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柳蕭蕭直接去了自己的小院。風翼沒有跟來,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在她離開賭坊,他就失去了蹤跡。
而當她邁入自己小院時,立即聽到風翼的笑聲,連帶着,還看到流星的一副花癡的樣子。因爲,這妖孽將面紗取了下來,魅惑世人的容顏終於展露了出來。
小雨淅淅瀝瀝,打落在陽傘——這是柳蕭蕭某一日曬太陽卻又嫌棄太陽太過炙熱而隨意畫了張圖,讓流星找人去做出來的。和二十一世紀的陽傘功能相同,只不過傘柄是木製的——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看了眼傘面的江南煙雨圖,在此刻朦朧小雨中,更顯繚繞,讓這盡顯江南春光的圖畫,如蒙紗美人,那種朦朧讓人覺得它越看越美。
柳蕭蕭挑挑眉,走了進去,直接坐在風翼對面。流星立刻狗腿的衝了上來,一點也不矜持的說:“小姐小姐,他比殿下還好看耶。”
“是麼?”
“嗯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人!我以爲殿下就已經是極致了。嗚嗚,跟在小姐身邊真是幸福,有這麼多美人可以看。”流星捧着手,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樣。
“可惜,有些美人有毒,你還是小心點好,不然有一天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流星愣了愣,說了一句讓柳蕭蕭直接想拍死她的話,“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柳蕭蕭扶額,看着風翼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戲謔的眼神,她真的覺得很丟人!她很想給流星頒發一張獎狀,上面寫着“最愛美人獎”。
“趕快去準備午飯,今天你私藏了我贏得兩千兩,自己看着辦。”
“……呃,”流星笑容有一絲僵硬,轉了轉眼珠,狡黠一笑,“我知道了,那我先去了。”
流星的話,沒錯也錯了。從客觀而言,風翼的確是她和流星所見過的最美的人。這種已經超越了性別的美,無時無刻不在誘惑着蒼生的麗。就視覺而言,風翼的確比軒轅清宇、軒轅風宇更出色,更奪人眼目,但還是如之前所說的,她喜歡的是軒轅清宇這種美。
爲什麼這麼說?
雖然,風翼更讓人驚心動魄,但相對的,也十分危險。柳蕭蕭自認爲自己出了別人惹上自己或者出行任務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和平主義者。
但爲什麼不是軒轅風宇呢?
原因很簡單,原因軒轅風宇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比軒轅清宇還假!
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只不過是直覺而已。而這種直覺,讓她察覺了許多真實,規避了許多危險。
風翼看着流星飛奔而走的身影,笑着說:“你的侍女也很有趣。”你,更有趣。
柳蕭蕭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若是你喜歡,送你可好?”
“陪嫁丫鬟嗎?”
“噗——”柳蕭蕭噴了。
她十分不淡定的摸了摸嘴,再吸了口氣,白了風翼一眼,咬着牙,幽幽道:“若是軒轅清宇同意。”
“那你呢?”風翼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一雙鳳眸裡,波光琉璃。
“呵……你說呢?”柳蕭蕭將問題直接拋給了風翼。
風翼歪着頭,比女子還要纖細白皙幾分的手,輕輕的拖着精緻完美的臉頰。讓人錯覺,這貌似柔弱無骨的手,是不是會輕輕一折,就會斷掉。風拂過他的衣襬,如天邊的火雲,燃燒得如火如荼,危險而溫暖。
“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有拜託你這麼‘照顧’我的婚約者。”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風翼換了隻手撐臉,看着來人,妖冶一笑,“你可要從現在開始拜託我,這一回,不需要任何代價,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了。”
“不必!”
“真的不考慮考慮?她留在你這裡,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兒。哦,剛纔發生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軒轅清宇定定的看了一眼風翼,沉默的坐下。
柳蕭蕭睨着他,疲憊籠上他的眉眼,臉頰上緊緊貼着一縷溼發,不知是被汗水浸溼的,還是被雨水所染。
忍不住遞給他一杯茶,但在遞出去之後,就後悔了。尤其是在看到風翼一臉曖昧,她恨不得將茶潑到他那張讓人失魂落魄的臉上。但她忍了。
風翼比她強大,這是不容置啄的。
在沒必要的時候,她不會選擇和他對上。雖然有種遲早都要打一架的感覺。
“哎哎,剛纔還說要想方設法救你脫離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窘境,現在又作出這種夫唱婦隨的舉動。哎……真是羨煞我這等孤家寡人阿!”
軒轅清宇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某人不是有花滿樓嗎?”
“花滿樓?”這不是她想的那個吧?不會是那個翩翩君子、才華橫溢、身殘心不殘的江南七公子吧?
