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釋彌夜又偏了偏頭,“你是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還是後來變成這個樣子的?”
“哪個樣子?”夙隱一怔,轉瞬又笑了,“你是說我的相貌?”
“對啊!”
“這是我有意識以後見到第一個人的樣子,之後我就變成了他的樣子。”
釋彌夜嘴角‘抽’了‘抽’:“沒人告你侵權嗎?”
“他已經死了。”夙隱的臉‘色’有些黯然。
釋彌夜默然。
想想也是,夙隱身上的裝束是宋朝樣式,那他見到那個人最遲都是宋朝,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
“其實,我今天也是想要問問你。”釋彌夜看着夙隱的眼睛,“甲乙高中,羅剎以上的鬼怪,到底有多少?”
“你問這個幹什麼?”夙隱的眉目間全是溫潤,“你的眼睛,不是能看到嗎?”
“就算是看到了,我又不能確定它到底會是什麼?”釋彌夜嘆了口氣,“我只能辨別它到底是惡鬼還是羅剎,是魂靈還是魑魅!”
“那你想要分清這些幹什麼?”夙隱坐到了釋彌夜的身邊,“就算是你知道了,那又能怎麼樣呢?”
是啊,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釋彌夜突然覺得有些索然。
就算她有能力殺死那些鬼怪,甲乙高中都還有一個白魅——這個兩千多年的狐狸‘精’。
釋彌夜狠狠的甩了甩腦袋,又微笑着看着夙隱:“夙隱,你都會看書了……你是靈魅?”
夙隱又是一愣。
“白魅不是說過了嗎?”釋彌夜聳聳肩,“一旦虛魅變成了靈魅,就可以碰到實體了啊!難怪剛剛我說是白魅在保護你的時候你的表情那麼奇怪,原來你已經是靈魅了,根本不需要白魅保護了!靈魅可是比魑王還要厲害呢!”
夙隱微微一笑,伸手又把伸手的那本《時間簡史》‘摸’了出來:“其實我也是最近才喜歡上看書的。因爲實在是太無聊了。這個地方靈氣充沛,我是在這裡出生的,也不願意再離開這個地方。”
釋彌夜點點頭:“幾百年了,沒想到這裡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夙隱的表情很淡然:“物是人非,滄海桑田,本也沒有什麼想到和想不到的。”
釋彌夜剛想說什麼,刺耳的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釋彌夜只得無奈的笑笑:“我得走了。”
夙隱點點頭:“那你去上課吧!”
“有時間再跟你聊天。”釋彌夜站起來,“跟你聊天會讓我的心靜下來。”
夙隱的表情很溫和:“我就在這裡,不會離開。”
“那我走了!”釋彌夜慢慢的走進教學樓。忍不住一回頭,就看到夙隱又坐回了那可樹上,低頭看起了那本《時間簡史》。
一個平時不動聲‘色’,壓根看不出有什麼危險‘性’的虛魅,竟然都是靈魅,這甲乙高中,實在是有些可怕得過分了。
建校六十週年的慶典倒是在十一月二十二號開幕了。
整個甲乙高中被佈置的一團喜氣。所有的學生都拖着自己的凳子,按照各個年級的次序坐在自己班級的方隊裡,聽着前面大臺子上禿頭校長‘激’動萬分的開幕致辭。
“好幾代校長傳下來的命令,一定要在建校六十週年之前讓甲乙高中升上重點!去年,甲乙高中終於不負衆望……”
見禿頭校長在大臺子上感動得熱淚盈眶,細數着甲乙高中的光輝事蹟,釋彌夜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劉曦雪殺了那麼多人,案子到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懸着。所有被害者都被桐明縣公安局誤導了,把目光都瞄準了在逃了幾位連鎖殺人犯。看樣子也是那所謂的特別重案行動組的人布出來的疑陣。
丁盛殺了包括自己親妹妹在內的四個人,雖然已經被確診爲‘精’神病患者關押在‘精’神病院裡,但是尤美琳她們本身就說明了受到的教育有問題——家長的寵溺,學校的縱容。
至於季青青的事件,前不久她就轉學了,而方茜芸也被她父母接了回去,說什麼因病休學,釋彌夜倒是覺得方茜芸的病估計是好不了了。
王茗藝的事情學校裡的人知道得不多,趙世川也被要求封口了,學校到底給了他多少好處釋彌夜不知道,但是釋彌夜知道,在建校六十週年的大慶典的前幾天,如果爆出了學生死亡的消息,那甲乙高中就真的是個笑話了。
