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夏楚悅眼底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而鳳斐則耷拉着眉一副“死定了”的表情。
車簾被人掀開,江夏王高大健碩的身軀探入進來,一眼就看到和夏楚悅相依而坐的鳳斐,俊臉上怒容更甚,“滾!誰準你坐這裡的?”
鳳斐眼皮跳了下,乖乖往旁邊移了一點,目光投向夏楚悅,可憐兮兮的,希望她能幫自己說說好話。
夏楚悅難得看鳳斐吃癟,怎麼可能替他說話,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善心大發了。
江夏王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表面上沒有半分的動容,依然繃着一張俊顏,“你,坐到另一邊去,或者,滾下去!”
未來岳父大人的話就是聖旨,鳳斐還想着早日把娘子娶進門呢,只能再次挪了挪屁股,從和夏楚悅同一邊的坐席上換到對面。
江夏王的慍色稍霽,但依然不怒而威:“今晚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
不然憑着自己女兒的本事,怎麼可能讓寧王休妻。
寧王和皇帝的想法,他哪會不知道,以前楚悅犯了那麼多錯他們都能容忍,怎麼可能突然就休了她,除非有什麼東西威脅到寧王的根本利益,他纔會放棄這場利益綁定的姻緣。
鳳斐頭一次覺得自己既緊張又擔心,看江夏王的臉色,似乎不太高興啊。也對,相比起身份超然的寧王,他這個靠着裙帶關係當上國舅爺的人,肯定會讓人不放心。要是他一個答不好,江夏王沒準就把自己排除出女婿的人選,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楚悅想要的,我都會幫她得到。”
“哼!說得倒好聽,楚丫頭如果想要天下第一美男,你是不是也要幫她綁來送到她房裡?”江夏王不屑地問。
汗,夏老爹說起假設來竟然如此彪悍。
不只鳳斐被他的問題給問住,在一旁看戲的夏楚悅都差點嗆到。
“怎麼不回答?剛說過的話就想反悔?”江夏王步步緊逼。
可是這種問題,哪個男人肯答應,除非他不喜歡那個女人,纔可能把其他男人抓來送給她吧。
江夏王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啊,他若答是,那就證明他對她不是真愛,他若答不是,之前說過的話輕易就被戳破。嘖嘖,都道江夏王智慧過人,想不到他的智慧不僅運用在戰場上,在這種事上同樣懂得用計。
心思千轉百繞不過一念間,鳳斐已經想出了對策。
“我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自信的,楚悅若想要天下第一美男,我就把自己洗乾淨送到她牀上。”他淡淡一笑,眸光流轉,風華無雙。
就連江夏王也不得不感嘆,風國舅當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可也太自負了吧!他沒忘記自己現在的立場,輕嗤一聲:“如果你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呢?別太自以爲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那我就殺光比我好看的。”鳳斐面容一冷,殺氣騰騰。
殺光比他好看的,他便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愛情裡融不得沙子,兩人互相有意,他就絕不容許她移情別戀。說他自私也好,說他霸道也罷,既然決定走到一起,那麼就應該爲自己現在的決定負責。他若愛她,便不可能拱手相讓,否則那還是愛嗎?
夏楚悅眸光閃了閃,她相信他敢這樣說就敢這樣做,只是他不怕江夏王怪他冷血殘忍嗎?
江夏王聞言確實愣怔了下,皺了皺眉,這樣的鳳斐他頭一次看見,肅殺冷酷的表情使他妖孽的容顏更加邪魅,妖氣橫生,叫人望而生寒。
但他想的不是鳳斐的冷酷霸道,而是他的身份來歷。
敢放出如此狂言的人不是囂張至極就是有所依仗,江夏王忽然覺得風飛不簡單,那身氣勢只有實力強大或處於高位的人才能擁有,風飛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嗎?丫頭怎麼會惹上這樣的男人……
“不知江夏王對我的回答可還滿意?”鳳斐俊臉上重新掛上明媚的笑容,彷彿方纔的冷酷只是他人的錯覺。
“勉強。”江夏王哼了一聲,這男人絕對不是平庸鼠輩,自己倒要看看他還會做什麼,在這之前,一定不能再讓他和自己的女兒獨處,免得生米煮成熟飯,讓自己想反對都不行。
這樣想着,江夏王就開始下逐客令,催鳳斐離開。
鳳斐不敢違抗,反正明天他便可看到她。
“記得我們的約定。”他離開馬車時笑着提醒她。
江夏王立刻狐疑地看向夏楚悅。
“知道了!”夏楚悅瞪了他一眼,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她剛纔沒有幫他說話,他現在就給她製造點麻煩,真是小氣,還敢說要娶她,就他這樣,離及格差得遠了!
