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滇雲的事情最難處理,畢竟那裡情況最複雜,和數國接壤不說,距離金三角這個三不管的地界還很近。滇雲有些蠢蠢欲動的勢力,據說也暗中勾結了金三角的毒王。但是郭大小姐去了之後,當即就彈壓住了局面。幾個龍影戰士也相當給力,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原本有些慾念的勢力紛紛消停下來,一個個老實無比。
其實一個最關鍵的因素,還是毒王保持了謹慎的中立態度。本來那些自負能勾結上毒王的勢力,一看到毒王是這個態度,自然也就沒了爭雄的野心。想當初,鏡湖公親赴金三角,把毒王壓制得沒了脾氣,最近一直都很老實。連毒王都老實了,本想以他爲依仗的傢伙們就更加的老實。
所以,郭大小姐的事情做得很順利。她根據以往的資料,以及當初厲鋒的意願,着力培養了厲鋒的大兒子厲騰辰。由於厲騰辰本來就已經是滇雲地下勢力的高層,自身也掌握有不小的實力,加之又是厲鋒的正統接班,以至於麻煩就少了很多。包括厲鋒的一些老兄弟見自己爭位無望,而梅姐方面又指定了厲騰辰爲接班人,於是這些老資格也紛紛表示支持厲騰辰,願意輔助厲騰辰做好滇雲地下事務的管理。
當然,厲騰辰還是很感激的。地下世界的傳位爭奪很殘酷,往往是成王敗寇般的你死我活。當父親厲鋒遇刺身亡的時候,他只有兩個打算:第一是努力爭奪大位;第二就是爭奪不成之後,趕緊跑到海陽,尋求師叔梅姐的庇護。因爲地下世界的大梟仇家太多了,要是厲騰辰手底下掌握不了大量的實力,很難應付來自各方面的壓力。而如今,在心怡總部的直接插手下,厲騰辰順利的接位了,他當然感激。
數日後,就是厲鋒安葬的日子。滇雲各地大混子一起到場自然不用說,連不少社會名流也紛紛前來弔唁。畢竟厲鋒在明面上,還是個企業家。就在所有人都聚集起來的時候,梅姐和陰妍親自趕赴現場,爲這個袍哥師兄送行。雖然哥老會已經沒了,但一直以來兩人依舊是師兄妹相稱。
梅姐和陰妍的親自到場,以及對厲騰辰的親切態度,進一步證明了心怡總部對厲騰辰的全力支持。於是,厲騰辰登上省級大梟寶座的事情再無懸念。
扶上馬,還要送一程。就在厲鋒的棺木前,梅姐弔唁一番之後,轉身直視在場的所有滇雲地下大哥。“所有自家的兄弟,到旁邊的房間裡來一趟。”
“自家的兄弟”,說得隱晦,但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於是在所有人或者羨慕、或者崇敬、或者畏懼的目光之中,二十多位地下大哥整齊的排序前進,簡直是滇雲地下勢力的大示威。而這二十多人的隊伍最前,是身穿孝褂子的厲騰辰。
到了旁邊的房間裡,梅姐示意關上了門。這個威震全國、乃至全球地下世界的大姐大,面帶憂鬱的坐在了中間的主座上。和梅姐、厲鋒同輩的老傢伙們先找了座位坐下,同時還有陰妍和郭大小姐,以及從蜀中專程趕來弔唁的赤練蛇周芯。厲騰辰也有位置,而且就在梅姐的不遠處。至於其他的年輕輩,因爲座位不夠而站着。
這一切,都顯示着地位的不同。梅姐坐正中,左邊是陰妍,右邊是郭夢莎;陰妍下手是周芯,郭大小姐下手就是厲騰辰。這樣的一個安排,就首先把厲騰辰確定在了其他人之上。
如今,這一羣大哥都靜靜的,等着皇后訓話。沒有人敢造次,因爲一個陰妍就能震死這羣傢伙。當初這些人都是錢世通地下王國的舊臣,知道陰妍的恐怖。當然,郭夢莎和周芯這一對“蛇蠍女子”也不是好惹的。
梅姐環顧全場,有些惋嘆的說:“厲師兄的死,任誰也沒想到,很突然;厲師兄的仇,也必須要查清,必須要報。這陣子大家沒有亂了陣腳,整個滇雲的地下世界都維持着正常的秩序,這讓總部那邊很省心、很寬心。當然,如今大家都能夠全力支持騰辰,更讓我和飛哥放心了不少。”
“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有些事情我也挑明瞭。這兩天,有兩位師兄先後找過我,表示希望自立門戶。”
此言一出,很多人紛紛側目猜測。在這個場子裡,能被梅姐稱爲“師兄”的約有六七個人。這些人都是當初錢世通地下王國的舊臣,也是厲鋒的師兄弟,厲騰辰的長輩。雖然實力無法和梅姐比,但放在滇雲就都是翻江倒海的大能。
梅姐繼續說:“大家別猜,騰辰也別覺得不自在。兩位師兄都是老人兒,不希望受年輕後輩的約束,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兩位師兄很顧大局,只是說自立門戶,但依舊打着咱們心怡的大旗。”
“這不是反對誰的問題,我能理解幾位師兄的心情。要是讓我去聽一個晚輩的訓斥,心裡頭自然也彆扭、不中受不是?”