禿頭校長繁瑣的致辭終於結束了,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又跳出來,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就宣佈慶典開始。
釋彌夜是很不喜歡這樣的場面的,她微微一側頭,就看到除了一開始就沒有來的白魅之外,南宮叡也不見了。
這傢伙的能力比較讓人眼饞,雖然他能隱身的時間並不長,受到強大的外力攻擊的時候也會暴‘露’出來,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比釋彌夜這種沒事能在天上飄的能力要好多了。
釋彌夜又一瞥,就看到夙隱正站在那邊的一棟教學樓的天台上,正看着這萬分熱鬧的大‘操’場。
距離很遠,釋彌夜能看得到夙隱,夙隱不見得看得到她。但是釋彌夜還是擡手對着夙隱揮了揮,然後又友好的笑了笑。
還沒來得及看夙隱到底有什麼反應,釋彌夜突然感到自己衣角被人扯了一把。她低下頭一看,就看到一個人正蹲在她的腳邊。
乍一看腳邊出現了一個人,釋彌夜嚇了一大跳,差點沒狠狠的一腳踹過去。等看清的腳邊的人是南宮叡之後,釋彌夜才惡狠狠的壓低了聲音:“你在幹什麼!”
所有人都在擡頭看着大臺子上的表演,坐在釋彌夜左邊的潘錦繡都沒有注意到釋彌夜的右腳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倒是佳沫兒不經意的一瞥,嚇了一跳也踹了一腳。
釋彌夜忍俊不禁。
南宮叡委屈的‘揉’着自己的屁股,指了指‘操’場那邊的廁所,然後又消失不見了。
釋彌夜拍了拍一邊的潘錦繡的手:“錦繡,我去上個廁所。”
“去吧去吧!”潘錦繡小品正看到‘精’彩處,頭都沒有偏一下。
釋彌夜扭頭對着佳沫兒點點頭,兩人站起來,穿過方隊,往那邊的廁所走去。
剛走過去,就看到南宮叡正焦急的站在廁所‘門’口轉圈,身邊還有一個人。
“怎麼了?”
“哎呀大嫂!你快看看!”南宮叡一把就扯過了他身邊的那個人,“這個是二十三班的劉復平……劉復平,你快給大嫂說說!”
“你再叫我大嫂,我就走了!”釋彌夜黑着臉。
“哎呀,大嫂,都什麼什麼了!”南宮叡急的跟什麼似的。
“好了好了!到底怎麼了?”釋彌夜無奈。
那個叫劉復平的男生雙手猛地伸到釋彌夜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釋彌夜驚愕的看着劉復平的那雙手。
血,全是血,十個指頭上血跡斑斑。這劉復平的十個手指像是伸到什麼血池裡去攪合過,以大拇指最甚,十個手指的指尖上都是血。
劉復平苦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絨線帽子,然後揪了一個上面的‘毛’球下來,三個手指一搓,釋彌夜就看到劉復平的指尖上就又染上了一層鮮血。
釋彌夜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帽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上個星期跟室友打賭,就去剃了個光頭,不過回來了就覺得後腦涼颼颼的。我們班主任也覺得我光着頭不太好,就叫我去找頂帽子戴上,我就翻出了去年冬天戴過的絨線帽子。”劉復平哭喪着臉,“你也看到了,這帽子洗多了有些起球了。我這個人有點輕微的強迫症,所以沒事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身手到帽子上,‘摸’索到那些‘毛’球,然後把它揪下來……”
“然後就發現這黑‘色’的帽子揪下來的球在他搓了之後迴流出血來。”南宮叡在一邊補充。
劉復平點點頭:“是啊,我一開始還以爲是誰跟我惡作劇,在我的帽子上潑了紅墨水,也就沒在意,就想着等慶典過去了去洗洗手就是了。剛剛想上廁所,正好遇到南宮叡了。我就跟他抱怨說誰對我的帽子惡作劇了……”
“我就開玩笑的說你扯你的帽子,它不會流血了吧!然後劉復平就把手伸到幣鼻子下聞了一下,才說好像真的是血!”南宮叡又接上了話頭。
釋彌夜愕然的看着劉復平頭上的黑‘色’絨線帽:“你,你把它摘下來我看看!”
