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即便是美國軍方高層,也不敢挑起這樣恐怖級別的戰爭,只能下令撤離。
偉人說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以前它們是紙老虎,現在還是,將來永遠是!你怕它,它就嚇唬你;你不怕,它就滾得遠遠的。
……
耀武揚威。
隨後在茫茫南海上,又不緊不慢的行駛了幾天——這片海域太遼闊了。期間再無任何波折,連小規模的襲擾都不存在。周東飛一路感悟着難得的心安,看着一片片可愛的海域、島礁,心潮澎湃。每到夜晚,都靜靜感悟着。
其實就在剛剛進入南海的那天夜晚,他和呂奉笙都終於完成了自身的領悟。這種難得的機遇,非經歷一番綺麗的境遇不能得到。
如今的呂奉笙,肯定是半步天元之中最強悍的存在,類似於突破之前的周東飛。以如此年輕的年紀,將來更進一步?極有可能。而他只要再稍稍踏出一小步,便是那個恐怖的天元之境。
江山代有才人出。當鏡湖公和衛瘋子那一代高人漸漸退出江湖之後,新一代的天元也不僅僅是一個,即將呈現出了一代新人接舊人的局面。而且,呂奉笙步入這個半步天元巔峰境界,甚至早於鏡湖公當年,同樣可謂驚豔的天才。
至於周東飛,更是在天元之境中產生了觸摸到頂峰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人欣喜,但是也……寂寞。
再進一步,幾乎是虛無縹緲了。或許有朝一日真有可能,而又或許終其一生苦苦求索,也未必能達到。因爲那所謂的神武大能之境,幾近於傳說。八百年一出,誰知道八百年前是什麼樣的情況?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參照物,僅憑摸索實在過於虛幻。
但是周東飛沒有迷茫,反倒是放任自己的心境,自然而然。他以後要做的,無非是繼續完善自己的功法,將自己的肉身能力不斷的提升。只要打破了那個極限,說不定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
在這幾天之中,虞九齡和魯道夫有了點心灰意冷的感覺。不管是誰,被拋棄、被當做棄子的感覺都不好受,更何況是自認爲地位超然的兩個經濟巨頭。以前,他們甚至目空一切,連不少國家的元首都不放在眼中。就好像羅斯柴爾德第一任家主說的那樣,“可以藐視一切人間律法”。但是現在,他們體會到了一種濃濃的失落。
周東飛沒有打擾他們,只是讓他們好好品味一下這種孤獨和失落。一直等到最後一夜,也就是這艘軍艦抵達華夏本土的前一個夜晚,周東飛才讓人把這兩個老頭兒請了出來。
甲板上空無一人,周東飛居中,兩個足以改變世界經濟大局的老頭子分居左右,彷彿是一個小小的座談會。三張椅子圍成了半圓,中間是一個簡單的小桌子。簡簡單單的一些軍供食品,以及沿途靠岸時候購置的普通紅酒。
“嚐嚐。”周東飛倒滿了三杯紅酒,指了指那些粗劣的飯菜,“你們前陣子隱姓埋名,可見也是能吃得了苦的。體會體會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其實也不錯。”
對於這些,虞九齡更能接受。因爲當初在晉中省的虞家老窩,他們整個家族都一直過着隱姓埋名的普通人生活。倒是魯道夫砸了口劣質的紅酒,吃了塊袋裝的鹽水鴨,有點皺眉頭:“其實……能下肚。”
“自然能下肚!這樣的生活水準,甚至更低的生活水準,養活了這個星球幾百億人、幾百萬年。”周東飛笑道,“貴賤都是一副皮囊,貧富無非一掊黃土,人生就是這麼簡單。”
貴賤都是一副皮囊,貧富無非一掊黃土。確實如此。
魯道夫和虞九齡愣了愣,心道自己手握億萬財富,而死了之後也確實無非一掊黃土。
周東飛繼續笑道:“拋開祖祖輩輩積累的一切,每個人都站在同等的高度。哪怕自身奮鬥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高度,到頭來也無非需要一個七尺的墓穴——多一尺都是浪費。再多的東西,誰都帶不走。”
周東飛繼續嘆息說:“《紅樓夢》說得好呵——陋室空堂,當年笏滿牀;衰草枯楊,曾爲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在蓬窗上。說甚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樑,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周東飛吟誦得抑揚頓挫,加之他對人心的超強感應能力,幾乎一字一句都震撼着星光下兩個老頭子的心。
特別是最後一句,在“到頭來都是爲他人作嫁衣裳”處戛然而止,餘味無窮!