鳳斐輕笑着放下厚厚的車簾,遠遠的還能聽到他暢快的笑聲。
馬車在江夏王的示意下朝江夏王府驅駛,車廂內,夏楚悅假裝沒看到江夏王投來的目光。
回到家後,兩人分別前,夏楚悅再次跟江夏王道歉。
江夏王瞪了她一眼,接着無奈嘆息:“事情都過去了,夏王令遲早是要歸還的,若非爲父將其丟失,在回京之後,我早就把它交給皇上了。你也不必自責,當年夏王令能穩穩地留在我手裡,是用你的一生換來的。你要回自己的自由,夏王令回到它原有的位置,很好,很好……”
夏楚悅還是能從江夏王話裡聽到一絲遺憾和不捨的。
夏王令一直陪伴着他,而夏家軍也如同夏家的私人軍隊一樣,同他出生入死,縱使多年未有聯繫,感情依然健在,說放棄就放棄,有血肉的人都會惆悵。
“爹……”
“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那麼多年都過去了,我早已對戰場生疏,對殺人更沒有興趣。你與其自責,不如快點找個男人嫁了,然後生幾個孩子陪我。含飴弄孫,天倫之樂,倒也令人嚮往。”
夏楚悅滿頭黑線,爹,您確定您今晚沒有被人附體嗎?
三十七歲的年紀,正是男人最輝煌的時候,您就想着抱孫子,享受天倫之樂,也太頹廢了吧!
被江夏王這樣一搞,夏楚悅心裡總算好了些,她忍不住調侃:“爹那麼想要小孩,不如再生一個?”
三十多歲生孩子,並不少見。
江夏王曲指敲了下她的額頭:“不怕你娘半夜進夢裡找你?”
夏楚悅笑:“娘要是生氣,應該會先去找爹吧,正好讓你們兩個夢裡幽會。”
“真是越說越放肆了!”江夏王故意板起臉,“快回屋去,再胡說八道,小心爹罰你跪祠堂。”
夏楚悅連忙點頭,回去的路上嘴角一直勾着,江夏王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看來在皇帝那裡,應該一切順利。
第二天早上,寧王派人給她送了一份和離協議,這是寧王昨晚答應江夏王的,他已經簽字畫押,只要她也在上面簽字畫押,那這份協議就能成效,另外,昨晚寧王甩給她的那份休書則被他要了回去。
不管怎麼說,和離都比休妻要好聽,她欣然接受。弄好之後,她便拿着準備好的禮物去風府。
到了風府,立刻有人將她請進大門,然而卻在路上遇到偷襲。
銀光一閃,長劍逼來。
夏楚悅連忙彎腰一躲,避讓開,定睛一看,竟然是冷冰冰的速風。
只是此刻速風不再冰冷,雙眼燃燒着熊熊烈火,話都不說,提劍刺了過來。
“速風,你發什麼瘋!”夏楚悅一邊喝問一邊展開拳腳與之搏鬥。
對方手裡有劍,對她來說很不利。
而且他是鳳斐的貼身侍衛,她不想全力以赴,以免傷她;可速風就像是吃了失心丸一樣,通紅着眼睛攻擊她,招招狠厲。
這樣的速風夏楚悅可不曾遇到過,她跳到假山上,輕盈地踩着假山石頭一路走飛而過,速風在後面緊追不捨,夏楚悅落地之前躍向假山旁的一棵柳樹,隨手摺了一隻柳枝,反身抽向速風。
速風提劍一擋,柳枝被削掉一截,夏楚悅冷哼一聲,將柳枝甩得呼呼作響。
兩人在假山花園中鬥得不可開交,府裡的下人嚇得趕緊跑去告訴主人。
“速風,住手!”一聲厲喝從遠處傳來,夾雜着內力的聲音十分具有穿透力。
速風身形一頓,夏楚悅卻沒收手,柳鞭用力抽在速風的胳膊上。
“速風,你好大的膽子!”鳳斐踩着屋頂急速飛來,幾個跳躍,就落到了兩人旁邊,他先是掃了夏楚悅一眼,見她身上並無血跡,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轉而怒瞪速風,狹長的桃花眼裡冒出幾道寒光。
速風扔掉手裡的劍,垂着腦袋抿脣不語,腰背挺直。
鳳斐眸中寒意更盛:“擡起頭看着我!”
速風仰起臉,冰冷的黑眸與鳳斐對視,眼中毫無愧疚與躲閃。
鳳斐一見,怒極反笑,伸手奪過夏楚悅手裡的柳鞭,高高揚起,用力一抽,啪的一聲,柳鞭抽在速風的臉上,瞬間皮開肉綻,一道長長的血痕出現在速風臉上。
“速風,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速風動了動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