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住處,唐三就撥通了上次那個職業殺手的電話。上一次在張達道的請求下,唐三幫着張達道請了這個殺手。但是,這個傢伙失手了,連原因都沒告訴唐三。不過那些預付的佣金是張達道出的,而且張達道也死了,所以唐三也懶得因爲那些事,去得罪這個可怕的殺手。因爲根據唐三瞭解到的一點浮光掠影的信息,其實這個殺手是隸屬於一個組織的,專業的組織,遠非唐三這樣的混子所能比擬的。
這一次,想必那個殺手有了心理準備,就不會再失手了吧?再說了,這個殺手哪怕不接任務,或許他們組織裡還有另外的人敢接下來。
電話上,再次傳出了那個殺手有點沙啞的聲音。
“什麼,還要對付那個心怡酒店?”那殺手似乎冷哼了一聲,說出的話令唐三魂不附體,“告訴你,那個地方不是你能招惹的。別說是你,就連我們這些人,也不會去再那個地方。上一次你沒有提供準確的情報,險些造成我們的重大損失,爲此我們老闆還一度想找你麻煩呢,傻逼!”
電話掛了!唐三的手機啪的一聲跌落在地上,而他本人則一屁股坐進了沙發裡。關二爺在上!那心怡酒店,究竟是什麼樣的龍潭虎穴?到底有多強的實力、多深的背景,才能讓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組織嚇得不敢側目?!難道說,吳曉梅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猛人?
既然那個組織都對心怡酒店如此忌憚,那麼,海陽市範圍內就根本沒有能壓制心怡酒店的勢力!
唐三一身冷汗,身上的體恤衫已經溼透。他終於明白,自己招惹了絕對不能招惹的人物!
地上,那個手機又響了,竟然把陷入沉思的唐三嚇得渾身一哆嗦。一看那號碼,是他手下一個酒吧的經理打過來的。
“三哥,不好了!”那酒吧經理緊張地說,“一羣警察衝了進來,當場抓了我們包間裡的十幾個馬子,來勢洶洶啊!而且,我們這裡賣藥的事情,也被那羣警察給抓了一個現行!”
唐三心裡面發寒,甚至不知該怎麼跟這個經理說!那個酒吧,就是賈政京拿了乾股的那個。賈政京剛剛被抓,這個酒吧就出事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賈政京在裡面已經招供了!
唐三是個老混子,接觸的有前科的混子很多。他知道,犯了罪的人一旦在局子裡開了口,那就等於整個心理防線徹底坍塌了,什麼事情都可能說出來。而眼下,賈政京只要一招供,那麼他唐三絕對逃不了干係!至少賈政京就知道在唐三的“生意”中,有兜售毒品、組織色|情服務等。
甚至在一次酒後喝多的時候,他還曾對賈政京吹噓過,曾糟蹋過一個未成年的女中學生!當時事情結束後,唐三出了不少錢,使用了一些下三濫的威脅恐嚇手段,才迫使那女中學生沒敢告發。而賈政京一旦說出了這個案子,後果會是怎樣?哪怕是普通的強尖罪,視情節輕重還判刑三到七年。那麼,對方要是未成年的少女呢?
再加上兜售毒品、組織特殊服務、數次重大人身傷害這些罪名,他唐三估計離死不遠了!
現在,唐三恨不能把禍害自己的李清芳給大卸八塊。但是,他不敢。既然李清芳跟心怡酒店有關係,那麼給他十個膽子也是不敢找事了!
怎麼辦?唐三有點亂了陣腳。現在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老闆”了!
“老闆,我這邊出麻煩了,大麻煩!”唐三在手機裡急切地說了一遍當前的情況,隨後說:“老闆,看來我必須出去躲一陣子了!這裡的生意,您暫且找個人打理一下吧!”