一羣四五十歲、其中還有個年近六十的老傢伙們紛紛點頭,他們需要的就是理解。
“所以,騰辰你今後無論做什麼事,都得考慮你這些師伯師叔們的感受。你年輕,好多事還得多請教他們。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身邊有這麼多的老一輩,是你的福分。要是沒有這些師兄們在滇雲,我不會放心的把這麼大一個盤子交給你,知道不?”
這些話細緻入微如春風化雨,把幾個老傢伙好好的恭維了一番,讓他們心裡面很舒坦。而且,梅姐要求厲騰辰以後尊重這些老輩,也等於給了他們更多的自由空間,不至於很憋屈。
厲騰辰則當即點頭表態:“梅師叔的意思我明白。要不是有着幾位師伯、師叔們的扶持,您就是把這麼大的盤子交給我,我也不敢接。因爲沒有長輩們的照顧,我也做不來這些事。”
“這就好呵。”梅姐說,“不過,對於幾位師兄提出‘自立門戶’的意見,我不敢苟同。咱們的長處在哪裡?就在於心齊,在於擰成一股繩,在於能把所有的資源都充分利用在一個點上,對不對?要是你自立一塊兒,他拉個山頭兒,好好一個滇雲地下世界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那就成一盤散沙了。到時候你跟總部說這件事,他跟總部說那件事,我聽着就亂,也沒那麼多的精力去處理。當然,誰要是敢拍着胸脯保證:我自立門戶之後,這輩子都不會給總部添任何麻煩,這輩子都不會給吳曉梅、周東飛打一個電話!那行,我同意你自立。哪怕飛哥不同意,我也先答應了你,行不?”
幾個老傢伙聽了這話,當即倒抽一口冷氣:這個年輕的超級大梟,辦事還真狠!
這幾個老傢伙想要自立門戶的,也只是獨立於厲騰辰之外,絕對不敢獨立在“心怡”之外。現在整個華夏地下世界都是心怡的,就連張天鼎的那一部分也和心怡是緊密的一家子。任誰要是脫離了心怡,獨立在心怡之外,肯定難以存活下去。這種勢力有,也很多,但都是地市及以下層次的混子。一旦到了更高的層次,接觸的人和事多了,樹立的敵對面也強了,需要的人脈關係也廣了,誰敢說這輩子用不着心怡的招牌?誰敢說這輩子用不着皇后和天妖?
