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歸不滿,沐雪雪再任性也沒有笨到將這些事情說出來。她拉了拉正在和某家公子寒暄的柳欣欣,道:“殿下怎麼還沒來?”
柳欣欣笑道:“聽說殿下還在宮裡,一會兒就會來了吧。”
“不是早就下朝了麼?……殿下他……”沐雪雪想了下,還是說出了心中猜疑,“會不會不來阿?”
柳欣欣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但還是忍住。勉強一笑,道:“不會的,殿下素來言而有信。現在遲遲未到,應該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噢,這樣阿……”
柳欣欣沒再說什麼。
她自己也不敢確定,軒轅清宇會不會來。這感謝宴說到底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之所以請這麼多人,也是從害怕軒轅清宇不來。
軒轅清宇雖然爲人冷漠冷淡,但是很少會給人難堪下不了臺,想必,他不會讓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難堪吧?
另一邊。
坐在後院偏院走廊的柳蕭蕭與流行主僕二人,一人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擺滿了點心或肉食。二人就這麼用手捻起就吃,一點形象都不顧忌。
聽着前面傳來的沸騰人聲,流行嘴裡包着肉,含含糊糊的問:“小姐,爲什麼‘二小姐’要請這麼多人阿?”
“你問我,我問誰?”柳蕭蕭嘴裡塞着綠豆糕,同樣含含糊糊道。
“你是小姐,不問你問誰?”
“你是丫鬟,一直都是我問你,而不是你問我。”
流行眨巴眨巴眼,“是這樣嗎?”她怎麼不記得,她家小姐一直都在問她?
柳蕭蕭沒回答,只是看了眼蔚藍的天空,突然道:“或許就是要人多吧……”
“阿?……什麼意思?”
“人少了,主角就不來了。”
流星頓了下,想了一會兒,說:“小姐是說,‘二小姐’之所以請這麼多人,鬧得京城人盡皆知,就是擔心殿下不來嗎?”稍頓,“唔……很聰明的手段,軟綿綿的威脅。”
“……”威脅還有軟綿綿這種說法?柳蕭蕭汗顏,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不過,殿下似乎最討厭別人威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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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蕭蕭睨了她一眼,“那又如何?”
“沒如何,只是在祈禱‘二小姐’今天不要做蠢事,否則殿下會生氣的。”流星很嚴肅的點點頭,確認一般的說:“嗯,會生氣的。”
“你怎麼知道?”
“小姐你裝傻。”
“不是裝傻,只是覺得流星你知道的事情,似乎很多。”柳蕭蕭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又戲謔道:“而且,你會這麼好心的擔心別人?”
流星一怔,飛快的掩飾好眼中的異樣,慢悠悠的道:“這裡是將軍府阿,她好歹是‘二小姐’,若是她惹火二龍殿下,去賠罪的可是將軍。而且,這會讓將軍很難做人的。”
“很難做人?……你是說,顧忌他弟弟嗎?”
“嗯。要知道朝廷隨時都是風雲變幻,詭譎難辨,一件小事都可能引來抄家殺神之禍。如果柳欣欣在這裡做蠢事,得罪的不可能只有殿下一人。若是得罪了殿下還好,小姐你可以去頂上。但若是得罪了別人……嘿嘿,就不那麼好辦了。”流星奸笑着說。
柳蕭蕭眯着眼,“什麼叫做‘若是得罪了殿下還好,小姐你可以去頂上’?”
“嘿嘿……嘿嘿,就是那個意思嘛。”流星目光閃爍。
“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見柳蕭蕭步步逼問,流星也不躲,裂開嘴大笑道:“意思就是,小姐你很快就會是王妃娘娘,殿下的妃子,得罪了他也是一家人的事情。一家人嘛,那裡有什麼隔夜仇,嘿嘿,你說是吧?”
柳蕭蕭端着下頜,一臉嚴肅的問:“可是,你口中的一家人,已經好幾天沒來找我了,而且遇見了也一副不待見我的樣子。”
流星愣了愣,眨巴眨巴着眼,開始裝無辜。
柳蕭蕭和流星這一堆主僕很沒心沒肺的一邊吃着順手取來卻沒人知道誰取了的食物,一邊不時說說身邊的事,要麼關於宴會,要麼關於“二小姐”,要麼就扯扯軒轅清宇。
第二十七章第一個心結
柳蕭蕭和流星這一堆主僕很沒心沒肺的一邊吃着順手取來卻沒人知道誰取了的食物,一邊不時說說身邊的事,要麼關於宴會,要麼關於“二小姐”,要麼就扯扯軒轅清宇。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彼此都沒怎麼深談軒轅清宇。
流星明白,柳蕭蕭更明白,柳蕭蕭和軒轅清宇之間打下了第一個心結。
同時,將軍府書房內,雲雅一臉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姐夫柳青崖,道:“姐夫,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等糊塗事呢。”
柳青崖一臉難堪,“哎……”
“我纔出去這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姐夫,你……你不是不知道欣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同意她這麼炫耀顯擺,你是覺得那一位看你還不夠爽嗎?”
