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仰頭將酒飲盡,手腕扭轉,將酒杯倒扣在空中,一滴不剩。
立刻有官員讚道:“琪王好酒量!”
龍希寧眼眸沉了沉,擱在桌案上的手沒有動,他若不回答龍希琪的問題,就是坐實了對方的話,愛美沒錯,寵妻亦無罪,但是給他安上效仿秦文帝金屋藏嬌的名頭,無錯也會變成罪。
“六皇弟既然好奇,本王焉有不滿足之理?”他冷硬地扯開嘴角,銳利的狹眸緊盯着龍希琪。
“哦?那就先謝謝四皇兄了。”
龍希寧斜斜掃了楚悅一眼,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寧王妃不喜歡出門,前段時間又生了場大病,以後,她會多多到皇宮和王妃夫人府上走動的。”
不待龍希琪反應,龍希寧忽然話峰一轉,反問道:“說到金屬藏嬌,本王倒是聽說琪王有一紅顏知己,乃紅袖坊舞聖花渺姑娘。”
龍希琪聞言臉色頓變,端着酒杯的手輕顫了一下。他心虛地看向龍希寧,犀利的黑眸落入視線,不由得心頭一涼。
“哈哈哈,什麼紅顏知己!四皇兄莫聽信小人胡謅,不過是個舞妓,偶爾欣賞一下罷了。喝酒!喝酒!”他撫平心緒,訕訕笑着舉杯,一口喝完,掩飾住臉上的驚訝和尷尬。
龍希寧輕哼一聲,端起酒杯,飲盡。
使絆子未成功,坐在龍希琪旁邊的太子臉色有些黑。視線時不時就掃向對面兩人,眸光陰霾,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
太子妃作爲太子的枕邊人,對太子有七分了解。見太子不太高興,就主動替其解憂,笑着提出想看到寧王妃的表演。
自從夏楚悅嫁入寧王府,再未當衆表演過。夏楚悅別的不行,琴技卻是一流,就連多才多藝的華妃都讚不絕口。
經太子妃提議,大夥兒才記起夏楚悅的琴技,立即附和聲一片。
華妃也笑着道:“寧王妃若不介意的話,給我們彈一曲吧。”
楚悅繃着一張冷臉端坐在座位上,柳眉微蹙。
他人以爲她自恃身份有別於從前,不想拋頭露面,殊不知此楚悅非彼楚悅。楚悅的人生,和龍蘭國的錦繡郡主的一生是天涯海角的距離,讓她彈琴,和讓不會走路的嬰兒跑步無異。
“有人護着果然不同。寧王妃如今連華妃的面子都不給了嗎?”太子笑着掃了龍希寧一眼,看似揶揄的話裡暗含深意。深知他與寧王有矛盾的人都聽得出他是在挑撥離間。
華妃不僅是個美麗的女人,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太子把自己當槍使,可是,寧王妃的表現確實掃了她的面子。
在場的女子,哪一個敢當面忤逆她的意思?
寧王妃雖未直言拒絕,然而這樣的沉默,不也是拒絕嗎?想起當日風飛對夏楚悅的維護,華妃轉眸瞥向風飛,卻見風飛眼裡盪漾着從未出現過的溫柔。
迷人的桃花眼有着一種無言的吸引力,深邃如夜空,閃爍着星光,只一眼,便能讓人沉醉。
華妃的心彷彿被重重擊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她的怦然心動沉到崖底,因爲,風飛的視線正正落在了夏楚悅身上!
他的溫柔,居然給了那個有夫之婦!而且還是個婚前失貞的孤女!那樣的女人怎麼能配得上他?那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他的喜歡?
此刻,華妃的臉色十分難看。這可是極難看到的。在衆人的印象裡,華妃不曾黑過臉。或笑或垂淚,都是美麗動人,令人心馳神往,神魂顛倒。他們以爲華妃的怒氣因夏楚悅而起。
確實,夏楚悅讓華妃憤怒。但不是因爲她的拒絕,而是風飛的態度。
場上唯一一個比華妃更加生氣的恐怕就是龍希寧了。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面部線條棱角尖銳,放出閒人莫近的低氣壓。周圍那些等着看笑話的玩味目光像是火舌一樣灼燒他的肌膚,比被凌遲更爲難受。
他將酒杯猛力往桌上一墩,杯底與木頭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暗紅的酒濺到桌面。他扭頭瞪向夏楚悅,眼睛銳利如刀,“別掃大家的興。”
“是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寧王都明白這個理兒,寧王妃難道不明白嗎?寧王都不介意了,寧王妃就露一手吧,大家可都等着呢!”琪王挑着眉毛,眼睛微醉,笑容比平常放肆許多。
連龍希寧都開口了,夏楚悅若依然拒絕,那就太過拿喬了。
這次她總不能再沉默了吧?又不是啞巴。大家暗暗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