電話那邊,“老闆”似乎思索了一陣,而後鎮靜地說:“你不用擔心,天塌下來也砸不到你,放心好了!你不用跑,先到城西洙水河大堤上的碑亭等我一下,咱們見了面再仔細商議。別開你自己的車,坐出租,免得扎眼。”老闆的安排很仔細。
老闆把電話掛了,唐三也稍稍安心了不少。只要老闆開了口,想必區公安局肯定會給面子的,李清芳那個小小的派出所長更不敢亂來!對於老闆的能耐,唐三向來深信不疑。
於是,唐三出門打了個出租車向城西飛馳,沒有帶一個人。因爲老闆以前也特別叮囑過,他只能和老闆單線聯繫,決不能讓手下人知道。
但他心急之下沒有注意,就在他離開自己家的時候,背後有一輛車跟着。
……
洙水河,是流經海陽市西郊的一條大河。每年汛期的時候,這條河的河水都會暴漲。於是,沿線的政府把河堤修得很高,甚至寬闊的河堤上還有一條柏油防汛公路。
只不過這條河不是流經市區的河流,所以兩旁極其冷清。除了偶爾有幾個釣魚或游泳的,平時也沒有多少人來往。畢竟洙水河時常出現洪水險情,附近的村莊早就被政府前移走了。
大堤兩側,是栽種的茂密的速生楊,如同一片小小的森林。唐三知道,遇到沒事的時候,“老闆”會到這裡閒坐,有時一坐就是半天。
到了“老闆”指定的那個碑亭,發現老闆還沒來,唐三就獨自一人下了河堤。背後一輛車從他的車邊穿梭過去,他也沒有在意。雖然這河堤上的防汛公路車輛稀少,但時不時還是有幾輛的。
他獨自坐在水邊的第一道防汛石階上發愣,下面就是數米深的洙水河。河水中的浮雲影子晃來晃去,晃得他心亂。背後是成片的楊樹林,風聲吹過如同鬼拍手,更是添亂添堵。
不一會兒,又一輛車停在了碑亭旁邊,走下來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他撥通了電話,河邊唐三的手機就響了。
“三弟,你在哪裡?我在河堤上呢。”這個穿黑西服的人問。
“葉哥?怎麼,老闆沒來?”唐三說。
“嗯,老闆暫時有點事,讓我先跟你面對面說一說。”
“我在下面的河邊,你等等,我這就上去。”唐三說。隔着茂密的楊樹林,大堤上看不到河邊楊樹下的情景。
“不用了,我下去吧!”
隨後,這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健步走了下去,終於看到了唐三。唐三回頭看了看,說:“坐!哎,真他媽倒了血黴了!葉哥,老闆要你跟我說什麼?”
這個“葉哥”看了看唐三,卻沒有坐下,只是眼神怪異地嘆了口氣說:“老闆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什麼?唐三雖然心亂,但畢竟是個很機警的人。“葉哥”的這句話,實在太耐人尋味了。唐三有點吃驚,剛想站起來,卻見“葉哥”已經掏出一柄手槍!槍管很長,因爲上面裝着消音器!
噗!一聲低沉的悶響,唐三的脖子上開了一個大洞,喉嚨都斷了,所以連慘叫都沒有發出。而隨後,“葉哥”又補上一槍,擊穿了唐三的心臟!
唐三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當然更多的是憤怒和悲哀。只不過,他已經沒法動彈,生命力在疾速的流逝。
“三弟,哥也只是奉命行事,別怪哥。確實,老闆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了!”葉哥嘆了口氣,取出了唐三的手機。這個手機上,有他和“老闆”聯繫的通話記錄。來的時候老闆說了,必須拿到唐三的手機。至於移動運營商那邊,老闆已經秘密安排好了,消除了唐三和老闆通話的一切記錄。
隨後“葉哥”搬起旁邊一塊石頭,取出一條長長的牛皮帶子,把石頭捆,綁在了唐三的屍體上。隨後,“葉哥”抱起唐三的屍體,用力地甩向了河中!
噗通!
這河水很深,哪怕是邊緣處的防汛石階下也有一米多。再加上“葉哥”拋出了三四米遠的距離,所以唐三至少應該下沉到了兩米深的水面之下。身上綁着石頭,也根本浮不上來。
曾經橫行匯文區的大混子,轉瞬間就落得這般田地。或許唐三臨死前一定在後悔,後悔認識並跟着“老闆”。與虎謀皮,終有被虎吞噬的一天。
“葉哥”看了看恢復緩緩流淌的水面,搖了搖頭便轉身離去,行色匆匆。
等“葉哥”已經離開此處,一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一顆白楊樹上。這麼高,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爬上去的——夜十三!
夜十三冷笑了一下,走到了唐三死時候的石階前。找了一個不是很起眼、但又能被人看到的地方,掏出了一把手槍——9毫米轉輪,悄悄放在了那裡。然後,也迅速離開。剛纔跟蹤唐三的車,就是他開的。進入了那輛豐田霸道,夜十三撥通了周東飛的手機,說:“東飛兄,你算得還真準!事情辦妥了!”
“辛苦了,趕緊回來吧!”周東飛正在酒店裡工作,笑眯眯地說。
而後他跑到自己房間,撥通了李清芳的電話,低聲問:“妹子,說話方便不?”
李清芳氣呼呼地說:“有什麼話就說,我剛好在車裡拿瓶水喝,別的同事在唐三院子裡搜查!氣死了,剛到唐三家裡搜查,這傢伙竟然沒影兒了。連車都沒開,逃得倒真快!”
周東飛笑了笑:“想知道這孫子去了哪裡不?”
李清芳眼睛一亮,聲音甜美異常,容顏微笑如花:“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那給點好處,嘿!”這貨無,恥地說,“來,隔着電話‘啵’一個!”
“你……”李清芳恨得牙癢癢。
“不給好處就算了,你們警察同志自己查去。”
李清芳忍着怒氣,輕輕地“啵”了一聲。被人勒索的感覺,真是超級不爽!
於是,周東飛心滿意足地笑了,極其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