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另蘇靜還把陳明光和葉宋安排在一起,陳明光武功高強,能夠保護葉宋。
臨行前,葉宋打開了葉青交給她的那口大箱子。裡面全是清一色葉青做的武器,讓葉宋眼前也爲之一亮。
她拿了袖箭藏在袖口中防身用,再撿了一把機弩丟給劉刖,以備不時之需。至於陳明光,僅憑他手上那杆銀冷的長槍就足以所向披靡了。葉宋在箱子底下找到了一把摺疊劍,十分驚奇。
那把劍沒有劍鞘,摺疊起來不過手掌長,刀刃也可以摺疊向內,以免傷了執劍人自己。葉宋把劍拿起來,觀摩了一會兒,不由笑了起來,道:“這妮子心思細膩得很,做工也很精細,沒想到還能做出這玩意兒來。”她看了看蘇靜,“你是用劍的吧,我想這把摺疊劍,是阿青專門爲你打造的。”說罷她就把劍扔了過去。
蘇靜手一握上劍,劍柄有一個細小的機括,以紫寶石鑲嵌而成的按鈕,蘇靜按了一下那按鈕,整個劍身咻咻咻地幾下,就完全地伸展開來,銀光閃爍,看起來鋒利無比。
葉宋隨後又在箱子裡翻到了一張信紙,是葉青親手所書,上面記載着這把劍的詳細用法,也就是一份說明書。葉宋打開剛看了兩眼,擡頭準備交給蘇靜學習時,蘇靜便三兩下在院裡比劃,紫衣揮袖劍,紛飛了一樹梨花,一根腕粗的梨花枝就這樣被他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斬落在地。葉宋啞然了片刻,隨後似笑非笑道:“看來阿青些說明書純屬多餘,練武之人對武器都是無師自通的。這的確很適合你。”
蘇靜自己也非常滿意這把劍,回眸一笑,雪白的梨花落在他的肩上、發間,款款似雪,道:“回頭替我謝謝阿青。”
葉宋想了想,道:“聽你這麼說,我順利來到了柳州,是應該寫一封家書回去,好讓阿青安安心。她一個人在家,不知道得有多寂寞。”
不多時,便有將士來報,道是一切準備妥當,可以出發上路了。此時將將要入夜,待入夜以後悄悄行軍吃能避人耳目,是最好的。劉刖很喜歡地把葉宋給他的那把機弩收下了,和陳明光先行出了院子。
蘇靜一手執劍,朝葉宋一步步緩緩走了過來。他的黑色長靴上繡着一隻麒麟獸,是用比黑靴更亮一點的黑色冰絲所繡,看起來十分內斂。腳踏過雪白的梨花,那梨花也似變得落寞。
蘇靜站在葉宋面前,把自己的披風解下,親手爲她披在了肩上。面對葉宋怔然的眼神,笑得風骨清絕,說道:“夜裡天涼,你應該多穿一點。此行前去,擾亂敵人後方就可以了,千萬不要逞能,若是被發現了,敵衆我寡的情況下也千萬不要硬碰硬,知道嗎?”
葉宋側頭,眼眸落在肩上的紫色披風上,一縷髮絲靜靜地蜷縮在上面。頭頂一朵梨花亦是飄落下來,靜靜地停靠在她肩頭。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覺得有些堵有些澀,便挑脣無謂地笑了一聲,道:“你說得這麼多,好像不相信我似的。”
蘇靜低着頭看她,道:“不,我相信你,只是不放心你。”
葉宋不再耽擱,轉身而去,道:“這裡就交給你了,我也相信這對於你來說,小菜一碟。”
當葉宋走到院子門口時,蘇靜的話從背後傳來:“你一定不要有事。”
她腳下頓了頓,卻沒有回頭,而是大步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反而安定了下來,就算前面有千軍萬馬、又千難萬阻,她都不再心急焦躁,相信只要一步步來,最終一定會成功的。
這就是有人在一起並肩作戰的力量。彷彿又回到了從前,蘇靜陪着她一起經歷風風雨雨、生生死死的時候。
夜幕降臨,葉宋騎上馬,帶着一小部分隊伍,悄無聲息地離開柳州。英姑娘和包子都站在門口,一個勁兒地叮囑她:“葉姐姐千萬要小心吶!”
