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道生和崔勇帶着大隊人馬回到滑臺城時,城下的打鬥已然接近尾聲。雖然拜火教的人數多於行者樓,可論武功還是有所不及。
行者們雖然也有不少受傷,可局勢已經一邊倒,只要再有一兩刻鐘就能分出勝負。
然而北魏大軍已經近在咫尺,此時便是一刻鐘也耽擱不得。雲道生盤膝而坐,直接開始唸經。而祝融更是毫不猶豫地開了毒煙就往戰圈裡跳。
行者們都知曉這二人之能,見他們出手,皆默契地封閉聽覺,迅速脫戰到外圍,只將百人團圍住。
百人團早就已經被行者們打得沒剩多少還手之力了,此時兩人羣攻聯手,還不明所以,就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偶爾一兩個反應快的要逃,也直接被圍在外面的行者出手結果了性命。
本來還要持續一刻鐘的戰鬥就這麼片刻便分出了勝負。
雲道生喘着粗氣,踉蹌起身,他此生真是第一次消耗如此多的內力。
北寧行者見狀,上前要爲他輸一些真氣,雲道生忙擡手製止,“前路不明。前輩還是要先保存自身實力。”
北寧行者看了眼被擡回來的檀邀雨和秦忠志,便知道事情只怕十分棘手。
雲道生連喘了幾口氣,纔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同北寧行者說了。
北寧行者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時更是一片死寂。他轉身同諸位行者討論了幾句,便決定道:“咱們即刻啓程。這百人團既是魔頭的藥人,便一個都不能留。統統殺了,屍體也要焚燒乾淨。”
衆行者對此沒有任何異議,立刻分散開來,將那些被祝融和雲道生弄暈的拜火教人一一擊殺,堆到一處,一把火燒了個沖天。
與此同時,雲道生則安排馬車,將檀邀雨、秦忠志和此前被送回來的西亭行者都安頓好。
祝融爲西亭行者把了脈,嗚嗚地嘆氣,從自己的藥簍子裡翻了半天,才猶豫着拿了一顆藥丸給西亭行者含着。
行者樓的人很快就準備停當。此時仇池軍也整裝待發,而他們的後面還跟着滑臺的守軍。
原來衆行者討論時,崔勇也沒閒着。一回到滑臺就直接衝去找了自己的副將。
將方纔那一戰同自己的副將說完,還不忘了恐嚇他道:“拓跋燾的大軍可是轉眼就到,小女郎不顧自己的性命纔給你們爭取了這個逃生的機會。你若頑固不化,爲了個死後名就拖累這一城兄弟陪葬,那你到了地底下,等着的也只是萬人唾罵。大將軍更不會說你一個‘好’字。”
副將也明白,憑他們的人數和滑臺殘破的城牆,拓跋燾踏平滑臺怕是連停頓一下都不會有。可軍人的天性,又讓他沒辦法輕易違抗軍令。
崔勇見副將依舊猶猶豫豫,氣得一巴掌打在他頭盔上,“你還傻尋思個啥!你是段宏的兵嗎?!還是到彥之的兵?!你是檀將軍的兵啊!檀將軍讓你死守了?還是讓你去送死了?想打魏賊? 就留着你這條命。等大將軍奪回兵權? 有的是機會給你打!”
副將像是突然想通了。對啊? 他又不是段宏的兵!憑什麼聽段宏的指揮去送死!他一拍腦門,立刻下令,棄城!
只是副將雖然想通了,可不代表他們這批“逃兵”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湖陸軍營。思來想去? 只能先跟着檀邀雨他們走? 索性都是往青州去。等到了青州再隨機應變。
就當檀邀雨等人順利從滑臺離開的同時,墨曜已經被一隊魏軍死死咬住了。而領隊的不是別人? 正是魏皇拓跋燾本人。
墨曜再前面一邊催馬逃跑,一邊佩服雲道生的卜算之能。
自己只是按照他吩咐的,在一個交叉路等上了一會兒? 就被拓跋燾的人發現了。
前方戰機延誤不得? 所以拓跋燾並沒有讓大軍跟着他去追“檀邀雨”,而是自己帶着一隊精銳的輕騎親自抓人。江山和美人,他拓跋燾都要。
分別這麼久,拓跋燾不知道在他午夜夢迴? 和酒醉迷茫中見過多少回檀邀雨的臉。以至於他覺得自己對這女人太熟悉了。
她騎馬握繮繩時? 有點兒彆扭的姿勢,她時不時要回頭跟自己正面較量又被隨從攔住的樣子。自己心念日久的人就在眼前,拓跋燾卻有些猶豫? 沒有催促胯下神駒去追趕。
墨曜此時手心裡全是冷汗,連繮繩都有些打滑握不住了。但她不敢分心,集中精神模仿檀邀雨的動作。今日若不是墨曜,怕是換別的任何人來演,都誑不住拓跋燾。
墨曜像是給自己打氣般,小聲唸叨:“不要緊……雲道長說過,只要往北,跑到第二座山的山腳下,我們就能平安無事了。”
雖然不知道雲道生爲何會如此篤定。可墨曜對雲道生的信服僅次於對檀邀雨。
拓跋燾此時有些心慌,他側頭吩咐道:“花木蘭,你追上前去喊話,讓她別再逃了。朕只想帶她回平城,絕不會傷她分毫。”
一直貼身跟隨拓跋燾的花木蘭此時點頭,雙腿一夾,戰馬提速,片刻後就縮短了同墨曜他們的距離。花木蘭雖然知道檀邀雨並不願意回平城,可她卻也想不明白爲什麼。
她給拓跋燾做護衛時看得很清楚,拓跋燾是個聖明且勇武的君王。而檀邀雨在花木蘭的心裡,更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兩個人明明如此般配,爲何總是陰差陽錯。
“女郎,我是木蘭!你別跑了,許久未見,先停下同陛下說幾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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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曜萬萬沒想到花木蘭居然也跟來了,心念微動間想起她們曾經在驛館吃臘肉,烤栗子的日子,轉眼竟恍如隔世。她忍不住側頭偷瞄了後面的花木蘭一眼,卻依舊沒停下馬來。
可墨曜這一側頭,卻讓花木蘭看出了不對。即便墨曜動作再相似,兜帽罩臉,可她的身量照檀邀雨還是相差很多。
之前墨曜怕被看出來,所以一直假裝騎不好馬的樣子,將身子壓低,從後面也看不出她多高。可這一側身回看,就藏不住了。
花木蘭猛一拉繮繩停在路上,害得後面的拓跋燾差點兒撞上她。
“花木蘭!你做什麼?朕讓你去喊停雨兒,怎麼你自己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