劉復平和南宮叡對視一眼,苦笑了一聲:“這個,這個帽子,摘不下來了!”
“摘不下來?”佳沫兒一怔,“摘不下來是什麼意思?”
“就是它好像跟我的腦袋長到一起了,怎麼摘都摘不下來。如果太過用力的話,我會感覺到頭皮很痛!”
釋彌夜正更愕然了:“你,你蹲下去我看看!”
劉復平聽話的蹲了下去。釋彌夜和佳沫兒圍着他轉了一圈,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異常。
佳沫兒小心的捻起一個‘毛’球,輕輕的扯了下來。
輕輕一捻,那疑似血漿的東西果然就冒了出來,佳沫兒一聞,立刻嫌惡的全蹭在了南宮叡的身上。
“喂!喂!”南宮叡滿頭黑線。
“真的是血?”釋彌夜詢問着佳沫兒。
佳沫兒點點頭:“聞味道的話,的確是血。”
釋彌夜沉‘吟’了一下,以後握住劉復平頭上的帽子,運起妖力,狠狠的一扯。
“啊!頭要掉了!要掉了!脖子斷了!斷了!”劉復平誇張的叫起來。
釋彌夜無奈,只得鬆開手。
前些天她明明就可以用妖力殺死魑祟了,爲什麼今天同樣是用上了妖力,卻對這頂帽子起不來作用呢?難道附在這帽子上的,不是鬼?所以釋彌夜的妖力也對它不起作用?
“你,你的力氣好大!”劉復平‘揉’着自己的脖子,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釋彌夜有些尷尬,她剛剛用上了自己的第三道妖力,力氣當然很大。
“大嫂,有沒有什麼辦法啊?”南宮叡一臉的擔心,“這個帽子取不下來可怎麼辦啊!”
“昨晚呢?你昨晚取下來過嗎?”
“取下來了啊!”劉復平也是一臉的愁容,“而且昨天扯‘毛’球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啊!”
釋彌夜皺了皺眉:“你今天一天,有沒有去過設呢麼奇怪的地方?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劉復平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我今天跟平常一樣,起‘牀’了上早自習,下課了吃早飯,吃了早飯回教室,然後班主任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就跟着大部隊到大‘操’場來了。”
“那怎麼會突然就成這個樣子呢?”釋彌夜也很是疑‘惑’。
“就是因爲不知道啊!”南宮叡一臉的沮喪,“老大我找不到,所以只好來找大嫂了!”
釋彌夜的臉黑了黑:“你覺得我能做什麼?我跟白魅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大嫂你也沒辦法嘛?”南宮叡更沮喪了。
“有辦法!”佳沫兒突然開口。
南宮叡和劉復平‘精’神一振。
“把你的頭,連同帽子,一起轟爛!”佳沫兒一本正經。
劉復平慌得抱着腦袋直搖頭。
“好了,別開玩笑了!”釋彌夜笑了笑,看着劉復平的頭又皺了皺眉,“這個我並不知道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