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足足調養了十天,身子纔算好轉。她臥牀期間,劉漸經常過來陪她,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劉漸爲她換藥,兩人較於之前,親密了很多。南村那邊本是陳如兒了對付她而設立的一個點,如今傷了毛樂言,她自然就沒有再對南村的人下手,南村也終於恢復了寧靜,而道長則還留在南村,處理一切善後事情。
小舒頓了生魚湯,也只趁着,毛樂言傷口好起來纔敢給她喝,怕的就是傷口痊癒的時候長肉芽。皇后也命人送來許多補品,柳依依用她家傳的最好的金瘡藥爲她療傷,大家都當她寶貝一般伺候着。只有一個人,對她存了怨恨和憎惡,此人便是太后。
她私自逃出去,這筆賬她已經答應了莫離不追究,但是她害得皇帝親自出宮去尋找她,而皇帝似乎對她已經上了心,又想她之前和景王糾纏不清,也是慶王的姬妾,如今更和莫離有說不清的曖昧,此女周旋這麼多人中,竟然遊刃有餘,甚至還撈了一個什麼武林盟主來做,她開始警惕毛樂言。
爲防青靈公主的婚事有變,她命禮部抓緊籌備。並且把婚期一再地提前,甚至沒有徵求莫離的同意,便把公主府建立在莫府附近。
莫家附近大興土木,弄得周圍的人都怨聲載道。只是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誰敢妄言一句?
這日,景王入宮陪毛樂言,陪毛樂言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見見皇后。但是劉漸一直都留在昭陽殿,他只隨便打了個招呼,便想要離開。
劉漸喊住他,“皇兄!”
景王背脊僵硬,喉頭有些滑動,“皇上還是稱呼微臣爲景王或者劉吉吧。”
劉漸走到他面前,逼着他與自己對視,眸光裡有焦灼的無奈,“皇兄,莫非我們兄弟一輩子都要這樣相見如冰嗎?”
毛樂言坐在貴妃榻上,靜靜地瞧着兩人,心中有一股酸楚的情緒,又有一種歡欣的期待,總之感覺很複雜說不出來,只覺得眼角有些濡溼。
景王移過視線,看了毛樂言一眼,對毛樂言道:“你若是沒什麼事情,本王就先走了。好好對他吧,他爲你付出了很多,別爲了自己心底那些所謂底線,放過屬於自己的幸福。”
毛樂言起身,走到景王面前,忽然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語:“三郎,跟他和解吧,這輩子,你們是兄弟,下輩子,興許就是陌生人了,這輩子的緣分,該好好珍惜纔是。”
景王有些動容,他伸手拍拍毛樂言的後背,道:“本王會認真的想想你說的話。”
景王步履緩慢地走了出去,劉漸牽着毛樂言的手,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輕聲問道:“朕總覺得他心裡藏着很多秘密。”
毛樂言想起他的苦戀,心中難受,擡頭看着劉漸,“除了皇位,你對他還有什麼保留嗎?”
劉漸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毛樂言大膽地道:“他心裡有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但是求不得。”
“是哪家姑娘?”劉漸一愣,神色有些喜悅,“說出來,朕爲他做主。”
毛樂言苦笑一聲,“你真不知道?”
劉漸收斂神情,用銳利的眸光審視着她,“不會是你吧?”
毛樂言愕然,白了他一眼,“當然不會是我,若是我的話,我又如何會用求不得來形容這段感情?”
劉漸哼道:“言下之意,若他喜歡你,你也會喜歡他了?”
毛樂言狀似深思過後回答:“一個威風凜凜的王爺,征戰沙場,豪氣雲天,偏生鐵漢有情,情深似海,哪個女子會不心動?”
劉漸眸光閃動着怒火,一把擁她入懷,雙脣霸道地欺壓在她紅脣上,輾轉纏綿,又狂肆霸道。
這是兩人認識以來,他第一次表現出如此濃烈的醋勁。也第一次用這樣霸道的方式去對待她。
良久,毛樂言喘息着道:“或許,沒有遇上你,我會愛上他的。”
劉漸怒火漸漸熄滅,眸光有歡喜在跳躍,“那你的意思是,你如今愛的人是朕?”
毛樂言正色地看着他,“你愛我嗎?”
“小妖精,這還要問嗎?”他呻吟一聲,重新抱住她,“你應該知道,你把朕折磨得有多慘。”
毛樂言心中一軟,把頭伏在他胸前,喃喃地道:“那麼,和自己心愛的人廝守,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劉漸嗯了一聲,“是天下間最美好的事情。”
毛樂言繼續道:“那麼,把皇后許給三郎吧,他苦戀皇后多年了。”
劉漸猛地推開毛樂言,怒氣籠罩上他的臉,怒道:“你說什麼?”
毛樂言盯着他問道:“你愛皇后嗎?”
