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站在鳳儀宮的門口,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噴薄而出的東方紅日,微微勾起一抹冷笑,道,“都愣着做什麼,難道本宮來給太后請安,都請不動你們通報一聲麼!”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小丫鬟們都面有難色,道,“太后今日的確不舒服,說是任何人前來,都不見。”
聞言,淑妃冷笑一聲,道,“喲,太后娘娘如今可好大的架子呢,誰都不見,難道是做什麼心虛的事情,纔不敢見人了麼!”
她一面說,一面就要進門,卻被聞訊出來的翠芝及時的攔住,皮笑面不笑道,“淑妃娘娘,這大清早的,誰讓您心中不痛快了啊,瞧瞧,這氣的臉色都不好了呢。”
淑妃見到翠芝,也不管她臉上的笑容有多僵硬,只委委屈屈的抱怨道,“翠芝姐姐,您來評評理,我要來給太后姑母請安,她們卻攔着不讓我進去,是不是好沒道理!這些人仗着主子,就耍威風,太后也太仁慈了些。依我看,這些人都該發配浣衣局纔是呢!”
說道最後,淑妃的臉上儼然是一副的殺氣。
翠芝聞言,扶着她向着正殿走去,又道,“她們本也是奉着太后的旨意,也不是故意不讓您進來的。娘娘何苦爲難咱們下人呢,今兒個太后的身子確實不適,不方便見客呢。”說着,她又打了個圓場,道,“不過,淑妃您好歹大老遠走過來,若是連一杯茶都不讓喝的話,豈不是太沒有禮貌了?”
二人一面說着,便進了正殿。翠芝扶着淑妃坐下,這才吩咐道,“去,沏茶來。”
一旁的宮女聞言,忙忙的行了禮,便出去端茶了。
淑妃就着她的手坐下,面上又掛上了笑意,道,“既然翠芝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說什麼不是。但是這請安可以不去請,可我自己的姑母身體不舒服,我不去看望一番,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聞言,翠芝臉上滯了一滯,這才又道,“您說的在理。可是,是太后她吩咐的不許任何人去,咱們做奴才的,也不好不聽啊。還望淑妃娘娘體諒一番咱們做下人的。”
翠芝這邊死活不讓,饒是淑妃也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她猛然站起身,道,“你們這樣百般阻攔,可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成?”說着,當即便拍案而起。
淑妃臉上滿滿的都是怒意,可是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如今她們這樣百般的阻攔,更是說明了一件事兒,就是自己下的藥起作用了!
翠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見她真生氣,心中有些疑惑,可一想到太后現在的模樣,更加堅定的攔着淑妃,不許她去看望。
可淑妃到底是妃子,她便是攔,也不敢硬攔,只能柔聲勸道,“奴才們的的確確沒有事情瞞着您,是太后她身子不舒服沒錯的!娘娘,您也別爲難咱們下人不是?”
淑妃卻不聽她的解釋,被翠芝攔的煩了,當下便命隨身的侍女架着翠芝,直接一挑簾子,便進了內室。
見到淑妃已經走進去,翠芝無法,只得大聲喊道,“淑妃娘娘求見太后!”
原本整潔的內室,此刻正被重重紗幔掩蓋着。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坐在帷幔深處的太后頓時皺眉呵斥,“不是說不許人進來的麼?沒得打
擾哀家休息!”
淑妃敏銳的嗅到了這室內略微帶着腥味兒的氣息,脣角的笑意越發的加深。只是,說出的話,卻是無比的委屈,“太后姑母,子燕想來看看您,可是她們不許子燕進來!”
聽到淑妃的聲音,太后的一雙眼頓時瞪大,道,“你來做什麼,哀家現在身體不舒服,要休息,你出去吧!”
聞言,淑妃卻不退反進,又朝着帷幔深處走了幾步,一面道,“太后,您不舒服,子燕更是要過來看看您啊。您那裡不舒服,我去給您喊太醫好不好?” wωω★ttkan★c o
見她的聲音又近了幾步,太后頓時慌了神,忙忙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小毛病,過幾日便好了!倒是你,你快回去吧,過幾日了哀家再傳你來,陪哀家聊天,好不好?”
杜子燕緩緩的走進,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猙獰了起來,“太后,今日不是很好麼,爲什麼要過幾日呢?”
“你別過來!”
眼見着杜子燕的手已經搭上了最後一層的帷幔,太后的聲音都有些變調,尖銳道,“杜子燕,哀家讓你出去,出去!來人啊,給哀家把淑妃綁出去!”
可是,太后的尾音卻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來自於年輕女子的尖叫。
尖銳的叫聲劃破了整個天空,飄蕩在鳳儀宮的上方。
而內殿裡,因着先前太后的喊聲,此刻已然圍滿了下人。爲首的杜子燕滿臉驚恐的指着太后,瑟瑟發抖道,“你,你是誰?!爲何要冒充太后娘娘!”
