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平潮只安排一些重要的手下,繼續關注外圍的動靜,確保周東飛不能離開精槨神社就可以。至於追捕就要暫時放一放了,因爲目前最大的問題除了滅火還是滅火。
但他料不到,周東飛不僅沒有“畏罪潛逃”,反而膽大包天的躲在附近,要對他實施一擊必殺!
源平潮心境極高,但此時也不禁有些浮躁焦慮。看着那沖天而起的火焰,心中滿是痛苦和不甘。精槨神社,這是上百年的傳承,承載着島倭國多少人的信仰!這裡,簡直就相當於其他國家的聖殿大教堂!
哪怕這火撲滅了,而等到明天,國人的叫罵肯定會甚囂塵上。到時候,源平潮就是好端端的,估計也要自殺以謝國人了吧?
想到這裡,源平潮的心似乎在碎裂。近乎麻木的指揮着滅火,心裡面一團亂麻。不知不覺中,距離周東飛所在的那棵大樹越來越近。
更要命的是,這老鬼目前處在一種心碎的失神狀態之中!
有戲了!
周東飛抓住機會,擡手射出兩枚——也是最後兩枚毒釘。微不可聞的聲響,在烈烈風火和嘈雜的救火聲中,等同於悄無聲息。而射出這兩枚毒釘之後,周東飛根本沒有停留,甚至沒有看是否射中,就猛然躥出,奔向了對面。
如今,風火已經連天起,他的身影在亂紛紛的現場已經不再扎眼。
“狗賊你敢……啊!”源平潮只覺得身上一痛,知道中了暗算。甚至,他看到了不遠處一棵大樹上人影一動。
下意識的就想去追,不料低頭一看,源平潮當即傻眼了,心底冰涼——一枚袖裡箭射出的毒釘,穩穩紮在自己的手背上!
當初島倭國軍方秘密機構造出了袖裡箭,而上面淬抹的毒藥,還正是源平潮本人提供的。這種毒藥來自精槨神社的傳承,無藥可醫。對於這一點,源平潮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趕緊阻止中毒的血液流向心臟。比如說,徹底扎死血液上流的部位,將中毒部位以上靠近心臟的地方,牢牢捆綁。當然這種捆綁不會徹底,必須要及時到醫院治療。第二種方法更加簡單,也更加徹底,那就是把中毒的部位——砍掉。
此時再去醫院,或許已經等不及了。再說源平潮已經抱定了必死的信念,準備明天就自殺以謝國人。那麼,還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呢?
壯士斷腕,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大氣魄、大意志。但是對於一個心性堅韌的絕頂高手而言,特別是一個抱定必死信心的絕頂高手來說,沒有什麼不能捨棄的。
“啊!”一聲怒吼。在衆人的驚恐和不解之中,源平潮拔劍切斷了自己的右手,血流如注。
拋開立場和身份不論,單憑這份意志,就值得周東飛佩服。這老鬼,終究不是凡夫俗子。
當然,周東飛已經沒時間停留了。他疾速向一側奔逃,出了一片樹林就是大街。如今樹林裡只留下一道防線,周東飛認爲自己有機會硬衝出去。
而在他身後,臉色蒼白的源平潮以帶血的長劍怒周東飛所在的方位,大吼:“在那裡!所有滅火之外的人員,全力誅殺這個狗賊!”
旁邊,一個神職人員趕緊給他包裹斷掉的右手。剛剛包紮差不多,源平潮就猛然衝了出去。換做常人,早已經流血過多而昏迷。但源平潮體質不尋常,而且一股必死信念給了他強大的支撐。無論如何,今天必須留下週東飛的性命!
現在的他重傷在身,但左手一柄長劍在必死之心的催動下,依舊不是普通一級水準高手所能抵擋。
“該死的老貨,還真能撐!要是射中了這老鬼的小雞|雞,不知他還能不能從容切除,戳!”周東飛暗罵着,疾速扎進了樹林中。剛一進去,就聽到“噗噗”聲音響起,全都是島倭國忍者的暗器。這樣傳統的冷兵器暗器,對於周東飛而言威脅不大。腳下靈活的騰挪,巧妙躲避。特別是穿越一顆大樹邊,隨手往樹幹上劃出一道刀光。隨即,就是“啊”的一聲慘呼。
“哼,還跟老子玩兒障眼法兒!”周東飛冷笑着繼續前衝。忍者有些特殊門道,比如用某些手段,讓自己和附近的環境混爲一體,不易被對手看出來。這種手段,在深夜裡最爲有效。
但是,周東飛的耳朵是這些傢伙的天生剋星。哪怕這些忍者壓制住不呼吸、不喘氣,但擋不住心跳輕微的跳動。這種跳動不會被常人發覺,卻躲不過周東飛那變態的“狗耳朵”。所以,哪裡潛伏有忍者,周東飛支起耳朵就能判斷的清清楚楚。
“島倭國忍者已經不多,那麼老子就加速讓這個傳承提前斷絕得了!”周東飛眼神一抖,下定了決心。眼下已經到了精槨神社的邊緣,隨時一躍就能逃離。此時的他掌握了一些主動,反倒不急於離開了。雖然源平潮和一些高手還在追擊,但在這紛亂的場面下,在這片樹林中,在源平潮重傷的前提下,周東飛就是絕對的王者。
樹林裡一路穿梭,周東飛酣暢淋漓的收割着島倭國忍者的生命。那些貌似躲避的毫無破綻的忍者,不知不覺就被周東飛輕鬆抹了脖子。當然,有些武者不是忍者,但同樣擋不住周東飛的殺戮。目前有實力和周東飛對戰一番的,僅有受傷的源平潮,和一同追來的兩個一級水準的高手。但是,他們三個都跟不上週東飛的速度。
“九個……”
“十個……”
……
“十七……”
到了最後,周東飛已經近乎陷入了一種魔怔。三個兄弟的生死未卜,自己被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的鬱悶,全都伴着那一次次的刀光閃爍而傾瀉出來。一開始的時候,周東飛覺得心情越來越輕鬆。但是到了最後,他忽然驚覺:自己這是怎麼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變得這麼嗜殺了?!
