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楊天餘的手時，沈如玉的腳底板還有些虛浮，即便是如此，還是堅持着走出了門。
就她自己這狀態，沈如玉就知道楊天生昏迷不醒怕是中的大劑量的迷藥，若不然，痛也要被痛醒的。
“嫂子，你要去哪裡？”楊天餘見沈如玉要走出藥鋪門口，急忙把人拉住了，“我大哥他在樓上。”
楊天生也回來了？沈如玉不敢相信，鬆開楊天餘的手，便想跑上樓，不曾想，腿腳一軟，整個人栽在了地上，額頭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嘶……”沈如玉感覺自己腦仁都要被震散了，可還是堅持往前爬。
這時，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沈如玉仰頭一看，見是錦修，臉上滑過一絲失望，她怎麼能奢望從樓上下來的人是楊天生呢？
“玉娘？”錦修本要打算去後屋看沈如玉的，現在發現她趴在地上，心疼地把人扶了起來。
“你幹什麼？快些放開我大嫂，”楊天餘見狀，瘋了似地一拳頭砸在了錦修的臉上，順帶碰到了沈如玉的頭。
錦修沒想到這丫頭手勁兒這麼大，吃痛之餘解釋道，“天餘姑娘，你誤會了，我對玉娘沒有非分之想。”
沈如玉也急了，楊天餘怎麼能誤會錦修對自己有其他想法呢，“天餘，別這樣。”
“嫂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哥要死了，所以就和他好了？”楊天餘急得跺腳，眼看着就要哭了。
“天餘，你說得是什麼混賬話？”沈如玉的力氣還沒恢復，訓斥楊天餘的時候，底氣很不足，“有我在，你大哥他不會死。”
“可是嫂子，你們……”
沈如玉想掙脫錦修的雙手，可是他沒有允許，“玉娘，我和你清清白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我知道，”錦修對自己是不是有意思，沈如玉自己心裡最清楚，他對她的感覺就是單純的欣賞和敬佩，沒有複雜的男女之間的感情，“想上樓吧，我想見見天生。”
沈如玉的光明磊落讓楊天餘說不出話來，紅着眼睛默默地跟在了身後。
上了二樓的客房，沈如玉看到張郎中正打着瞌睡，而楊天生看上去極爲安詳，像是無病無痛的樣子安睡着。
“我可以了，”沈如玉坐在牀上之後，讓錦修放開了她，這邊打開了楊天生腿上的棉布，忽然一股子難聞的味道衝入鼻息。
沈如玉看到那腐爛發膿的傷口，嚇得雙脣發抖，“爲什麼不給他換藥？”
這話是衝錦修喊的，同時又驚醒了張郎中，他揉了揉眼睛，欣喜地說道，“玉娘，你可醒了。”
說完，發現沈如玉臉色不對，悻悻然地說道，“我……我沒敢給大官人換藥，我怕……我怕……”
張郎中到底是老了，沈如玉忽然想是不是該讓他退休養老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沈如玉說什麼都遲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清除那惡臭的膿包了，“其他人都散了，叫青山上來幫我。”
“玉娘，我留下吧，”錦修希望能彌補自己的過錯，可是卻得了沈如玉的一個白眼，“你懂醫術嗎？”
“可青山那小子也不懂啊。”
“人家至少懂得上藥，而你什麼都不會，”沈如玉一句話嗆得錦修說不出話來。
很快，青山上來了，他看到沈如玉溫柔地爲楊天生擦拭臉龐，莫名地有些動容，“玉姐姐。”
沈如玉把手帕放在兩盆，端着放在了地上，然後懇求道，“青山，玉姐姐一個忙，你可願意？”
“自是願意，姐姐隨意吩咐，”青山早已經視沈如玉爲自己的半個姐姐了。
“給你天生哥把傷口上的膿挖掉，”沈如玉看似很平靜，可心裡卻痛得緊緊地揪在了一起，楊天生本就命苦，不知道爲何老天還要他承受這剜肉之苦。
青山的臉色隨之一變，愣了一下後便回身了，“但憑姐姐吩咐。”
“那就好，”沈如玉囑咐了一遍之後，便扶着牀站了起來，美眸依依不捨地從楊天生的臉上移走，慌忙地走到了窗邊，打開了窗口，秋天的涼意瞬間襲來。
已經兩天了，不知道楊天生什麼時候纔會醒來。
青山按着沈如玉的吩咐用匕首颳去傷口上的膿水，因爲面積太大，好像刀刃都刮到了骨頭似地，使得青山緊張得滿頭大汗，試圖用說話轉移自己的恐懼，“玉姐姐，這樣下去，天生哥的腿怕是要一個大窟窿了。”
沈如玉忍不住回眸，看到那傷口，心都在滴血。
“玉姐姐，你快過來瞧瞧，”青山看到怎麼也清除不趕緊的膿水時，緊張得不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如玉心一急，差點摔倒了，還好，扶了桌子一把，這才站穩了，等看清楚青山說的情況之後，毫不猶豫地說道，“你讓開，讓我來。”
“你可以嗎？”青山剛剛可是看到沈如玉差點連路都走不穩了，這匕首要是拿不穩的話，怕是要添新傷了。
“你先準備好藥包和酒，我現在把膿水吸掉，”沈如玉顧不上那膿水是不是惡臭，想到的就是清除膿水，這是唯一的辦法。
“姐姐，這實在是……”青山擔心沈如玉會不高興，所以說得很隱晦，“不然在試試其他辦法吧？”
“青山，以後你若是碰上你喜歡的人，你也會甘心爲她做任何事情的，”沈如玉說完，抹去眼角的一滴淚珠，俯身下去了。
“玉娘……玉娘……”微弱的呼喚彷彿來自天際，使得沈如玉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擡頭看到楊天生顫抖着眼瞼時，激動地快要哭出來了，“天生，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玉娘，不要……吸，”楊天生看上去很虛弱，看還是想盡辦法搖頭示意沈如玉不要用嘴吸。
“天生，我沒事，很快就好，”沈如玉笑着流淚，趁着楊天生不能動彈，毫不猶豫地一次又一次地吸掉了膿水。
“玉娘……”楊天生搖頭着頭，淚跡橫流，無助地像個孩子，卻又想呵護最愛的妻子。
“噗！”吐出最後一口膿水，沈如玉用烈酒清洗了一遍傷口，這才包上了止血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