柳州離益州並不遠,不過幾十里的路程。隊伍在山野中避人耳目地前行半夜,也就漸漸靠近了益州。此時回頭望向柳州城的方向,火光沖天,還隱隱能夠聽到殺喊聲,便是南瑱在再度猛攻城門了。
葉宋一聲令下,隊伍加緊了行程,越發靠近益州。
而南瑱的大軍多駐紮在名撒,除去前往攻打柳州的南瑱軍隊,鎮守在益州的應該沒有多少兵力,但益州的城門卻守衛嚴密。
葉宋和一干人等隱蔽在暗處,用機弩精準地射死了城樓上的哨兵,幾乎沒弄出什麼動靜。隨後用帶來的不少葉青特製的勾繩,用機弩的勁道射出去,深深地沒入城牆內,一些會點功夫的士兵便打頭陣,先行爬上城牆。
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控制了整個城樓。隨後士兵下了城樓,從裡面打開了城門。
這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城內,也未傳出絲毫動靜。
葉宋蹲在茂密的草叢中剛想站起來呼應兄弟們進城,劉刖便拉住她道:“二小姐等等,似乎不太對勁。太順利了。”
葉宋回頭看着劉刖,道:“是不太對勁,那你說怎麼辦,在這裡靜觀其變嗎?柳州那邊等不了太長時間,就算覺得不對勁也要親自進去看看究竟不對勁在什麼地方。”她眼神略有些幽沉,讓人捉摸不透,“再不濟,那南瑱太子也應該親自出來相迎吧。”
劉刖緊聲道:“二小姐你這是在玩兒火!”
“管不了那麼多了。”葉宋說着便看向白玉,“一會兒你知道該怎麼做吧。”劉刖的腦子好使,但是他太過於謹小慎微。但是這種時候若不孤注一擲,達不到想要的目的,葉宋心裡清楚得很。
白玉點了頭,葉宋便率領衆人入城。
他們進城的時候鬧出的動靜十分小,紛紛把馬匹留在了城外。益州城內的情況究竟如何葉宋不得而知,裡面的佈局她也不清楚,因而派了熟悉益州城中佈局的將士們打頭陣。
從城門外一眼望進去,裡面一條長街直通,慘白的月色下卻空無一人。裹着微微寒意的冷風將街面地上隨意散落的白紙燈籠卷得七零八落,很是有兩分悚然的味道。沒人不知道,這益州城在南瑱攻破之前是一座寧靜而祥和的小城。卻因爲南瑱把戰火帶來,南瑱太子更是下令屠城,使得益州城裡的百姓死傷無數,眼下這益州城就像是被無數冤魂籠罩而散發出濃濃的死寂氣息。
葉宋帶來的將士在城外穿過了用以埋葬百姓的數個大土坑,他們訓練有素,卻也難以抑制由心而發的怒氣。
唯恐有詐,經葉宋一個手勢,這支軍隊入城以後便以飛快的速度分離開來,隱匿到了街道兩邊的月色照不到的屋檐下的陰影處。如此可以避免房頂上有埋伏而遭到襲擊。
果不其然,這就是一個天大的陷阱,在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只見將士們閃到屋檐兩邊去了以後,一張天網竟隨後便從天上蓋了下來,幸好他們閃得夠快,使得那天網也撲了個空。緊接着那大開的城門被人從裡哐地一聲給關了去。葉宋等人來不及驚慌,四周殺聲頓起,熊熊火光似要把黑色的天幕都照亮,無數弓箭手出現在了屋檐上,一下子就把葉宋的這支軍隊給包圍。
一名南瑱將軍似的人物趾高氣昂地出現在屋頂之上,他昂揚着下巴對葉宋說:“若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太子殿下有令,還能饒你們……”
話沒說完,一支箭以絕對的穿透力和壓倒性的氣勢,迅猛飛來。那南瑱的將軍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只瞠了瞠雙瞳,那支箭便赫然從他眉心飛過,瞬間穿透了他的腦仁,腦漿伴隨着血霧蹦出腦外,他整個人死不瞑目地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屍體擺在大街中央。
上面包圍葉宋這支軍隊的南瑱士兵紛紛都愣了。沒有人下令,他們竟傻了一般。
葉宋手裡還舉着一把機弩,彷彿射出一箭,那弦上尚殘留着摩擦的餘溫。她不鹹不淡地說道:“要打就打,要殺便殺,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說罷她一聲令下,將士們便先發制人。
除了她手上的那把機弩,另還有好幾把都帶了來,一箭一個,發箭的速度極快,且一發斃命。縱然屋頂上有弓箭手,但他們被火把的光芒照亮反而暴露了目標,就好像是安在屋頂上的一個個活靶,而他們射下來的箭於慌亂之下命中率都不高。不一會兒,兩排屋頂上的弓箭手,就被消滅了七七八八。
不曉得是誰一聲大吼,又從二樓的窗戶以及街道的拐角衝出許許多多的南瑱士兵,看那架勢似要把北夏的將士全部殲滅。
劉刖不會武功,只好躲在暗處,時不時用機弩射殺周圍的敵兵。而葉宋怕他有危險,都不敢離他太遠,白玉也在他旁邊保護着,陳明光一杆長槍使得出神入化,竟與葉宋的鞭子配合得出其意料的好。
葉宋果決道:“殺上城樓!”
如今城門已關,只有上城樓纔有可能全身而退。
劉刖慌忙之中道:“看樣子我軍中不是混入了奸細就是那南習容太過料事如神,竟一早就知道我們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