是啊,這兩大家主奮鬥了這麼多年,全都在爲了少主、爲了他們這個陣營而奮鬥。隱姓埋名,從不浮出水面,連俗世所謂的繁華都拋棄了。但是,他們得到了什麼?
他們得到的,僅僅是棄子、甚至是險些被滅口的下場,是“爲他人做嫁衣裳”的結局。
原本極其熟悉的詞句,虞九齡在此時此刻卻又聽出了不同的人生三味。而虞九齡在用英文稍加解釋之後,魯道夫也隨即默然。
此時,周東飛笑道:“千古英雄,百年繁華,無非空一場。能留下一個被人仰望的名字,已經難能可貴。只不過,兩位似乎連名字都留不下。”
虞九齡沉悶了很久,問:“周先生說這些,究竟是……?”
周東飛以英語對兩人同時說:“讓你們找到本該屬於自己的價值!當然,也是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背叛少主?”魯道夫有點忐忑。
周東飛卻爽朗大笑:“你把人家當主子,人家卻未必拿你當小弟!你在人家眼中都只是一個必須被滅口的的棄子了,說難聽了就是已經將兩位踢出了那個陣營,還何談忠誠或背叛?從他們試圖滅了這艘軍艦、讓你我都葬身海底的那一刻起,你們已經沒有所謂的陣營和立場了。”
已經沒有立場了?想想也是。
而周東飛補充道:“當然,我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什麼。假如你們樂意,兩家所有的財富還都是你們的,只需要在華夏政府的監督下運作。而要是不樂意做什麼,到了華夏也會給你們一個安居的地方——只不過可能要斷絕和外界的聯絡。因爲你們也知道,自己做出的事情早就脫離了一般性懲罰的範疇。”
後面一句的意思,就是你們死一百次都不多。但是華夏可以網開一面,只軟禁了你們。但要想繼續掌控那遍佈全球的海量財富,是不可能了。
作爲一個階下囚,這個待遇算是蠻可以。
但是,假如答應和周東飛一起“做點事”,那麼他們還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家族。那些堪稱天量的財富,依舊屬於他們——只不過不能暗箱操作、興風作浪了而已。
魯道夫想了想,問:“那你要我們做什麼?”
此時的虞九齡苦笑道:“難道魯道夫先生還看不出嗎?周先生帶我們去華夏,美國方面要置我們於死地,說到底,還不是擔心我們幫着周先生而對付美國?而我們這樣的人,手裡除了錢還是錢,沒有其他別的什麼東西,你說我們能做什麼?”
魯道夫這兩天也是被弄迷糊了腦袋,經虞九齡這麼一說,當即點了點頭。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周東飛笑道,“假如樂於做一把,你們兩個家族都能得以保全。說實在的,你們都是精英家族,是世所罕見的經濟奇才家族。如非萬不得已,真不想看到這樣兩個家族的覆滅。當然,以前出於立場和陣營不同的考慮,我還真鐵了心要掀翻你們,你們同樣也鐵了心要弄死我,形勢所迫而已。對於當時給你們兩個家族帶來的傷害,我表示歉意。”
魯道夫看了看虞九齡,虞九齡也看了看他,似乎還沒拿定主意。
周東飛適時補充道:“天下大勢,已經是越來越明白了。美國的經濟霸主地位,遲早要易手,被華夏接過來。而要是兩位樂於出手一把,這個過程會很快、更快,在你們有生之年或許都能看到。善於把握形勢的羅斯柴爾德,不是一直不肯放過家族的機遇嗎?當初金融中心從倫敦到紐約,你們的重心提前轉移到了美國紐約;如今重心又將轉移,我想作爲現任家主的魯道夫先生,也能審時度勢做出準確的判斷,不是嗎?到時候,挽救了這個瀕臨崩潰的家族於大廈將傾之際,且完成了又一次的大重心轉移的你,將是貴家族之中最出色的家主之一。”
“還有虞家,歷經多少戰亂和王朝更迭,都始終屹立不倒。每一次的亂局,都能破繭重生。這一次,綿長的煙火也不能斷絕在虞九齡先生手中吧?”
周東飛是個優秀的說客,說得兩位家主心潮起伏不定。
最終,這兩個掌控了驚人財富的老頭子,完成了最後一次猶豫不決的對視,而後同時起身,以效忠的姿態將手臂置於前胸——“願意聽從周先生的安排!”
“不不,我要的不是你們和古楓的那種關係。”周東飛知道這兩人現在的姿態是什麼意思——效忠,但還是擺了擺手笑道,“我們是朋友,以前不是,但以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