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來也沒辦法,肩有差事,總不是說走能走的,”提及楊天生,沈如玉滿眼柔色,“好在青山也不算外人了,回頭這杯大舅子茶再敬是了。 ”
“說得是,到時候我會來幫忙,有什麼事情你安排起來好,”李香蓮拍了拍沈如玉的手,轉身要走了,“出來也有點事情了,我得回去了,嫁妝的時候,還有勞大嫂多操心一點了。”
“現在走?吃了飯再走……”
“不了,冬至那肚子也大了好多,我得回家照應着,”李香蓮說完,朝沈如玉擺了擺手,自顧着朝前走了。
直到身影消失了,沈如玉才收回目光,抹去耳鬢邊的碎髮進了屋。
……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因爲第二天是楊天餘和青山的成親的日子,永安藥鋪看去更加喜氣洋洋了。
但是,少了楊天生,沈如玉卻覺得十分孤單,盛了兩顆湯圓回後屋,站在天井倚靠柱子仰望天空的明月。
“怎麼了,想天生了?”錦修突然從屋檐探下頭來,剛好在沈如玉的前面。
好在點了燈籠,沈如玉不至於被嚇一跳,“身體剛好一點兒你亂來了?”
“得鍛鍊鍛鍊了,不然一把骨頭都動不了了,”錦修翻身躍下屋檐,穩穩地站住了,“有什麼話要帶給天生的嗎?我明天啓程去邊城了。”
“明天?這麼趕?”沈如玉不由地吃了一驚,“可是你的傷……”
“放心吧,死不了,最多多挨幾個飛鏢而已,”錦修自嘲一笑,俊顏在亮堂的月色之下更顯邪肆,“算沒話和天生說,也應該和我說幾句吧,萬一有去無回的話……”
“去……”沈如玉立刻打斷了錦修的話,說道,“說什麼呢,能不能說句好聽的,大過節的,讓人難過……”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見自己玩笑開過頭了,錦修連忙哄着,拍了拍沈如玉的肩頭,正經道,“我不在的時候,若是有事情可以去蓮花弄,那裡有我的人,你言語一聲,會有人幫你了。”
“知道了,你自個兒要當心點,”沈如玉紅着眼睛應承了下來,“見着天生和他說我很好,不用擔心家裡頭。”
“好,”錦修深望了沈如玉一眼,這才離開。
原本冷寂的夜因爲錦修的離開而更加冷靜了。
“叩叩叩……”三記敲門聲之後,傳來了楊天餘的聲音,“嫂子,你睡了嗎?”
“進來吧,”沈如玉趕忙擦拭了一下眼角,將碗勺放在了石桌,等人進來,立刻嫣然一笑,“怎麼還沒睡,明天行禮可是很累人的。”
“嫂子……”楊天餘探頭朝花廳看了一眼,不見有其他人後,這才紅着臉問道,“閨女家的出嫁之前都會有母親教導規訓的,可是娘她……”
“規訓?”沈如玉的腦子裡蹦出‘女戒女訓’等東西,不由地笑道,“青山沒其他人了,你還記掛那個幹什麼,再說了,你本是個玲瓏的姑娘家,爲人處世都以前更熟稔了,也沒啥可教導的。”
“不,不是的,”見沈如玉不懂,楊天餘急得臉都紅得滴血了,“我說的不是那些,而是那個。”
“那個?哪個?你說清楚一點兒,”沈如玉可想不明白這‘那個’指的是什麼,“你啊在嫂子面前怎麼還遮遮掩掩的?”
“好吧,好吧,”楊天生像是豁出去了似地鼓起勇氣說道,“我記得大姐出家的時候,娘找過大姐,還給了大姐一本手冊子,我當時還問娘這是什麼,娘說等我出家的時候再和我說,可是現在……”
出嫁前夕看的小冊子?
莫非說的是春宮圖?
沈如玉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嫂子,你笑啥啊?”楊天餘羞澀地不敢擡頭看人了,“我……我不是要那小冊子,我只是想找人聊聊,我……我很緊張……”
看到楊天餘語無倫次,沈如玉嘆了一聲,握着楊天餘的手進屋去了。
“天餘,男女成親,周公之禮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太害羞,”沈如玉沒有親身經歷,但是爲了打消楊天餘的焦慮,只得裝着很懂的樣子,“第一次可能有點兒疼,不過很快好,青山的情況較特別特殊,你得照顧好他的情緒,知道嗎?”
楊天餘聽了,不僅沒有明白,反而還一臉蒙圈,“嫂子,爲何我覺得你也不是很懂的樣子?”
“小丫頭片子,瞎說什麼呢,我和你大哥成親這麼久了,自然都懂,”沈如玉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心虛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樣嗎?”楊天餘一臉擔憂,又怕自己的迷茫破壞了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希望到時候青山不要怪我。”
“傻丫頭,別把姿態放得那麼低,別想着伺候別人,你也是有權利享受的。”
“享受?”
“呃……”沈如玉一愣,急忙岔開話題,“我……我的意思是享受晚的清淨。”
楊天餘納悶地看着沈如玉一臉的尷尬,“是這樣嗎?”
“是……是,是這樣,”沈如玉感覺自己裝下去的了,再裝下去,怕是大嫂的威嚴都要掃地了,“時辰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明日還要早起裝扮呢。”
楊天餘本來找安慰的,結果更加稀裡糊塗地出去了。
沈如玉鬆了一口氣,這纔想起天井的石桌還擱着她的碗,裡頭還放着兩個湯圓。
“天生,你的湯圓我幫你吃了,”沈如玉勺起一顆湯圓要往自己嘴裡送。
“咚”,牆邊忽然傳來一聲異響,使得沈如玉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她望了一眼,牆邊什麼事情都沒有,“怪了,這種天氣難道還有老鼠出來活動?”
沈如玉放下勺子想過去看看時,發現勺子的湯圓不見了。
見鬼了,這是!
沈如玉感覺後背脊一陣發涼,端着碗往屋裡走。
“跑什麼,又不是別人。”一記戲謔從頭頂傳了過來。
沈如玉一聽是熟悉的聲音,便猛地擡頭,美眸瞬間對了一雙漆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