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恩被李茶花追着滿院子跑,雞舍撞翻了,鴨籠也倒了,一時間雞飛狗跳,那場面別提多壯觀辣眼了。
王春梅一直想插手,卻不不知道怎麼辦,暗暗對看熱鬧的胞兄王春水和王家財心生了怨恨,提腿進屋了。
沈如玉納悶地推了一下楊天生,他也很奇怪,不過他不想多管閒事了。
不一會兒,王春梅端着兩個東西出來,把他們放在了門邊,然後拿出手帕,開始仰天嚎啕大哭,“俺的親爹親孃啊,你們行行好,帶着俺一起走了吧,兄弟不仁不義,活着還有啥意思啊……”
這哭聲,像是要掀了屋頂似地。
李茶花也不在追逐楊天恩了,和王春水見王春梅圍住了,“你個作死的,你拿爹孃香爐做啥?趕緊給我還回去。”
沒錯,那兩個瓷盅一樣的東西就是死人的香爐。
王春梅自然不肯想讓,不過她沒哭上幾聲就被王春水和李茶花給架住了胳肢窩,兩人使勁地把她往外頭攆。
“你們幹什麼……呃……唔……”剛剛歇息了一會兒楊天恩難受地捂住了嘴巴,扶着牆一陣乾嘔。
沈如玉見了,輕輕推了楊天生一下,“瞧你妹子,莫不是有身孕了?”
楊天生眉宇緊皺,回道,“算着時間,應該是的。”
“啥,天恩有身孕啦?”李茶花耳尖,聽到沈如玉和楊天生的對話,便鬆手放開了王春梅,走過來急切求證了,“天生媳婦兒,你說天恩那臭丫頭有身孕啦?”
“舅母,”沈如玉打了招呼,言語之中不是很肯定,“看着是像的。”
“啥看着像啊,肯定是啊,”心想女兒肯定是要被王家人欺負的,王春梅就想楊天恩有了身孕,日子會好過一點兒,“我女兒福氣好,好生養,以後可是多子多福大吉大利的。”
李茶花不愛聽着這話,眼睛瞪了王春梅一眼,說道,“是啊是啊,母豬也很有福氣,可是春梅啊,這都還沒確診呢。”
“……”王春梅回不上來,眼珠子一轉,停留在了沈如玉的身上,“我兒媳婦可是女郎中,說是懷上了肯定是懷上了的。”
“我去,你嘴皮子一動,說說就行啊?”李茶花不削地嗆了回去。
王春梅就指望着楊天恩懷孕了可以作威作福,這下子央求着沈如玉,“老大媳婦,你給你妹子瞧瞧”
“成,二兩銀子,”沈如玉答應得很乾脆。
“二……二兩銀子……”王春梅的聲音卡在了喉嚨口,回神過來時,頓時破口大罵,“你咋不是搶劫啊?二兩銀子,虧你說得出口?我是你婆婆,她是你妹子,都是一家人。”
現在說是一家人了?
沈如玉嘴角輕扯,十分不削,“我是開藥鋪的,管要診金是最正常不過的。”
“可你是我兒媳婦兒,天恩的嫂子……”
“那也不能白白給你看病,你也說天生是你兒子,你咋就只對天賜好,而虧待天生呢,還有寶兒,她可是你孫女,你又咋對待她的呢?”沈如玉第一次這般直白地指責王春梅的不是,久久累積的怨氣噴薄而出。
王春梅被問住了,畢竟沈如玉說的是事實。
“哼哼,我說妹子啊,有你這般當孃的麼?就算是一碗水端不平,你也不能這樣偏心啊,”楊家的事情,李茶花自然聽了不少,這會兒也不怕王春梅心塞,拼命地開說了,“要是天生是我兒子啊,我心疼他還來不及呢,怎得還會趕他出門呢。”
“你……”王春梅恨恨地睃了李茶花一眼,然後有不滿地朝沈如玉翻了白眼,“我現在可不是知道你們的好了呀……”
“那也得給銀子,我開門做生意,不給銀子,不給看,”現在知道錯了,爲時已晚,而且沈如玉看王春梅那副樣子,哪裡是認錯的態度。
“那也是他們王家給,憑啥要我給,我反正沒銀子,所有的銀子我都給了天恩做嫁妝了,這嫁妝不見了,就是他們王家偷的,”王春梅說完,拉了條凳子,一屁股坐下了。
一說到嫁妝,楊天恩心疼得要命,“死家財,你到底把我銀子藏哪兒去了?快點還給我,不然的話,我打死肚子裡的孩子。”
說着,楊天恩揚起了手。
“啪!”
楊天恩的手還沒甩下來,另外一隻手卻已經高高地舉起來,重重地甩過去了。
楊天恩捂着自己的臉龐,傻了一下呆住了,只剩下眼睛眨呀眨。
果然是賤人只有天收,楊天恩這次算是碰上對手了,李茶花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不過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舒坦,哪有人這樣對待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
楊天恩此舉無非就是碰着了李茶花的逆鱗了,要知道王家可就王家財一個兒子,開枝散葉延續香火是最要緊的事情。
“舅娘,你幹啥打我?”楊天恩茫然不知自己到底錯了哪裡,“我楊天恩帶着三十六擡嫁妝嫁給你們王家,可不是來受氣得。”
“哼!”李茶花雙眼一倫,頗爲不削,“你要是想當少奶奶呢,我家可不歡迎你,回頭把孩子給我生了,你愛往哪兒就往哪兒。”
“我呸,你當我們楊家是什麼人?我們可是有官家之人,”王春梅不甘示弱,看到楊天生人高馬大又英氣俊朗,再一次跳了出來,“我家天生可不會白白讓你們欺負了我們,要是我們少跟毫毛,唯你們是問。”
這老太太……沈如玉簡直無語了,居然現在開始利用楊天生了。
“走吧,天生,”沈如玉掃了楊天生一眼,朝門口走去,陣雨來得快也去的快,這會兒也只有一點點的小雨點了。
楊天生已經看透了王春梅,不敢她在身後怎麼罵罵咧咧都沒有回頭,堅定地跟着沈如玉上了馬車。
馬車內,氣氛因爲潮熱的空氣更顯壓抑難忍了。
“天生……”沈如玉心疼楊天生,一張口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我沒事,玉娘,”楊天生沒看沈如玉,眼神呆滯不復平日裡的凌銳,“可能是老天爺可憐我有這樣的孃親,所以把你送到我身邊的,有你,我已經覺得足夠了。”
說完,轉頭看了過來。
沈如玉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潮紅,還有濃烈的哀傷,看來和楊家這樣維持關係也不行,要斷就要斷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