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聽了這話，回過味兒來了，抿脣笑道，“咋了？你還想我和香蓮她嫂子理論一翻啊？”
“倒也不是非要理論，總不能這樣被人看低賤了去，”楊天生撓了撓頭，露出了一絲無奈，“嫁給我委屈了你，所以我纔不高興那蔡月蘭這麼說你的。”
“好了，我知道你爲我好，”沈如玉拉過楊天生的袖子，讓他去竈後幫她生火煮飯，“你放心好了，真要是惹惱了我，我也不會傻乎乎地站着被人欺負的。”
“這樣自然好，我要是在家倒也不怕，就是我不在家的話，你得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楊天生有些不放心，奈何自己這謀生的手藝是出門打獵，沒有辦法周全。
沈如玉應了一聲，此事就翻篇了。
早飯是一點發了芽的地瓜，看這樣子好像是從藏窖裡剛剛挖出來的，應該是去年冬天藏着做種子用的，現在家裡快斷了糧了，纔拿出一點兒吃。
去皮之後，沈如玉多加了水，做成了地瓜湯水，這樣當早飯，不會噎喉，湯湯水水的，也利於消化。
不過這一頓下去之後，中飯那頓又成了問題。
“回頭我讓娘去買點兒米麪吧，”楊天生看不下去，已經想好就當家的事情和王春梅好好談談，“還好你換着花樣做飯，不然的話，我還真擔心寶兒沒東西吃了。”
“也好，”沈如玉自知沒辦法找王春梅開這個口，反正家裡有什麼，她就做什麼。
“天生啊，你在哪兒呢？”說曹操，曹操就到，王春梅話音剛落，人就出現了，一看楊天生在竈後燒火，不滿地說道，“玉娘，你燒個飯不用多個人幫襯吧，啊？”
這話問的，好像沈如玉故意拉着楊天生過來燒火一樣，“婆婆，瞧你說的，天生要是不想燒火，我也攔不住啊，腿腳長在他身上，是不是？”
說完，沈如玉朝王春梅淺淡地笑了笑，不氣不惱，她就不相信自己這樣平和，王春梅還能再找她茬？
“得，我懶得和你說，”王春梅不削地朝沈如玉掃了一眼，朝楊天生看了過去，“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兒和你談。”
“娘，啥事兒？就這裡說吧，”楊天生沒想過避着沈如玉，所以坐着沒動，還往竈間裡添了柴火。
王春梅眉頭一橫，不悅道，“你這孩子咋那麼不上道啊，娘就和你說幾句話而已。”
“就這麼說，”楊天生很堅決，“幾句話也不用避着玉娘。”
這話說破了，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王春梅的眼眶立刻紅了，沈如玉見狀，只得開了後門要出去。
“玉娘，你給我站住，出去幹啥？”楊天生‘騰’地站了起來，阻止了沈如玉，倔強得也是令她無語了。
王春梅心裡着急，又拗不過楊天生，只得在竈間把話說了，“天生啊，剛纔香蓮那嫂子說了，如若我們非要娶他們家香蓮的話，聘金至少得一百兩銀子，你吃了早飯就動身進山吧。”
王春梅的話，不仔細聽沒問題，可是沈如玉往深的想了，這是要楊天生進山打獵，賣了獵物得了銀子給楊天賜湊聘金呢。
這事兒要是放在以前，楊天生或許一口就答應了，可現在有了沈如玉，他忽然捨不得離開這個家了，“娘，我這幾年打獵得來的銀子都不給了您了嘛，天賜娶親先用上。”
“啥意思啊？天生，我手裡哪裡還有銀子啊，你這人……”王春梅說着，拿眼睛瞄了下沈如玉，拔高了聲量，說道，“哦……我知道了，是沈如玉讓你不要上山的吧？我就知道這個女人，離了男人就不行，我……”
“啪”地一聲，沈如玉將手中的水瓢往竈臺上一拍，沉着臉問道，“婆婆，你這是說的啥話？什麼叫我不讓楊天生上山的？你剛纔哪知耳朵聽到我這麼說了？”
“你……”王春梅怔了怔，回了神，“要不是你說的，他怎麼就不進山了？現在這樣還不是因爲你挑撥了呀？你這女人心思就是惡毒，不想我們天賜好了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們娶了香蓮，你就矮一頭了？”
莫須有的罪名往沈如玉身上扣，別說她自己不服，就是楊天生也聽不下去，“娘，能不能別什麼事情都扯上玉娘，人家好端端的，你別沒事找事。”
“行啊，楊天生，果然向着你媳婦啊，”王春梅抖着手指指向楊天生，“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進不進山？”
楊天生雙脣緊抿，鋒銳得猶如劍刃，他思忖後，眼神堅定地朝王春梅往了過去，“我後背的傷還沒好，就不進山了。”
“好，好得很，那我就死給你看，”王春梅恨恨地咬牙，顫抖着嘴脣，目光四下裡找尋，忽然，她眼神定在了竈臺一角，眸光一凝，撒開了步子迎頭要撞上去。
她以爲威脅之後，楊天生會攔下她，可是楊天生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王春梅的頭便紮紮實實地撞上了。
“哎喲！”
王春梅一聲哀叫，跌坐在了地上，鮮血順着她的額角流了下來，她伸手一抹，慌張地說道，“血！血！”
說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沈如玉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兒給驚得雙腿挪不動了，着急朝楊天生說道，“別愣住了，快去看看。”
楊天生回神，起身走到王春梅身邊，見她氣息穩定，便朝人中重重地掐了下去。
“啊喲，啊喲，”王春梅哼哼唧唧地叫了出來，緩緩睜開眼睛後，頓時淚涌，“讓我死了算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可我連最後一個心願都完成不了啊，天賜啊，娘對不起你啊，不能給你娶媳婦兒啊，你別怪娘啊……”
楊天生臉色鐵青，抱着王春梅去了主屋，安置好之後想叫楊天餘過來伺候，誰料王春梅拉住了他的手，繼續嚎哭，“天賜我的兒啊，娘對不起你啊……”
在院子裡玩耍着的楊天賜連忙跑進了屋，看到王春梅被鮮血糊了一臉，嚇得不敢進去了，“娘，你怎麼了？你會不會死啊，娘？”
接着楊天餘也跑了進來，“呀，娘，你這是咋啦？”隨後看看楊天生的臉色，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