話,他心情一好就喝了許多。
寢宮裡此時落下了很多圍帳,隔着帳子似乎能感覺到有火光照射,讓拓跋燾分不清究竟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了。
他伸手摸了摸,手邊除了一個空了的酒爵就沒旁的東西了。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拓跋燾對着圍帳喊了聲,“人都死哪兒去了!給朕取水來!”
往常莫說喊一聲,便是他翻個身也有人來查看一下。此時外面卻毫無動靜,拓跋燾正覺得奇怪,就見宗愛帶着一隊內侍魚貫而入。
他們都端着漆盤,上面擺了些衣物。進入寢殿後沒有將層層的圍帳挑起,而是圍在牀榻旁。
宗愛一臉笑容,“陛下醒了。可要喝些水?”
拓跋燾點頭,接過水杯喝了幾大口。又起身展開手臂,示意宗愛替他寬衣。
宗愛會意地繞到拓跋燾身後,可原本該去解腰帶的手卻突然多出了一支匕首,對着拓跋燾的後腰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地一聲,痛感和血的溫熱同時傳來時,拓跋燾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跌坐在地,看到身後的宗愛正對着滿手的鮮血狂笑不止,而周圍的內侍們紛紛從漆盤裡抽出長劍時,拓跋燾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直在追查的幕後黑手竟是宗愛!
那個他雖然日日相見,卻從沒放在眼裡的宗愛!是他殺了自己的太子!
哪怕是已經背後中了一刀,拓跋燾似乎依舊不相信宗愛這種閹人敢弒君!
宗愛的眼中早已沒了往日的逢迎和恭維,取而代之的是復仇般的快感和肆虐的興奮,他蔑視般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拓跋燾,“我試了無數次!練了無數次!就爲了能在你背後插下這一刀!明明刺過那麼多次,卻怎樣都比不上這一刀!我宗愛!此生從未如此快活過!”
拓跋燾死死壓着傷口,他環視周圍持刀的內侍,顯然都是練家子。此時此刻,他依舊不明白宗愛爲何要殺他?
“朕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弒君!”
“弒君?哪個君?你嗎?你拓跋氏從前也不過是個放羊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盡心盡力地服侍你,你呢?!稍有不順便對我拳打腳踢!你可曾把我當個人來看?!在你眼中,我怕是連條狗都不如!”
宗愛這一刀的位置顯然是算準了的,此時拓跋燾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可他還不想放棄,朝着身邊的一個內侍就衝了過去!
拓跋燾不相信,宗愛能控制整個皇宮的侍衛。只要他弄出些動靜,一定會有人發覺來救駕。
然而宗愛早就算到了這一點,藉口陛下心情不好將整個寢殿的人都遣了出去。
拓跋燾平日酒後最愛打人,甚至會因爲一點小事就處死個宮人。所以宗愛才一吩咐,大家都心甘情願地躲遠了。
被拓跋燾撲倒的內侍沒想到拓跋燾居然還能使出這麼大力氣,驚慌之下就鬆了手裡的刀。拓跋燾見了就撲上去搶,卻聽身後的宗愛喊道:“愣着做什麼!砍死他!直接砍死他!”
拓跋燾再顧不得傷口,抓起地上的劍就擋住攻勢。三把劍被他同時架住,側面攻上來的內侍也被他一腳踹飛。然而背後的傷口讓他突然無法呼吸,身形一僵的同時被衝過來的宗愛一劍正面捅在心口上!
宗愛惡狠狠地盯着拓跋燾的眼睛,手上的劍轉了又轉,“你放心!檀邀雨也會因爲暗殺你而被處死!你們很快就會在地下相見的!”
拓跋燾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後卻變成的嘲諷,他一口血噴在宗愛臉上,“就憑你……?”
宗愛被激怒了!他能殺拓跋燾,自然也能殺檀邀雨!
宗愛勐地抽出拓跋燾心口的長劍,嘶吼道:“砍死他!”
拓跋燾的身體無力地摔到在地,瞬間就被叛亂的內侍們圍住,一劍接一劍,血肉翻飛。
拓跋燾的身體漸漸軟了下去,眼神失去光澤的瞬間,他似乎看到空中有個燦爛的人兒騎鹿而來,對他伸出手……
邀雨……這輩子朕與你做不成夫妻……下輩子,朕一定牢牢拉住你的手再不放開……朕一定同你白頭偕老地過一輩子……
宗愛對着已經被砍得體無完膚的拓跋燾啐了一口!看了一眼外面,見完全沒人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便對同夥的幾人吩咐道:“將這裡收拾乾淨,把屍體擡到牀榻上去!”
又對另外一個內侍道:“你一會兒去雲臺觀傳旨,說陛下要見天女,讓她入宮。”
“若是她不肯來呢?”那內侍多少聽說過檀邀雨的性子,那是天王老子也得給她面子的人。
“不來更好!到時就用對付太子那招,說她畏罪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