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什麼!”
人羣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瞬間只看到七八丈外漫天塵土如烏雲一般滾滾而來,伴隨着如萬馬奔騰的聲響更大了,整個地面似乎都隨之顫慄。
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張,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全都快到船上去!”
正當衆人膽戰心寒,不知所措之際,銀葉看到那快速涌來的塵霧,冷肅地發號施令。所有人頓然醒悟,連忙往湖畔停泊的遊船。畫舫蜂擁而上。
此刻,銀葉長身玉立,衣袂飄然,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息,卻莫名地讓人心神安定,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聽他差遣。
片刻之後,所有人才看清在塵霧中有無數野獸發瘋般往蘭湖這邊奔馳而來。速度之快簡直如風馳電掣。只見那些野獸裡有老虎、獅子、豹子、豺狼、野豬,全都是對人極有攻擊性的野獸。
一眼望過去,塵土翻滾,遮天蔽日。奔馳而來的百獸在看到船隻上黑壓壓的人時,森寒的眼睛頓時發出刀刃般雪亮的寒芒。百獸怒吼,如同驚雷陣陣,強烈的戾氣和殺氣如一張無形的網迅速向臺子這邊移來。
此時即便已經站在了船上,所有人看到眼前百獸出沒的一幕還是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發軟。聽到那如驚雷般在耳邊炸開的咆哮聲,更是肝膽俱裂,連忙用力撐船划槳,將船駛向湖心。
銀葉轉頭,看着嶽靈惜主僕依舊站在臺上,並沒有隨其他人逃往船上。先是一愣,隨即心中不由喟嘆。他幾乎都忘了這個女人絕對是個異類。人羣中的男子已經嚇得魂不附體,而她竟然還如此若無其事。
見銀葉向她投來目光,嶽靈惜揚起臉,淡淡然地詢問,“你有什麼法子?”
銀葉聞言,側目沉思,旋即道:“這些野獸看來是從前面的龍虎山被人以魔笛馭來的。如今正凶性大發。看此數量,恐怕整個龍虎山的猛獸都到齊了。即便我可以一一殺之,不過太費時了,這些野獸現在已經被人操控,即便不識水性也會潛水追擊人。”
正說着,果然如其所說,領頭的老虎獅子已經衝進水裡追逐着那些船隻畫舫。蘭湖本就水位不深,再加上這些船隻畫舫停在湖畔。如今還沒有滑出多遠,便被這些兇狠的野獸追上了。水面上頓時發出悽慘的求救聲。
剛纔見識了嶽靈惜用琴聲化解笛音,銀葉不由道:“你能不能用琴聲讓這些猛獸褪去戾氣,暫時麻醉它們,我再一一除之。”
嶽靈惜聞言,眸光一動。銀葉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讓她想辦法對這些猛獸進行催眠,暫時麻醉它們,讓它們失去獸性。
“這個我沒有試過,不敢保證我一定能做到。我儘量吧。”嶽靈惜凝眉說道。剛纔她算是對這些人催眠成功了,但是野獸和人畢竟有區別,而且這些野獸本性兇殘,嶽靈惜料定不好對付。
當下,她不再多言,走到琴案前,氣定神閒地安然就坐,絕美的容顏上汪深瞳卻淡靜如常,不見一絲波瀾。
瞬間,琴聲輕嫋,緩緩溢出,與空氣揉和,被風在臺子四周傳開,優美的旋律宛如微風浮動滿樹松子發出輕微的簌簌聲,清雅怡人,沖淡了空氣中的嗜血氣息。一瞬間,那些百獸的咆哮聲開始變得低啞了許多。
從遠處還可以聽到那尖銳詭異的笛音,而臺上十指舞動,琴聲如水般毫不停息地流淌出來。銀葉也沒有閒着,從腰間抽出那條以軟劍充當的腰帶,目光一下子變得鋒銳無比,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長嘯聲起,手中的軟劍向着蜂擁而來的百獸激射而去,化爲道道劍虹,劍芒凌厲,霸氣沖天。百獸在琴聲的催命下,攻擊力明顯下降,一時間空氣中充斥着利刃刺破皮肉的鈍聲,那些野獸來不及痛嚎一聲,便被銀葉一劍斃命。
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重了。銀葉手起劍落,那道白色身影如一朵聖潔無比的蓮花在空中飛旋輕轉,說不盡的瀟灑俊逸。
三千青絲如懸瀑一般在空中輕舞飛揚,每一根都劃出了美麗弧線。劍尖挽起的血花如盛開在空中一朵朵妖冶至極的罌粟,鮮豔奪目,映着那抹雪白身影,令人目眩不已。
船頭上原本心驚膽戰的衆人,在看到半空中銀葉執劍刺殺百獸的情景時,眼裡全都閃現出驚豔的神色。就連原本內心的恐懼在這一刻也忘得一乾二淨,只是仰着頭癡癡地望着那抹如仙般的身影。
