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總統辦公室,斯坦利憂慮重重。只能說他適合在這個僞善的政壇中廝混而已。作爲一個地下世界的領袖,斯坦利曾因爲不夠狠而吐了一地,若非周東飛的開導或許會留下陰影。而自從踏入了政壇之後,他才發現這地方似乎更適合自己——手段更加豐富,他喜歡;但是不必明刀明槍的拼刀子,殺人不需要沾滿一手血,他也喜歡。
在車上,斯坦利一直在考慮斯特勞斯態度轉變的原因。難道真的只是爲了維護美國的形象?似乎不對勁。要是這樣的話,斯特勞斯早就應該想到。作爲一個老練的政治家,斯特勞斯不會坐上總統寶座之後纔會想到這一點。
斯坦利覺得,斯特勞斯態度轉變的原因,無外乎兩個方面:
第一,可能當初競選之前爲了穩住自己,讓自己鐵了心的賣力。如今競選成功了,也就不再那麼熱心了。政壇上世態炎涼向來如此,這倒不需要大驚小怪,無非只要自己留意一下就行了。
第二,就是斯特勞斯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受到了什麼外力的影響和干預!假如是這樣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斯特勞斯是剛剛上任的新總統,本該是意氣風發三把火,結果剛一進駐白宮就受到了干預?那對方的實力該多麼的生猛強悍?
斯坦利想不出,究竟有什麼勢力可以如此干預美國總統。但是,斯特勞斯的“封官行賞”,似乎又帶着濃濃的陰謀氣息,彷彿是爲了安撫斯坦利,不讓他做出過激的舉動才那麼做的。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第二個猜測更有可能。
斯坦利也很聰明,當時就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勁。所以他接管了黨內選舉事務,這也算是一個很有發言權的職位。但是,卻當即辭掉了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的職位。因爲他知道,假如擔任了那樣一個職位,恐怕斯特勞斯到時候會讓斯坦利親自主持前任總統的案子,讓斯坦利親自推動前任總統的特赦,然後再由斯特勞斯本人發佈特赦令。到時候,斯特勞斯也可以擺脫干係,說自己是受到了參議院衆多議員們的申請。
另外,斯坦利本來就是扳倒前任總統的主力推手,要是再由他出面申請特赦前總統,反倒更具有說服力。政壇上,反反覆覆黑白顛倒的事情太多了,習以爲常。當然,假如出現了民意反彈,承受壓力的也是斯坦利。
所以,斯坦利做出了那樣的一個決策:只保留黨內職務,絕不接受什麼司法委員會主席的職位。
而在拒絕接受這樣職位的時候,斯坦利還是保持了極大的耐心,在斯特勞斯面前維持了既往的盟友合作關係。
也正是因爲如此,斯特勞斯才暗自評價他是一個合格的政客。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這不是大勇。更何況,斯坦利並未遭辱。要是因爲一點不順心而火冒三丈,那纔不是一個成熟政客的應有素質。
……
回去之後,斯坦利當即跟周東飛取得了聯繫。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而且受到了世俗世界太多的關注,所以和周東飛的聯繫也更加的隱秘。這是一個特別設置的電話號碼,經由龍影在美國的秘密機構以特殊方式轉接,才和周東飛聯繫上。
“大哥,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了。”斯坦利把過程簡單一敘述,有些沉重的說,“你說會不會是別人在暗中以強大的能量,迫使斯特勞斯總統改變了主意?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方的實力可就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周東飛也覺得有點意外,但意外的程度遠不如斯坦利。因爲周東飛知道的更多,心理也有了一點潛意識的準備。至少,他知道海恩斯掌握的秘密絕不止暴露出來的那麼簡單。而已經暴露出來的,就可以掀翻一個總統了,那麼沒有暴露的呢?
周東飛笑了笑:“事情到了這裡,暫時就不是我們所能扭轉的了。哪怕你強烈抵制,也無法改變一個總統發佈一條特赦令的事實。特赦就特赦了吧,反正前總統即便接受了特赦,也不能再幹預政治了。假如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再想辦法。相反,你要是現在就跟斯特勞斯鬧掰了,對你的處境會很不利。說到底,你還是地下世界的大梟,這一點沒辦法改變。哪怕你把整個地下帝國都扔了,哪怕三十年、五十年之後,這個曾經的身份也對你有不小的影響。除非你到了斯特勞斯那樣的位置,或許才能徹底改變這一切。所以,暫時退一步吧兄弟。”
周東飛能看得開,斯坦利更看得開。斯坦利笑道:“沒問題。我這個地下世界的身份,其實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只要目前順從斯特勞斯和尼祿的意思,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他們最多知道我和你是朋友關係,但天底下的朋友太多了,反覆無常的事情也很多。只要我不跟他們作對,他們目前也不會拿我開刀。”
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一點,在西方世界體現的更加徹底。比如那斯特勞斯,假如真的是爲了利益而和某個恐怖的勢力妥協了,不也是這種現象的一個外在表現嗎?