“一座花樓,專門爲他而建的。裡面是蒐羅天下的天姿國色,男女皆有。他還取了一個這麼風雅的名字,真是糟蹋了。”
柳蕭蕭咳嗽了幾下,不可思議的看着風翼,“他?花滿樓?”
“嗯。”軒轅清宇點點頭。
風翼笑了笑,“你有興趣嗎?要一起去看看麼?花滿樓離京城不遠,三天時間就到了。”
“一點也沒有。”柳蕭蕭乾脆道:“我十分不確定他口中的天姿國色是怎麼的驚心魂,動心魄,驚天地,泣鬼神。”
“你確定是說的是‘人’?而不是什麼怪物嗎?……唔,好吧,花滿樓裡的人是比不上我,但怎麼說也算得上是美人。”
“是嗎?那還真是遺憾,自從我見了你之後,覺得世間美人也不過如此。而且,我對美人感興趣做什麼?性別女的,沒用。至於性別男的……唔,我不太喜歡被別人碰過的東西,所以你的心意,我領了。”
軒轅清宇正在喝茶,聞言動作一頓,眼神幽暗。
風翼瞧了瞧軒轅清宇,又看着柳蕭蕭。
她是“不太喜歡”,還是討厭呢?雖說,這種“我的東西只能我自己擁有”,是他風翼的慣性,但聽到別人這麼說,多多少少有點不爽,就像是自己的地盤被人侵略了一樣。不過,若是她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你這麼急叫我回來,有什麼事?”軒轅清宇突然道。剛纔,他一瞬間想要將風翼打飛。這種不受控制、完全沒有理智可言的衝動,讓他心驚,還有些無措。
“在此之前,你不如先解釋解釋,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天祥賭坊?那個叫做龍哥的男人,爲什麼見到你就從噬人猛虎變成瑟瑟發抖的小貓咪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想要和我,不,和我們談什麼?”柳蕭蕭垂眸,如玉瑩潤的手端着青花茶杯。不過是簡單平常的端茶喝茶的動作,卻優雅得如同
“我爲什麼會出現在天祥賭坊,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風翼淡淡道:“因爲生意的必須,我的眼線滿世界都是。只要我想知道,哪怕是誰家的小孩今日吃的什麼,誰家的姑娘公子今天做了什麼,我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別提是拿着我的信物的你出現在那種人蛇混雜的地方。”
風翼很有耐心的解釋着,不過,他沒說的是,迄今爲止,得到他信物的人,只有三個。而柳蕭蕭,恰好就是第三人。若不是他今日回京城找軒轅清宇有事,不然等待她的,就是被捕。
是的,被捕。
因爲,得到他信物的人,他會在第一時間將此人的信息公佈下去,讓自己的手下都得知。但他很不小心的忘記做這件事。因此,若不是他恰好在京城,柳蕭蕭會很快被風滿樓駐守京城的高手捕獲,然後丟到地牢裡,等待他確認信物的主人是否是所持信物之人。
這一點,即便是軒轅清宇,也不得而知,更別提對這個世界還不甚清楚的柳蕭蕭。
曾經,得到他信物的第一個人,和他賭氣將信物扔了。然後被一個人撿了去,那人恰好不好知道那是風滿樓的信物。於是,持着信物要求風滿樓做事。
雖然,最初還是做了幾件小小的事兒,但那個撿到信物的人,所付出的代價比他得到的更爲沉重。也是那一次之後,風翼在宣佈每送出信物後就會公佈所贈之人的信息時,定下了一個規矩:若是信物落於非所贈之人之手,就滅了此人全家以示欺騙風滿樓的懲罰。
本來,風翼想用綁架的,但他覺得這個詞不太美麗,於是就換了個很美好很公正的詞,雖然意思差不多,同樣讓人像狠狠揍他一拳。
現在風翼想起來,還有點遺憾的。若是自己能晚一天到,那麼就會在地牢裡見到柳蕭蕭了。那時候,她會是什麼模樣?
是狼狽不堪,憤怒不平?
是平靜無波,風輕雲淡?
還是依然一副巧笑嫣兮的模樣,心依然如冰似雪呢?
大概,不,肯定是後者。風翼如此篤定。
此刻,他心裡十分渴望,渴望惹怒柳蕭蕭,看她生氣,看她殺氣滿溢的樣子。哪怕是敵對,也會讓他無聊的日子增添許多色彩吧?
之前,風翼不太明瞭自己的這種渴望,爲什麼自己三番四次的想要將她從軒轅清宇身邊奪走呢?只是因爲她很有趣嗎?
在看到她毫不留情的一拳打飛許敏敏時,他原以爲已經凝結成冰的血液開始沸騰,那種燥熱如同本就激情難耐卻又吸食了烈性春藥,幾乎無法自控,讓他幾欲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