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你個挨千刀的,我打死你,”王春梅作勢拿起桌上的茶盞就要砸向沈如玉。
可這次,楊天生不敢有一絲疏忽,茶壺剛被舉起來,就被他給制止了,那還帶着一點兒燙意的茶水直直地傾倒在了王春梅的臉上,直接關進了朝天的鼻孔裡。
“咳咳咳……”王春梅猛嗆不停。
沈如玉這才朝李香蓮解釋道,“弟妹,天賜的確是中毒了,但不是羊肉的毒。”
“那是啥?”李香蓮媚眼如絲,表情輕鬆不少。
“是甘蔗,”沈如玉說完,看向了王春梅,只見她愣了一下,繼而咬牙道,“沈如玉,你太不是東西了,你是說我要下毒害天賜?”
沈如玉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鄙視,收回眸光之後,解釋道,“天賜是吃了太多的黴變的甘蔗中毒的。”
甘蔗,是冬令時節最尋常可見的水果,可以儲存到初春繼續吃,但是很多人不知道,這甘蔗在春季容易黴變,就是那些紅色的地方,是極具毒性的,少吃無礙,可是吃多了,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看楊天賜目前的情況,應該只需要催吐洗胃就可以。
這是古代,洗胃是沒有辦法了,但是催吐還是可以的。
本來,探喉催吐也是個好辦法,只是沈如玉想讓楊天賜長個記性,吃東西不能貪嘴兒亂吃狂吃。
也給王春梅敲個警鐘,太貪便宜,也是有不可預計的嚴重後果的。
“大嫂,就沒別的法子嗎?”對於那糞水,李香蓮忌諱得很。
試想一下,誰願意親一張被糞水灌過的嘴,當然,真愛可能是不會計較的。
“多喝水,那就是痛過這一陣就好,”沈如玉說得輕描淡寫,而實際上,得痛上一夜都有可能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沈如玉步履輕盈地離開了,該拿什麼樣的主意,李香蓮自己心裡有數,她這個做妯娌的不方便插手。
到底二房用了什麼法子,沈如玉不得而知了,反正楊天賜晚上沒有出來吃飯。
因爲接下去兩天都是沈如玉燒飯,所以她擱下了去山頭的行程,在燒飯的空檔研究培植蘑菇的辦法了。
好在,菜園子邊上的腐木沒有人發現,沈如玉拿着小刀將菌種小心翼翼地切了下來,放在木盆裡拿回淨室了。
淨室裡,溫度適宜,更適合菌種的培植。
不過,避免楊元寶戲耍,沈如玉還特地囑咐了一番。
“娘,寶兒知道了,”楊元寶摟着沈如玉的脖子,親暱地蹭了兩下,撒歡似地跑開了。
沈如玉忽然有種想叫楊元寶認字的念頭了,可手上忙活着,楊天生又不在,就暫時把這事兒給擱下了。
楊天賜辦喜事兒留下來的菜越來越少了,沈如玉是絞盡腦汁才燒出三菜一湯出來。
晚飯,楊天賜撩着青菜湯,索然無味地放下了筷子,“娘,我們都是交了銀子的,您就不能買點兒好的菜呀。”
“臭孩子,纔多少銀子啦,你還挑三揀四啊,”王春梅嗔怪楊天賜的‘不懂事’,又掃了楊天生夫妻兩個一眼,怪里怪氣地說道,“別以爲給我很多銀子一樣,就算有多,我也得存着建房子。”
楊富貴在家基本上很少說話,聽了王春梅的話之後,連連頷首,“你們娘說得對,你們兩兄弟都成親了,是該建新房子了。”
這話楊天生可不是頭一回聽的,立刻開腔道,“爹,娘,天恩年紀也不小了,一轉眼天餘也長大了,這嫁妝銀子是不是該存點兒起來,總不能等倆妹子成親時,空着手出門吧。”
楊天恩聽了,眼睛泛着光芒,“還是大哥操心我們姐妹兩個,哪裡像爹孃,心裡只有二哥。”
“吃飯吧你,”王春梅聽了不高興,瞪了楊天恩一眼之後,當着大家的面兒說道,“既然是我當家,那一天買啥菜,我說了算,你們要是想加菜的話,銀子拿來,我給你們買。”
想的真是美,沈如玉心裡忍不住嘀咕,王春梅八成是還記恨李家說要一百兩聘金的事情,所以張口閉口就是銀子,弄得最後,手裡頭有銀子了,還是每天說窮。
李香蓮撥了兩口飯就不吃了,扶上冬至的手就離開了堂廳。
“就她嬌氣,我就覺得老大家的菜燒得不錯,”王春梅故意說給李香蓮聽,也不怕壞了兩房的關係。
沈如玉也不計較,王春梅什麼貨色,她心裡點了燈似地亮堂。
楊天賜勉強吃了兩口也起來了,沒一會兒功夫,冬至出去了。
收拾完碗筷,差不多已經天黑了。
沈如玉回屋,想讓楊元寶認字兒的事情說給楊天生聽,“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我還是覺得識字方可知禮,不然的話,像你娘……”
話還沒說完,沈如玉便聽到了楊天生的鼾聲,擡眸看去,人已經歪在牀上睡着了。
這一天不見蹤影,回來也沒說得上話,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楊天餘見狀,自告奮勇道,“嫂子,大哥睡着了,咱就不吵他了吧,我睡炕。”
這鬼靈精……沈如玉抿脣笑開了,拿着枕頭在楊天餘的身邊躺下,“天餘,以前咱家是什麼個樣子的。”
“您是指娘嗎?”楊天餘立刻領會到沈如玉的意思了。
“嗯。”
“她呀……”楊天餘沉吟了一下,才徐徐說來,“打我記事起,娘就最疼愛二哥,啥事兒也不讓他做,當然也沒讓大哥做,畢竟大哥基本上都在外頭打獵,地裡的活兒都是爹打理的,娘麼……空了就去和人瞎嘮,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話說。”
姑嫂兩個正說着話,傳來冬至的拍門聲,“大少奶奶,二小姐,老太太身體不舒服,你們起來看看。”
沈如玉翻身下地,打開門已不見冬至的身影,但是王春梅的呻吟聲倒是極爲清楚。
“天餘,我們一起去看看,”沈如玉可還記得王春梅往她頭上打得那一棍,要不是什麼人命關天的事兒,就隨王春梅去了。
“好嘞,嫂子,”楊天餘是個利索的,沈如玉還沒說話,她其實已經起牀了。
兩人攜手去了主屋,發現王春梅捂着肚子直叫喚,臉色慘白毫無血色,那症狀與楊天賜如出一轍,而她的身邊放滿了甘蔗,皆是帶着紅色黴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