所以,斯坦利只要是不和斯特勞斯死磕,只要注意和周東飛聯繫保持絕對隱蔽,讓人誤以爲他和周東飛目前漸漸疏遠了,這就已經足夠了。在這種前提下,哪怕斯特勞斯和尼祿也不會處心積慮對付一個風光無限的參議員,而且這參議員同時又是手握衆多亡命之徒的地下世界領袖。
另外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周東飛和斯坦利的提前安排。如今“教父”黑根已經移居海陽居住,這就是斯坦利的一張保命王牌!哪怕別人敢於黑了斯坦利,但黑根教父可以發動整個美國地下世界全力一擊。沒有人懷疑,黑根教父對於那片地下世界的遙控能力。其實即便是現在的斯坦利,在地下世界中的影響依舊不如他那個老辣的父親。
這一點,類似於梅姐和周東飛那樣的關係。無論誰招惹了其中一個,都要遭受另一個不計代價的、傾盡全力的、瘋狂的反撲。
黑根教父不能掀翻一個政黨,但誰敢說他不能派出層出不窮的殺手刺客?斯特勞斯也好,尼祿也罷,這些老頭子們早晚也有退休的一天。國家暴力機器的高強度保護不是永久的,即便是永久的也不可能日日夜夜的有效提防一羣殺手無休止的窺視。所以,只要不是揭不過去的血仇,大家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所以,斯坦利的安全倒沒有太大的問題。
“還有一件事。”斯坦利繼續說,“重審海恩斯局長的事情,斯特勞斯倒是同意了。但是,程序啓動之後需要海恩斯局長親自出面,配合調查。這件事,你怎麼看?”
周東飛想了想,說:“不行!既然我們猜測的前提是斯特勞斯受到了外力干擾,那就說明對方的實力很強大。海恩斯局長一旦回到美國,哪怕斯特勞斯不動手,那個強大的勢力說不定也會下狠手。歷來因爲肯尼迪案死了多少人了?數不清了!這一次,決不能讓海恩斯局長跟着冒險。先讓他忍一忍吧,等時機成熟之後再說。要是真的無法洗清,大不了就隱姓埋名過後半輩子。總之一句話,推動對他那案件的重審可以,但咬死了說找不到他。哪怕豁出去拼着無法讓案件洗清,也絕不讓他回國,除非美國的政治生態真正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讓我們認爲徹底安全了。”
斯坦利笑了笑:“沒問題,我心中有數。事實上,我真不知道海恩斯局長現在在哪裡呢。我堂堂的美國參議員,怎麼可能和一個揹負叛國者的人有聯繫呢,哈哈哈!”
這個滑頭!周東飛心中暗笑。
……
和斯坦利結束了聯繫之後,周東飛也對這件事進行了深入的思考。他覺得,美國政壇背後存在那股無形的力量是肯定的,要不然海恩斯當初不會那樣的灰心失落——讓那樣一個視死如歸的鐵漢感到無力,那麼對手需要何等的強悍。
但是,這件事肯定又關乎美國的重大利益,所以海恩斯偏偏又隻字不提。周東飛不會強迫他開口,因爲做人要講信用。但是現在看來,需要好好的引導一番。假如海恩斯真的願意主動說出來,周東飛倒是“樂意”聽一聽。
而現在,能夠真正影響海恩斯的,恐怕也只有英格麗那個可愛的姑娘了吧?這是海恩斯的親生女兒,也是海恩斯最大的掛牽。
“小畜生!”周東飛撥通了韓復的電話,“晚上出去吃頓飯。”
“戳,老傢伙你良心大發現了呃,知道體貼我這個優秀弟子了!”韓復忽然話鋒一轉,“不對,你這老傢伙不會有什麼陰謀吧?嗯嗯,陰謀氣息好濃,讓老子再聞聞……”
周東飛狠狠的說:“滾犢子!晚上六點,約好英格麗那姑娘,咱們爺仨兒去吃燒烤。”
電話那邊的小畜生險些蹦了起來:“臥槽,你這老不要臉的,連徒弟的牆角都想挖!你等着,老子告訴師孃去!不對,老子要告訴所有的師孃們!”
“小王八蛋,再胡咧咧老子滅了你!”周東飛一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