而且,梅姐表面上說允許你自立門戶。但是你真的自立出去之後,誰敢保證你能存活下去?哪怕梅姐或飛哥一個電話,估計第二天就有大批的黑白灰三道勢力衝到門前。沒錯,心怡不會懲治你,但是外界的壓力你就受不了。哪怕只是一個滇雲省公安廳,就不是這些人所能玩兒得轉的。
所以,梅姐這個“同意自立”的說法,根本就行不通。假如有誰像二逼青年一樣非要試一試,保證會碰得頭破血流。
頓時,那個年齡最大的老輩當即笑道:“梅姐這是拿我們當外人了呵。只要心怡不嫌棄我們這把老骨頭,我們哪會傻乎乎的去拉山頭扯大旗,那不是找抽嘛。今後,我們幾個好好扶持騰辰走一程就是了,到時候我們的年歲也該淡出這個世界了。厲鋒師弟在的時候,也曾囑咐過我,說騰辰是他要傳位的後輩。爲了能讓厲鋒師弟的在天之靈安息,我們也得盡心盡力的幫騰辰一把。這一點,梅姐你放心就是了。”
雖然是師兄,但他不敢喊“師妹”,依舊是地下世界的普遍稱呼——梅姐。因爲這老傢伙已經看出來,梅姐對於自立門戶這件事很不開心。也幸好,提出這個意見的不是這老傢伙本人,所以他說這話也完全中立,能夠挺直腰板不亢不卑。
“有江師兄的這番話,讓我徹底放心了呵。”梅姐說,“那麼,我就跟大家說一說我的幾點意見。”
隨後,梅姐的“幾點意見”讓這羣大哥們徹底震驚了。因爲說的不是什麼殺氣騰騰的地下大姐的話,反而像是一份政府領導講話!
“第一,要統一思想。統一到什麼地方?要統一到心怡集團的整體工作思路上來,統一到穩定局勢、維護新任負責人(厲騰辰)的工作上來……”
“第二,要加深認識。加深什麼認識?我認爲一個是危機意識,一個是機遇意識。當前滇雲地下世界的形勢不容樂觀,內憂外患……”
“第三,要團結一致。……”
“第四,要着眼長遠。……”
這兩年,梅姐接觸最多還是各地各階層的領導幹部,而且她本人也是全國的人大代表。於是,對於各種紅頭文件、會議精神學習得很多。以至於滿腦子裡都是現成的,張口就出來。記得當初閒極無聊的時候還打打連連看之類的小遊戲,現在也不玩兒了。讀書、看報、聽新聞,幾乎成了這個第一大梟的每日必修功課。別說,學習的多了,這見識和眼界也就開闊了不少,也越來越有了一個居高臨下的大姐氣質。有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這點不假。
至於那些大梟們,則一個個瞠目結舌。他們終於知道,人家這個大姐大可不是白當的,一張口簡直就像是個省領導。這樣的氣場在地下世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是很牛掰。
後來,厲騰辰甚至根據梅姐的講話,印製了一份講話稿,下發給轄內所有大混子們拜讀。題目很震撼,那些大混子們也都爲之折服——
《統一思想、加深認識,團結一致向前看》……
隨後,周東飛覺得梅姐的這份講話還真不錯。於是,近乎惡作劇一般複印了一份,也剔除了其中牽扯到地下勢力的敏感因素。只是當做心怡集團董事長在基層的一份講話,大面積印發到了心怡集團的各個層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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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文章一出來,所有大混子們都意識到:現在的上層已經向精英階層轉化了哇!知識型的時代,需要知識型的領路人,也需要知識型的混子。至少想要混的更高,想要得到上層梅姐等人的欣賞,估計就得先包裝包裝。於是乎,大批的大梟和混子們竟然注意起了讀書看報,連不少目不識丁的傢伙,都開始了學習再教育。一個個曾經拿着板刀的手,竟然拿起了書報和簽字筆。曾經的黑色墨鏡,也慢慢的被金邊兒眼鏡兒所取代。至少外觀上一看,這個地下集團的精神風貌轉變了很多。
這個變化是緩慢漸進的,但還是有必要的。現在是個講文明、講素質的社會了,單純的打打殺殺不利於和諧社會的構建。周東飛甚至決定,真的要動手開辦那個大混子培訓班了。慢慢的扭轉大家的思想認識,而後實施一個針對地下世界的徹底改造。這是他的一個夢想,始終不曾忘記。
……
本以爲最難處理的滇雲事務,最終在幾個女梟的精心處理下,變得波瀾不驚。在體現了梅姐和郭大小姐等人自身能力的同時,也顯示出了心怡集團作爲一個整體所帶來的強大凝聚力和向心力(連作者都受梅姐感染了,汗)。但是在北疆那邊,事情反倒沒有這麼順當。韓復和夏侯驚雷去了之後,這個民風彪悍的地下盤口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