雲雅不常在將軍府,但也知道,柳青崖弟弟柳白鹿之女柳欣欣是個什麼人。居心叵測,心思不詭。美則美矣,卻是有毒,讓人難以相信,難以不防範。可是,這樣的人,柳青崖竟然……
他難道不知道,今日來的人,十之八九是衝着“將軍府”這三個字來的,而非“柳欣欣”嗎?真要是出了什麼差池,那麼擔當後果的,絕對是將軍府的主人,而非宴會的主人。
“住口!雲雅,你怎麼能這麼說!這是大不敬!”柳青崖厲聲道:“這件事是我糊塗,沒有考慮清楚。但是,你不要再這麼說了。”
“可是,姐夫……”雲雅更加焦急。
“你一婦人懂什麼,如果那位要動我,還用等到現在嗎?”柳青崖嚴肅道:“想我戎馬一身,立下汗馬功勞無數。那位不是那種或作出‘飛鳥盡良弓藏’這等事的人。”
雲雅擰着眉,一臉擔心。她怎麼會不知道柳青崖到底爲這個國家付出了多少,想當初,姐姐難產也是因爲跟隨他奔波勞累所致,可是……
雲雅沉默,她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姐夫一身忠肝義膽,要讓他對那位起戒心,比登天還難。
總之……走一步算一步吧!只需要,那一位看着他一身功勞的份上,不要將事情做得太絕。也希望他看在蕭蕭即將成爲御王妃的份上,能夠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姐夫,你就蕭蕭這麼一個孩子,一定要保護好。”
柳青崖皺了皺眉,“我知道。”
“……哎。”雲雅嘆了口氣。
此刻,無論是柳蕭蕭的父親柳青崖,還是姨母雲雅,都沒想到,他們發誓要保護的人,卻在自己眼皮下備受欺負,幾度險些喪命。而最終,他們保護的人,也被一些人很不小心的送入了黃泉。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則是柳青崖一直視如親生的二弟之女、他的侄女、自封的柳家二小姐柳欣欣。
現在,他們眼裡的柳蕭蕭,不過是個異世來客。
熟悉的身體裡,住着一個陌生的靈魂。
“噢,對了,蕭蕭呢?她還沒回來麼?”柳青崖道。
雲雅一愣,也才恍然想起,“我以爲她早就來了。”稍頓,“我去看看,如果沒來再去御王府通知。”
“嗯,現在還未出嫁,就常回來吧。不然等以後出嫁了……”一旦出嫁,經常回孃家回惹夫家不悅。更何況,她女兒的夫家還是皇室之人。
雲雅不滿,嗔怒道:“還不是你,說什麼培養感情,將蕭蕭送過去。還明言禁止沒事不準回來。”
柳青崖被當面指責,忍不住尷尬,黝黑的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嘿嘿,我只是想讓蕭蕭早點和三皇子培養培養感情。你知道的,蕭蕭都快十八歲了……你姐姐十八歲時都已經嫁給我好幾年了。”
見狀,雲雅也不好說什麼。十八歲……的確,若是蕭蕭正常的話,早在兩年前甚至更久前就出嫁爲人婦了。
“以前,你姐姐去世後,我發誓要將自己所有都給我們的女兒。可是……那時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殺孽太重,罪過都算在了蕭蕭頭上。”柳青崖突然一嘆,臉上滿是哀慼,“所以在知道陛下將蕭蕭許給三皇子時,比我當初當上將軍還開心。”
雲雅嘆息,姐姐的去死可謂是姐夫的心中一痛,至今仍然都無法釋懷。只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都是蕭蕭的命。這不,蕭蕭與三皇子有了婚約,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姐夫不要怨怪自己了,否則讓姐姐在地下如何安寧?”說得倒是好聽,可是除了這麼說,她還能怎麼說?
說蒼天不公嗎?讓那麼好的姐姐死了?
不是雲雅偏見護短,她認爲,哪怕天底下的人都死了,她姐姐也不應該死。
柳青崖一怔,隨即大笑了幾聲,“是阿,說得是。”他的笑容和笑聲裡,充滿着讓人心酸的懷念。
雲雅忍不住心一酸,姐姐和姐夫鶼鰈情深,若不是姐夫責任在身,恐怕早就追隨姐姐去了。曾經她也怨怪過他,姐姐如果不是跟着他東征西討,怎麼會難產而死?可這麼多年他沒有再娶,也不近女色,再多的怨怪也如雲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