劉漸怒道:“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朕的中宮皇后。你竟然要朕把她許給自己的兄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句話,徹底上了毛樂言,她尖銳地道:“是的,她是你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這輩子相依到老的人,我算什麼啊?萍水相逢,霧水情緣罷了。”
劉漸聲音軟了下去,“朕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你忍心看他們相愛而不能在一起嗎?他們受了多少年的折磨你知道嗎?”毛樂言冷聲道。
劉漸搖搖頭,眸光有冷然漸漸凝固,“荒謬,皇兄怎麼可能會喜歡皇后?皇后更不會喜歡皇兄,他們可以說幾乎沒有交集的,毛樂言,你是不是想做皇后,所以才用這樣荒謬的藉口把皇后踢走?朕告訴你,朕的皇后這輩子只有她,圖漢族的公主,你別癡心妄想。”
一句癡心妄想,徹底把毛樂言的心傷透,她冷笑一聲,“是啊,我一直都癡心妄想呢。”
劉漸審視着她,“做不做皇后,真的這麼重要?”
毛樂言搖搖頭,“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包括你。”
劉漸俊美的臉龐有冷然的笑意,“你對朕,一直都是虛情假意?目的,是要皇后的位子?”
毛樂言淡淡地道:“莫顏,送皇上出去!”
莫顏瞬間從門外鑽出來,面容淡漠地對皇帝道:“皇上,我家主子要休息了,請皇上離開。”
劉漸眸光冷然地掃視了莫顏,又看看面容冷然地毛樂言,有一抹痛苦滿上眸子,”毛樂言,我只要你一句話。”
毛樂言也正色地道:“我要你把皇后許配給景王。”
劉漸怒聲低吼,“不可能!”
“爲什麼?”毛樂言儘可能平靜地問道,她實在不想再看景王和皇后受盡相思之苦,她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劉漸冷道:“我說過,他是我的皇后,沒有一個男子願意把自己的妻子拱手送人。”
“你愛她嗎?”毛樂言低聲問道。
劉漸搖搖頭,“不愛!”
“那麼,爲什麼不放手?”
劉漸嘆嘆氣,“小言,不是愛或者不愛的問題,她跟了皇兄,朕的臉面往哪裡擱?朕如何跟圖漢族交代?”他方纔自稱“我”,而現在又自稱朕,他用一國之君的身份告知她,皇后,是大劉的皇后,不僅僅是他的皇后這麼簡單,把皇后賜給兄弟,是對大劉和圖漢族的侮辱。
毛樂言明白他的意思,“面子真這麼重要?因爲面子,就要讓景王和皇后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劉漸有些微慍,“你還在堅持這樣的說法嗎?皇后不會喜歡皇兄,皇兄也不會喜歡皇后。”他始終不相信,皇兄這些年壓根就沒這麼入宮,就算入宮也只是跟母后請安,他與皇后,沒有交集,怎麼可能會互相喜歡?而且,皇兄這些年一直籌謀着如何奪取皇位,在他心中,大概從沒存過什麼兒女私情吧,如今毛樂言竟然說他喜歡皇后,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若是他們真的互相喜歡,你會成全嗎?”毛樂言懷着一絲期待問道。
劉漸神色有些冷凝,“朕不會答應,此事涉及大劉和圖漢族之間的和平。”
“就算他們真的互相喜歡也不會答應?”毛樂言再一次追問。
劉漸猶豫了一下,隨即堅定地道:“是!”
毛樂言點點頭,“嗯,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劉漸見她神色忽然平靜下來,心中覺得有些異樣,“小言,你怪我?”
毛樂言笑笑,“怎麼會?你是皇帝,身不由己,我明白的。”真的不怪,只是覺得他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的圈子,是她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也不打算接近了,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他這輩子只有皇后一個妻子。而她,不過是個過路人。就像他之前對柳依依有過那樣的感情,最後還不是消弭無形?
劉漸想起之前一時之氣說的話,確實也有些過分,他柔聲道:“朕方纔一時之氣,說了好些傷人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朕對皇后並無愛意,只有責任。她是圖汗珠的公主,她必須穩固皇后的位置,才能永保大劉和圖漢族的和平。”
毛樂言點點頭,“行了,你不必跟我說這麼多,我理解。”
劉漸微微點頭,露出一抹淺笑,伸手觸摸她的臉頰,她下意識地躲開,劉漸的手微微僵硬,“你什麼意思?”
毛樂言淡淡地道:“我雖然不是愛情至上的人,但是也明白在愛情的世界裡,是容不得半點瑕疵的,既然你心中這麼多女人,而且有無法放下的面子和尊嚴,那麼,我也應該有我的堅持。”
“說明白點。”劉漸冷聲道。
莫顏不等毛樂言說話,便直接道:“就是她不跟你好,不要你。”
劉漸冷冷地看着毛樂言,“你真的那麼想要皇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