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他。”說着,顏夕走下牀。
“娘娘,大夫說您需要好好靜養,您還是等身子好些了再去吧。”冬兒急忙扶住她,面色擔憂。
“我沒事。”她現在更擔心霖兒,半身燒傷的疼痛一個小孩子如何能夠忍受?不論如何,至少她要陪在他身邊,陪他度過這次的難關。
走進房間,看到牀上的小人兒,顏夕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瞳眸,夏霖全身被紗布包裹,只露出兩雙緊閉的眼睛和嘴,她的心驀地一痛,她坐到牀邊,眼神沉痛地看着夏霖,然後握住他的手,輕聲道:“霖兒。”
都是她的錯,明明知道了霖兒的身世,爲何她不防着雲賢?不多注意關心霖兒呢?
都是她的錯,她從未想過雲賢會對霖兒做這樣的事情,爲什麼她會覺得雲賢不會傷害霖兒呢?自古無情帝王家,她怎麼會忘了呢。
霖兒是爲了她纔會呆在這裡,可是她卻沒有保護好他。
對不起,霖兒,對不起。
顏夕的淚從眼角滑落,她知道一切都爲時已晚,就算治好了霖兒,但是烙印在他身上的傷痕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好。
對不起,對不起。
半晌,顏夕突然一怔,手上傳來的炙熱的溫度讓她臉色驟然大變,然後轉頭對着冬兒喊道:“快去請大夫,快去。”
冬兒心下一驚,立即跑出房間,這時,顏夕突然想到什麼,亦是趕緊跑出了房間。
等她回來的時候,夏霖的房間裡一名大夫,他正小心翼翼地解開白布查看傷勢,她走上前厲聲問道:“孩子燒成這樣,怎麼都沒有發現?爲何不在旁邊隨時照看着?”
那名大夫見到顏夕,趕緊上前跪地行禮:“草民見過娘娘。”而這名大夫亦是那晚救治夏霖的大夫。
然後他面色爲難地說道:“娘娘,小公子傷成這樣,會發熱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能做的都做了,可是效果不佳,草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度過這次難關也是要看小公子的運氣了。”
“你所謂的盡力就是放任他自生自滅嗎?”顏夕氣道,發生燒傷對於小孩子本就是最痛苦的,疼痛在所難免,但是現在霖兒的體溫明顯過高,很有可能是傷口受到感染造成的,但是卻沒人發現。
疼了就開副止痛藥或者安神湯,然後就不管不顧,這樣還說盡力了?當她是瞎子嗎?
大夫也很爲難,這位小公子的身份似乎很微妙,每日除了他前來查看情況,身邊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而且皇上的傷勢纔是最重要,他與其他大夫每日一起商討藥方已經費盡心神,爲此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顏夕不再說什麼,她知道這就是現實,在這裡除了她根本沒人會在意霖兒的死活,她忍下心中的怒意,然後放下藥箱,說道:“先把他的紗布全部解開,檢查一下他的傷。”
那晚她刺破水皰,慢慢放出皰液,剪除表皮就用了很長時間,猶豫面積範圍較大,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之後的事情她也不記得了,恐怕是還處理完就昏迷了。
她不知道後續這個大夫有沒有按照她的方法做,不過就現在看來,根本不值得信任,她實在不放心,必須要先檢查一下才行。
老大夫連連點頭:“是是是。”
“先洗手消毒。”儘管她掌握着現代的醫術,但是在這個醫學落後的古老的地方,中醫的醫術更爲妥當保險,不論什麼方法,她一定要救霖兒。
老大夫戰戰兢兢地按照顏夕的方式洗手,然後同她一起小心翼翼地解開白布,顏夕看到傷口時,捂着嘴哽咽,儘管那晚早就見過他的燒傷,但是此刻仍然被這些可怖的傷痕刺痛了眼。
夏霖的左腿、左臂和左邊部分軀幹均被燒傷,左臉臉頰額頭一部分燒傷,燒傷的程度深淺不一,看來水泡處理的方式這位大夫按照她的方式去做了,上好藥才進行的包紮。
但是現在部分地方紅腫,分泌液增多,分明就是受到了感染,不過還好發現及時,否則情況會更糟糕。
“冬兒,多準備一些紗布,用沸水煮半個時辰拿到太陽底下曬乾後拿給我。”顏夕沉澱的目光看着夏霖周身的傷勢,頭也不會的說道。
“是,娘娘。”冬兒聞言,福了福身,連忙走出房間。
顏夕用生理鹽水小心翼翼地清潔燒傷的肌膚,看着眼前慘不忍睹的傷口,她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沉痛着。
不管夏霖和雲賢之間有何仇恨,但是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而且雲賢已經報仇了不是嗎?他已經奪回了皇位,同樣殺了霖兒的親族,又何必對一個孩子如此殘忍?
雲賢竟是這般殘忍的一個人嗎?連一個毫無威脅的孩子也不放過。
老大夫不敢再怠慢,儘管不明白娘娘如此做的用意,但是看着她沉重嚴肅的面孔,也不敢多嘴問一句,畢竟他只是城裡給富貴人家看病的大夫而已,雖然頗有點聲望,但是爲皇上和娘娘出診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只能戰戰兢兢地儘量不要出錯就好。
老大夫隨着她的方法清潔夏霖的傷口,不管這小公子是誰,但是能得娘娘如此關心愛護,恐怕身份亦是不簡單。
“你去準備燒傷的藥膏,這個不用你管。”顏夕低聲吩咐,她能做的就是避免霖兒傷口發炎受到感染,隨時處理緊急的併發症,但是對於中藥方她並不在行,只能交給這位老大夫了。
“是,草民這就去。”能夠離開氣氛沉重的地方,老大夫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立即下去準備藥膏。
製作出如此大面積燒傷的藥膏亦是要費不少時間。
顏夕處理好傷口,然後拿出從夏霖房裡取來的青黴素,爲受到感染的燒傷創面消炎抗菌,如果有注射器效果應該會更好,但是現在條件有限,亦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凝聚神色,專心爲夏霖處理傷口,沒發現門口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傅黎川面色沉重且有些許怒色,快速地大步走到書房門前,停下腳步,向站在一旁的侍衛問道:“大夫來過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