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不乏自傲、狂妄、囂張、霸道之人,但卻沒有毫無自知之明、目中無人的人。且不論風翼選人有多麼的嚴格,但說風隼的存在,就足以讓這類“一不小心”放進來的人徹底的消失在花滿樓。
自然,柳蕭蕭沒有讓風翼他們做虧本生意。天下樓的分層暫且不說,單單就是柳蕭蕭爲他們的生意而提的意見或者注意,就足以報答他們的幫助了。雖然,這些都是她無心而爲的。
“回來了?這麼快?”從屋內走出來的妖孽般的風翼,依然一身紅衣妖嬈。眉眼噙着淺淡而興味,微微勾起的脣角,溢出蠱惑人心的笑容。
柳蕭蕭微微蹙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風翼。打量了好一會兒,讓風翼這般任由千萬人注目也從容自在的人也不由得難受起來。他也看了看自己,沒發現什麼不對,疑惑的看着柳蕭蕭,“有什麼不對嗎?”風翼雖然自戀,但卻沒有自戀到會以爲自己迷住了柳蕭蕭。
如果說,五年前的自己是這麼認爲,五年後的現在,他徹底的死絕了這種心思。——想着柳蕭蕭會迷上自己,比柳無憂變得乖乖巧巧、文文靜靜、不去欺負人還不可能。而且,現在一想到她會迷上自己,不會覺得欣喜,反而覺得恐怖。
爲什麼這麼說呢?
這可是四年時間得出的血淋淋的經驗阿!
“你沒有其他顏色的衣服了嗎?”柳蕭蕭擰着眉,“世人都知,風滿樓樓主風翼喜紅衣,一年四季重複的款式不同,但無一不同的都是一身紅色。我是想低調入京,可不想高調登場。”
風翼挑挑眉,瞬時明白柳蕭蕭的意思。好吧,雖然不穿紅衣讓他很彆扭,其他顏色的衣服都不得他的喜,但……哎,情急所需,偶爾換換衣服的顏色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又不需要多久。他就不相信,柳蕭蕭能夠低調多久。要知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想低調,別人非不讓你低調這種事情可是數不勝數的。
而且,柳蕭蕭在這方面的運氣不是很好嗎?不管是五年前京城初見時,還是四年前江南偶遇。
“這個不用擔心,最多不過就是換件衣服而已。倒是……”風翼挽起的脣角越來越大,“你確定即使我們換幾套衣服,就能低調得了的?”
“雪會想辦法解決。”柳蕭蕭淡淡道。
雪王立刻點了點頭,附和柳蕭蕭,開口說道:“等會兒我製作一種藥,可以短時間改變人的膚色和容貌。”
風翼抽抽嘴角,他最不想的就是將這張臉藏起來,他又不是見不得人。但……算了。
他們之所以敢在江南用真面目,尤其是柳蕭蕭,不外乎是因爲江南是他們的地盤。這個國中國看似毫無防備,可四處都密佈花滿樓與天下樓的探子,只要其他地方有人想伸爪子進江南,立刻會被剁掉。
“你們打算改行當門神嗎?”一個溫潤的聲音含着明顯笑意傳了出來。順着聲音出來的,是一個如玉般的男子。他搖搖手中摺扇,風度那個翩翩。“堂堂風滿樓和天下樓的樓主,還有聲名遠揚、萬千人只求見得一面的雪王,你們再不離開,是真的想和門神搶生意嗎?”
雪王尷尬的笑了笑。
風翼微轉鳳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來人,開口說道:“小白,你的口才越來越好了,我都能夠聽懂你在說什麼了呢。”
“那證明你的智商有提高,這得多虧我日日夜夜的不辭辛勞。你要拿什麼來感謝我呢,小鳥。”風白含着笑,從容淡定道。
“小鳥?”雪王疑惑的看着柳蕭蕭。
柳蕭蕭也很淡定,看了眼風白,衝風翼扯出一個十分欠抽的笑容,緩緩道:“小鳥嘛……呵,翼等於翅膀,有翅膀的是鳥。至於爲什麼有個‘小’字,是表示親暱的說法。”
雪王茫然的想了一會兒,燦爛一笑,“我知道了。小鳥,小白,小蕭蕭……”
“噗嗤——”雪王話因一落,三人一起噴了。
倒不是因爲這話有多麼的好笑。而是這有點冷的話由雪王來說,真的是有說不出的怪異維和。而他還用那種純粹燦爛的笑容,滿是笑意的聲音將之說出。這不得不說,很考驗人的承受力和忍耐力。
而突然被“襲擊”的三人,顯然承受力和忍耐力不夠。……呃,錯了,是還沒準備好。對,是沒準備好才噴了的。
雪王眨眨眼,疑惑的看着表情怪異的三人。心想:我說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他完全沒有想過,柳蕭蕭之所和他解釋,完全是出於惡作劇。要知道,某些時候,“小鳥”可是特指身體的某部分。而且,顯然是個貶義詞。而小蕭蕭……
雖然沒什麼奇特或者會引發什麼歧義,但她柳蕭蕭活了兩輩子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麼可笑的方法來叫她。若是換成別人,哪怕是柳無憂,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之一巴掌拍飛。呃,雖說柳無憂是不可能這麼叫她的。但是,這人是雪王……
哎……
“進去吧。”柳蕭蕭忍耐下笑意,頗爲無奈的看着雪王。
風翼點點頭,深深的看了眼雪王,“雪還是一如既往,如雪般晶瑩剔透阿。”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之毀滅,將之污染,讓他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的骯髒和醜陋。
風白搖搖扇子,慢悠悠道:“小鳥你也很一如既往。”看着柳蕭蕭,“你要走的事情,有告訴寶寶嗎?”