牀上坐着一個女人,原本華麗無比的宮裝此刻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而她的臉上,則生着一個接一個的小痘痘,內中佈滿了可怖的紅色。不僅如此,就連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也都是那些令人望之作嘔的小紅疹子。
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后。
聞言,太后原本冷厲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的慌亂,道,“誰說哀家冒充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哀家就是太后!”
只是,她此刻的表情越發的顯得猙獰,在場的衆人連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更不用說,睜大眼觀賞了!
杜子燕被她這張臉噁心到,擺手道,“是不是,驗身就知道了!本宮記得,姨母的大腿根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對吧!”
她這話一出,在場衆人頓時都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步,畢竟是當朝的太后,她們可不想去觸那個逆鱗呢!
見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要去扒太后衣服驗身的,杜子燕眉眼一轉,頓時計上心頭,“那本宮請皇上來便是了!”說完,便要出去找皇帝去。
見到她這般,太后頓時大怒,道,“杜子燕,你好不要良心,當時哀家是怎麼對你的?現在,你竟然要趕盡殺絕麼!”
“趕盡殺絕?”杜子燕看着此刻面目猙獰的太后,只覺得心中快意,面上卻做了一絲疑惑的表情,“太后這話,子燕不明白呢。”
“哀家這幅模樣,若是叫皇帝看了,豈不是丟臉?子燕,你給姑母留三分臉面可好?”太后改變了策略,轉而悽然道。她知道,自己這模樣若是在後宮之內被發現,恐怕就呆不下去了!一個滿身都長滿了怪東西的太后,輕則會被當作邪穢送到瑤光寺,重了,
便是對外說暴斃!
可是杜子燕顯然不準備放過她,早在杜子燕進殿內的時候,就已經使眼色派丫鬟出去通風報信了。此刻,怕是看熱鬧的人,就要到了吧!
果然,杜子燕方施施然的說了一句,“姑母,您的臉面,子燕自然是顧及的。”
就聽的外間傳來請安聲,“給聖母皇太后請安!”“給皇上請安!”
隨着接二連三的請安聲響起,原先還撐着的太后頓時倒在牀上,滿面悽然道,“杜子燕,你好狠!”若是到現在她還不明白,那她就白活一世了!自己身上和臉上出的怪東西,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可決計跟杜子燕逃不開關係!
進來的蘇怡姜也嚇了一跳,拿起手帕捂着嘴,道,“天哪,母后皇太后,您這是怎麼了?”
祁承璟先前聽說鳳儀宮出事了,這才急匆匆的過來。本以爲又是些爭寵的戲碼,卻不想,來了之後,竟然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他自認定力極好,可是看到這樣的太后,也是禁不住有些胃裡翻涌。
他忍住作嘔的感覺,呵斥道,“翠芝,你在太后身邊當差,朕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翠芝聞言,頓時跪了下去,顫聲道,“回皇上,太后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子,奴才還沒來得及去請太醫呢!皇上明鑑,奴才也不知道啊!”
聽了這話,祁承璟頓時朗聲道,“都愣着做什麼,傳太醫,給太后看診!”
一旁跪着的下人們這才如夢方醒,一時之間,這偌大的鳳儀宮中便亂的人仰馬翻。
眼見着祁承璟走到了正殿外,杜子燕下意識走到祁承璟面前,低聲勸慰道,“皇上,您別太憂心了。太后姑母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祁承璟回眸望了她一眼,神色不明道,“哦?你怎麼知道?”不知爲何,他直覺此事與杜子燕脫不開關係。
聽到祁承璟這話,杜子燕頓時道,“臣妾只是希望如此。”說着,到底是不敢看祁承璟的眼睛。不知道爲啥,她總覺得祁承璟看着自己的眼裡,就彷彿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隨時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而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
內室之中,一時便只剩下了太后與蘇怡姜的人。
太后頹然在坐在牀邊,身上的疼痛已經讓她有些站不起身了,如今便是這樣坐着,也漸漸的感覺到體力不支。
而面前的蘇怡姜,竟然一如二十多年前,那樣的意氣風發。
“太后,你感覺如何啊?”
這話一出,太后頓時反應了過來,“是你?”
“不是我。”蘇怡姜挑了挑眉,勾起一抹笑意,道,“這麼下作的事情,我可不屑於幹。”雖然藥是她給杜子燕的,可是自始至終,她可沒染指過呢。
太后若是相信,那她就枉在深宮三十載了!見到蘇怡姜這般模樣,太后頓時冷笑,“蘇怡姜,你怕了是麼?怕哀家擋了你的路,所以,你要這深宮之中都姓蘇,而哀家,就是你的眼中釘,對麼?”
“太后,您病糊塗了吧。”
蘇怡姜看了一眼此刻的太后,淡淡道。對於面前這個面目可憎的女人,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