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靜寂無聲,除了常年累月積累的煙火味,半個人影也沒有。
紫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菜也沒有,鍋碗瓢盆全整齊乾淨地擺在原處。
“難道王妃後悔自己說過的話躲起來了?”紫竹有些失望地耷拉下眼皮,她忽然覺得好餓。
兩人其實並未對楚悅的廚藝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現在連人都見不到,說不失望是假的。
“王妃沒煮東西,我們要不要自己動手?”冬青望着空空如也的大鍋,呆愣地問。
“你自己動手!”紫竹哼了一聲,把鍋蓋往他胸前一推,走了。
城外,楚悅身穿男裝沿着一條小道快速走動。
她擡眼看着遠處座落在鄉間的小村莊,清亮的眼睛閃過一道冷光。
“趙月姑娘,我今天多砍了些柴,你拿點去用吧!”一個穿着粗布衣裳,露出小腿和臂膀的憨厚小夥子挑着柴從村口進來,繞到一間木屋,站在木欄外揚聲叫道。
這時,從屋內走出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穿的衣服算不上綾羅綢緞,卻也比一般的村姑要好,臉上略施粉黛,在這樣的鄉村裡就是一朵嬌豔的花兒。
年輕小夥雙眼一亮,“趙月姑娘越來越漂亮了。”鄉下人說話直,有什麼說什麼,不懂得何爲含蓄。
而被誇獎的女子也沒有出現平常女子的嬌羞,她臉上帶着些許得意的笑,卻故作謙虛地說:“張大哥過獎了,我不過是個粗野丫頭。”
年輕小夥自個兒打開木欄門,將挑着的一半柴放在屋後邊靠牆的空地上,背對着她道:“趙月姑娘今天去我家吃飯吧。”
“這怎麼好意思。張大哥幫我砍柴,又常送我東西,我已經感激不盡,哪還能去你家裡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反正不過是多煮些飯菜,何況趙月姑娘吃得不多,每次阿爹還說趙月姑娘吃得比貓兒少呢!”
“那小女子就叨嘮了。”
“呵呵,趙月姑娘能來,可是我的福氣。”被稱爲張大哥的年輕小夥子笑得傻兮兮,明眼人都看出他對面前的女子有意思。
“張大哥先回去,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行。”小夥子笑了笑,把只剩一半的柴挑在肩上。
“郡主!”女子等小夥子挑着柴走遠後回到屋中,見到屋中多了一人,先是一驚,等看到對方的臉,頓時大驚失色。
楚悅好整以暇地站在不大的客廳裡,“嶽紅在這裡似乎過得很自在。”
她特地跑到這個叫張家村的小鄉村,就是爲了尋找背叛了夏楚悅的貼身婢女嶽紅。
女子穩住心神,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一個陌生男人跑進一個女子的家裡有何圖謀?”
楚悅輕笑:“背叛我就是爲了到這種地方過日子的嗎?原來你喜歡當村姑。也是,當村姑能得到年輕小夥子的愛慕,比伺候人強。”
女子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憤怒地瞪着楚悅:“你胡說八道什麼!”
楚悅口中的“村姑”戳中了她的痛處,她背叛主子,自然爲了往上爬,只是結果未如她的意,答應了她的那人不僅沒有實現諾言,反而對她趕盡殺絕,否則她又怎麼會藏到這樣的鄉下地方,和這些粗鄙的鄉下人住在一起。
而她正是逃亡到此的嶽紅,夏楚悅的貼身婢女。
雖然楚悅一身男裝,但是從小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嶽紅依然輕易認出了她。嶽紅的樣貌並無多大改變,天生愛美的她不願把自己化成一個醜八怪,所以楚悅想要認出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因此,她被楚悅一激也就承認了。
楚悅能夠體現到她心中的落差,卻無半分憐憫。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嶽紅如今的下場,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呵,我也懶得管。不過,你以爲背叛主人後可以一走了之?”
“懲罰?”嶽紅嗤笑,她的目光從楚悅的身後收回來,恨恨地盯在楚悅臉上,“就憑現在的你?”
楚悅脣角一勾,“我一人,足矣。”
嶽紅捕捉到她臉上古怪的笑意,城門外發生的畫面忽然闖入腦海,臉色不禁微微一變:“你快滾出去,不走我就叫人了。你以爲你一個人能夠對抗整個張家村?”
“你口中的張大哥不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吧?你又是怎麼和他們交代你的來歷的?他要是知道你是個賣主求榮的狠毒女人,你說他會如何想?”
聽到楚悅的威脅,嶽紅心裡頭涌出不安,旋即沉下臉來,“他們纔不會相信你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張大哥肯定會相信我的,你不過是個企圖侵犯我的流氓。”
“呵,這個時候還想着算計別人。你倒是鎮定。只是做過的事,再怎麼掩飾終有暴露的一天。若是他們知道心目中的善良姑娘是個蛇蠍女子,還會喜歡你嗎?”
楚悅語氣一頓,緩聲道:“如果你告訴我是誰收買你,讓你在城門口指出我的身份,我會馬上離開,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你就繼續做你的村中一枝花。”
嶽紅冷哼一聲:“我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了。”
那人不僅食言而肥,而且派人殺她。錦繡郡主現在不動手,不過是想找到幕後之人,只要她說了出來,恐怕又會被殺人滅口;不說,反倒有活下去的希望。
楚悅眸光一閃,明瞭地笑道:“原來,你投靠的人已經對你下手,難怪會躲到這樣的地方來。我若將你在這裡的消息散佈出去,你猜多久會有人追殺過來?”
“你卑鄙!”嶽紅沒想到自己一時氣言竟然讓對方抓住把柄,氣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