在琴聲的催眠下,百獸漸漸已經完全停止了攻擊。銀葉運劍如電,半空中野獸肢體橫飛。蘭湖裡屍體堆積如山。原本澄澈無比的蘭湖幾乎要化成一片血湖。微風過處,濃烈的血腥之氣聞之令人作嘔。
見銀葉已經掌控了整個局面,嶽靈惜停下撫琴。擡眸望了一眼那詭異笛聲發出的方向。隨即起身,下臺,如風般飛掠而去。
採茵眼見她家小姐玉容覆霜,一臉凝重,當下不放心,連忙追了上去。
蘭湖在城郊,四周都是荒野之地。嶽靈惜記得剛纔銀葉說這些野獸是來自龍虎山上的,她便往龍虎山的方向趕去。蘭湖離龍虎山並不遠,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龍虎山下。
這裡密林叢生,遮天蔽日。嶽靈惜緩下步子,一路小心戒備。眸光不時四下探尋,似乎在尋找什麼人一般。忽地,林中發出驚鳥撲棱的聲音,嶽靈惜連忙止住步子,一雙冷銳的眸子發出凌厲無比的光芒。
驀地,身後猛然傳來一道破風聲,嶽靈惜閃電般轉身,誰料還是晚了一步,她嚶嚀一聲,隨即倒地,不省人事。
“哈哈,嶽靈惜,我還以爲你有三頭六臂,沒想到這麼快就死在了我的手上。”一道充滿濃烈恨意的聲音自不遠處的大樹後面傳出,旋即清禾緩緩步出。
她向着身中箭羽倒在地上的嶽靈惜走來,眼中閃過得逞的笑意。如玉的手撫了撫鬢角垂下來的墨發,獨自冷然道:“嶽靈惜啊嶽靈惜,那麼多猛獸都沒有將你咬死,如今卻被我一箭了結了你,看你是註定要死在我手上。”
到了跟前,清禾彎身,湊近嶽靈惜,臉上盡顯猙獰的笑容,“嶽靈惜你本該不必這麼早死的,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雖然你現在死了,不過看見你這張漂亮的臉蛋,還是讓我無比厭惡。通常讓我厭惡的東西,我都會將它毀掉的。”
說着,清禾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她把玩着匕首,自言自語道:“你說我該在你臉上刻個什麼字好呢?”
清禾臉上帶着陰測測的笑容,匕首毫不留情地向着嶽靈惜的臉頰刺去。
驀地,那雙閉上的眼陡然睜開,匕首映着陽光泛起的森寒光芒落在那雙眸子裡,只見烏黑的眼珠如同浸在冰水裡一般,透着懾人的幽光。
“啊……”清禾臉上猙獰的笑容瞬間凝固,一抹驚駭的神色閃現。
嶽靈惜眸光一冽,迅如如電,奪過清禾手中的匕首抵在清禾的脖子上。冰冷的匕首觸在肌膚上頓時讓清禾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你怎麼沒有死?”清禾驚懼交加。她剛纔清楚地看到嶽靈惜被她射中了的,怎麼可能沒有死呢?
“呵,就你這點兒伎倆也想算計本小姐。”嶽靈惜起身,用匕首迫使清禾也站了起來。
“看清楚了。”嶽靈惜鬆開用手臂夾在腋窩的箭羽,揚脣冷笑,“你不懂什麼叫兵不厭詐嗎?”
前世做爲國際上出色的僱傭兵,她的身手難敵敵手。現在雖然身手不如之前,但是對付一個清禾她還是綽綽有餘。
“嶽靈惜,你好狡猾!”清禾咬牙瞪着嶽靈惜,眼神充滿恨意與不甘。
嶽靈惜勾脣一笑,坦然受制,“多謝誇獎。”
剛纔在蘭湖畔發現清禾突然不見蹤影,緊接着又傳出詭譎的笛音,還有以笛馭獸,她就料定這一切和清禾有關。
剛纔銀葉一控制住局面,她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準備抓住清禾,因爲她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清禾的眼眸透出蝕骨的恨意,“嶽靈惜,如今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嶽靈惜蛾眉輕挑,雪嫣如花的絕美嬌顏綻開一抹冰冷的笑容,“呵,本小姐剛纔記得你說要在我倆上刻字,本小姐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所以我不殺你,在你臉上刻上一個‘妓’字,你說到時讓你的心上人欣賞一下如何?”
此話一出,清禾的臉上頓時露出無比驚恐的神色,連忙使勁搖頭,一時間因爲妄動被匕首割傷她的脖頸也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不,你不能這樣做!”之前的凌厲氣勢陡然殆盡,清禾像篩糠似的亂顫不已。
“呵,爲何你可以做的事,我不能!”嶽靈惜撇脣,冷鷙的玄音擲地有聲,“犯我之人,我必百倍討之,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