而他自己驚覺之後,竟然忽然發現:在剛纔那近乎入道般的狀態下,殺人的速度堪稱驚人!刀技如羚羊掛角、驚鴻震翅,無跡可尋。那一刀刀的痕跡渾然天成,無法阻擋。周東飛覺得,自己在剛纔那恐怖的殺戮過程中,哪怕遇到衛瘋子也可公平一戰不落下風!
能夠面對天下第二的衛瘋子而不落下風?這不是自大,周東飛就是莫名的產生了這種信心。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高手羣中如入無人之境,收割高手生命如同探囊取物。
但是,這種感覺一閃即逝,無跡可尋。而且周東飛知道,這種狀態並不正常,反而——太可怕了!假如放在了舊時候的功夫圈,這種狀態要是延續下去,估計會被老一代高手視爲“心魔大熾”。
心魔,一個簡單之極的詞彙。但真要是進入了這種狀態,一個人活生生的就毀了!按照現代的醫學理論,估計相當於“極度抑鬱症”,外加“間歇性精神分裂”。時而正常如凡俗,時而暴戾如屠夫。或許這一刻還在和藹的陪一個小孩子玩耍,而下一刻就有可能毫無徵兆的暴起殺人。這種狀態,任何一個人都不想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周東飛驚出一身冷汗,他隱隱覺得,自己要是再殺幾個人,估計真的就會衍生出那種“心魔”,極度可怖。常人要是有了這樣的毛病,也能成爲社會上的極度危險分子。而周東飛要是患上這種毛病,其危險程度可想而知,絕對會被國家忍痛抹殺!
深深的喘了口氣,周東飛縱身一躍到了樹林外,衝出了精槨神社!
雖然還有幾個島倭國高手在一旁,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的。剛纔周東飛那死神臨世般的恐怖形象,已經驚碎了他們的勇氣。
但是,當週東飛剛剛跳出去的時候,還是有三道身影追了上來!而且憑藉有利的地形,竟然對周東飛完成了一個成功的堵截。當然,周東飛滿腦子還在因爲自己心境的變化而震驚,多少有些分神,也是導致自己被堵截的原因之一。
一條河邊,周東飛迎風而立。正前面,是傷殘一隻手的源平潮。血跡用處,浸透了他斷掉的右手腕處。但是持劍的左手依舊分毫不動,鎮定自若。此時的他,加上必死信念的支撐,依舊具有一個超級高手的實力。不如周東飛,但亦可抗衡陰妍或呂奉笙。
身後,是兩個一級水準的高手。這兩人,就是在精槨神社守護後殿的高手。確定了周東飛的身影后,他們兩個也就不必死守後殿了,當即陪着源平潮追了出來。一開始的時候,周東飛就判斷出:這兩人只要精於配合,聯手之下也能和自己戰個平分秋色。
如今加上了源平潮,周東飛依舊處於絕對的劣勢。
但是,周東飛卻說出了一句讓三人蛋疼的話:“都給老子滾蛋,老子今天不想殺人了。”
你確信自己不是在裝逼?源平潮三人恨得牙癢癢。
周東飛指着源平潮,說:“你虐殺我華夏兩名戰士,但我斷你一臂,又毀你神社,這賬也算扯平了。至於你們兩個,”周東飛又看了看身後兩人,“我跟你們無冤無仇,更沒有動刀的必要了。都滾吧,老子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說得輕鬆!”源平潮咬牙切齒,長劍揚起的幅度不大,卻依舊劃出了驚人的破空聲。
而身後的兩個高手先是一愣,繼而其中一人嘆道:“是你……?!要說咱們無冤無仇,我看也未必。”
這個聲音很熟悉,周東飛一輩子都忘不掉!聽了之後,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