聞言,風翼和雪王都看了過去,他們也想知道,柳蕭蕭有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柳無憂。或者說,他們是想知道,她有沒有打算告訴柳無憂。因爲,若是柳無憂知道柳蕭蕭要走,不可能還和往常一樣。
“沒有。”柳蕭蕭簡潔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風白微微勾脣,溫雅一笑,“當然沒什麼問題,只是有點關係而已。”稍頓,他向屋內看了一眼,“寶寶雖然不常跟在你身邊,但他有多麼的依賴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又如何?”柳蕭蕭依然不鹹不淡的回覆。
“呵……”風白笑而不語。
那又如何?哼,這還真是她會說出來的話。不過,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寶寶哭着鬧着要孃親的時候,帶他去找她不就行了。不過,到時候如果一不小心破壞了她的計劃什麼的,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一行四人走入大廳,轉了個彎就到了裡面的客廳。八仙桌上,擺滿了各式菜餚,桌邊還坐着兩個男子一個小孩。一個剛硬冷漠,一個妖嬈似花。小孩坐在後者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着他的頭髮。
“刺還沒有回來麼?”柳蕭蕭一邊走,一邊問。
“他傳信回來,說還有幾個時辰纔到。如果不出意外,能夠趕上晚飯。”回話的是風月。
“二爹爹,刺叔叔師傅要回來了嗎?”柳無憂仰着頭,扯着他的頭髮道。
風月點頭,“嗯,要回來了。寶寶想你的叔叔師傅了嗎?”
柳無憂使勁的點頭,“嗯,想。”
柳無憂的爹爹很多,雖然都不是親的。他的叔叔也很多,師傅也很多。而刺,就是他的師傅之一。但同樣,也是叔叔之一。所以,這小破孩兒將兩個稱謂疊在一起,就成了叔叔師傅了。
若不是風隼在他的爹爹中佔了個位置,說不定也會變成叔叔師傅了。
柳蕭蕭有些頭疼,每每想到這小破孩兒給他自己找了多少個爹爹,都忍不住想要教訓他一頓。天知道,她曾一度被人誤會爲一妻多夫。雖然,她根本就不在意。可……
算了,他自己喜歡就行了。
柳蕭蕭走過去坐下,雪王坐在她的右側,風翼則在對面。左側位置空着,但很快就被小破孩兒佔領了。
小破孩兒扯着她的衣袖,可憐兮兮又期待的的看着她。“娘,抱……”
“乖乖坐着。”柳蕭蕭毫不猶豫的拒絕。
柳無憂明亮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那模樣兒,更讓人心疼難過。雪王看不過去,就走了起來將柳無憂抱在懷裡,溫柔的呵護着,安慰着。柳無憂如同小豬般,在他的懷裡拱了幾下,又蹭了蹭,垮下去的笑容方纔重新綻放。
一稀飯,吃得安安靜靜。雖然,沒有不自在,可這樣的氣氛總是讓人覺得詭異。除了柳蕭蕭、雪王、風隼外,其他幾人可都不是什麼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人。可他們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吵吵鬧鬧?!難不成,是因爲離別在即,即便是他們,也忍不住傷感了麼?
一想到這種可能,柳蕭蕭就忍不住渾身冒起雞皮疙瘩。開什麼玩笑?他們會傷感?如果他們會爲了區區的離別而傷感,她柳蕭蕭就敢將頭砍下來給他們當球踢!
柳無憂就睡覺這方面來說,絕對是個好寶寶。所以,他剛吃完不久,就在雪王懷裡睡着了,嘴角還掛着可疑的痕跡。
“我帶寶寶去休息,你們先談。”雪王起身,抱着柳無憂離開。
風白撐着腦袋,貌似漫不經心道:“哎,寶寶真可憐,孃親不要他了,還要被矇在鼓裡。”
“風白!你少說一句話會死阿?”風月吼道。這個風白,他絕對是故意的吧?什麼叫做“不要”了?明明只是暫時離開,好不好?……呃,雖說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他發誓,只有幾秒鐘時間。
對於風白總是隔三岔五的挑釁,柳蕭蕭全然視而不見。看着風翼,道:“你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爲什麼要安排?”柳蕭蕭挑眉,“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隼也不必跟着一起去,我又何必安排。”
柳蕭蕭默然,是阿,他根本沒必要安排,甚至連行李都不需要收拾,銀票也不需要帶。他憑風大樓主的身份,到哪裡沒錢用?沒東西吃?沒地方住?就算沒有,就他那一副皮囊,也會有許多人願意爲他支付這一切所需的銀兩。
“風白,明日無罪會跟我們一同上京,一樓的事情,就麻煩你照看一下。”柳蕭蕭道。
“嗯……?無罪也一起去?”風白的笑容依然溫潤,風度依然瀟灑翩翩,只是那雙眼裡不時冒出來的東西,讓人很難相信,這個人是無害的。“無刃他們沒有能力處理麼?”
雖然無罪是大隊長,但其他六個隊長的能力,也很是強悍。雖然,比起無罪來說,差了很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