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蒙遜接過竹簡展開看了一遍,隨後驚訝道,“如此周密的佈局,仙姬是何時所繪?”
邀雨笑道,“每日沐浴更衣之時。”
那佛像上本就有機關,檀邀雨想讓這玉璽現世,不過是瞬間就能完成的事兒。
但她一則想讓對自己出言不遜的虛雲吃些苦頭,再則也是需要些時間進行部署,所以她才以三日爲期。
沮渠蒙遜由衷地佩服道,“仙姬真乃國士之才。”
邀雨也毫不吝惜地回贊沮渠蒙遜,“殿下才是當世豪傑啊。否則傳國玉璽怎麼會在北涼現世呢。”
檀邀雨的一句話,說得沮渠蒙遜通體舒暢,心潮澎湃,當即開始指揮部署起來。
只是他的旨意才下達沒一會兒,慧悟便不顧阻攔地上了大雄寶殿,對着北涼王道,“涼王何故要將寺中人全都押解帶走,難不成您不怕佛祖降罪於您?”
沮渠蒙遜忙解釋道,“並非是押解,而是爲了保護諸位大師。”
沮渠蒙遜將他和邀雨方纔的安排轉述給慧悟,慧悟這才平息了怒氣。
慧悟對着檀邀雨雙手合十地拜了一下道,“仙姬乃天人轉世,謀算佈局皆非我等所能揣測,只是貧僧的掌門師兄尚在寺中閉關,貧僧斷不可能棄師兄而去,還請仙姬和殿下允許,容貧僧留在寺中。”
慧悟這幾日對邀雨他們很不錯,所以邀雨本心上並不希望慧悟出事,“大師再考慮一下吧。此番兇險,便是本宮也無法保證您的安全。”
慧悟堅定道,“出家之人,早已了卻紅塵,沒有什麼舍不下的。唯獨方丈師兄對貧僧的恩義,貧僧斷不能忘。即便是死,也要同師兄死在一處。”
邀雨頷首道,“既然如此,就請大師就留在這大雄寶殿之中不要出去。此處位於山崖之上。易守難攻。即便有賊人上來,相信以涼王的軍隊也能輕易退敵。”
慧悟拜謝,“阿彌陀佛,多謝仙姬成全。”
此時有個北涼的士兵走進殿內,向沮渠蒙遜稟告道,“大王,虛雲大師請求拜見。”
沮渠蒙遜聽到虛雲的名字就一皺眉,
不耐煩地擺手道,“事已至此,讓他自行離去吧。以後不准他再踏入北涼國境。”
慧悟一直不太看得起虛雲,因此也並沒有爲他求情,只是客氣地對沮渠蒙遜道,“可否請涼王移步僧房,以安寺中衆僧人心。”
沮渠蒙遜點頭,“理當如此。之前是本王安排不周,本王這就隨大師同去。”
這兩人走後,整個大雄寶殿裡就只剩下檀邀雨,墨曜和雲道生三人。
雲道生此時上前對邀雨抱拳道,“師姐運籌帷幄。此番人情,我先替天師道衆人謝過師姐了。”
邀雨位露喜色,“或許我不該把義舍的人都攪進這亂局中。聞祭酒已經決定明年回北魏養老。如今卻被我強留了下來。”
雲道生笑着搖頭,“師姐過慮了。你可知聞祭酒的名諱?他以前的名字叫聞房叔,後來師父將北地傳道託付給他,他便自己改名爲聞可爲。我還記得他臨行那日對師父說,北地傳道,或許如緣木求魚,水中撈月,不過是癡人說夢。然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方顯我輩風骨!”
雲道生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一日,聞祭酒等了半生,終達成所願。所以我真的很感激師姐。”
邀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鼻頭,“你別這麼說。我也是有私心的。拜火教的人都在暗處,我若不走這一步棋,怕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他們都引出來。”
雲道生訝異道,“師姐,你該不會是爲了雪山頂的東西和那幾個夜光杯,就把如此重要的傳國玉璽都賭上了吧?”
邀雨不滿地“嘖”了一聲,“怎麼能說是賭呢?我可是在打坐時謀劃了三天呢。”她又小聲地對雲道生耳語道,“況且這玉璽本來就是個假的。”
雲道生驚訝地張大了嘴,“師姐,你膽子也太大了吧?你這是要矇騙天下人嗎?”
“這怎麼能叫矇騙呢?”邀雨翻了個白眼道,“這可是最上好的羊脂白玉。不比那和氏璧差!”
雲道生苦笑,“這是什麼玉並不是關鍵吧……
邀雨梗着脖子狡辯道,“你就能保證,之前的傳國玉璽就都是真的?秦始皇曾經將玉璽丟入洞庭湖,以求壓制風浪,玉璽也由此失落。八年後,華陰平舒道有人又將此傳國璽奉上。傳國玉璽才復歸秦。”
邀雨將手中的玉璽掂了掂,“你可相信有人能從洞庭湖裡將玉璽撈上來?咱們可是去過洞庭湖的,那兒的水勢湍急,莫說這麼大個兒的玉璽,便是一個大活人丟進去,也早就不知道漂去哪兒了。”
邀雨理所當然地道,“既然秦始皇能大言不慚地說玉璽找回來了,我又爲什麼不可以?”
雲道生揉揉眉心,一時竟無言以對。他這套“辯難”的法子已經完全被檀邀雨學會了,只是全被檀邀雨用在歪理邪說上面了。
邀雨一拍雲道生的肩膀,安慰道,“別瞎想了,事已至此,你就算是現在跑出去,大喊這傳國玉璽是假的,他們也只會寧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好啦,你也趕緊離開吧。”
雲道生皺眉,“師姐讓我也離開?”
邀雨故作嫌棄地道,“不然呢?你一個只會唸經, 還只會對有內力的人唸經的,留在這兒不是等死嗎?”
雲道生卻道,“師姐難道忘了,拜火教的人也是有內力的。”
邀雨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忘了這岔兒。”她繼而又拉下臉,“可你這念起經來,敵我不分,到時候拜火教的人倒了,我也跟着倒了啊!”
爲什麼師門的功法都這麼雞肋啊?她的只能爬到高山頂纔可以發揮全力,雲道生的則是念起來連自己人都幹倒……
雲道生無奈地笑道,“只好委屈師姐,到時候塞團棉花在耳朵裡了……”
墨曜看到檀邀雨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強忍着笑意道,“女郎,子墨郎君什麼時候回來啊?”
邀雨看向殿外,“應該要一兩日吧。他需要安排朱家在烏特的棚屋盯梢,還要傳信給仇池和我父親。希望此次他們不會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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