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大嫂?”楊天餘撫了下楊元寶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真是,那怎麼辦?那我們現在下山?”
沈如玉前世可是中醫師,不僅知道楊元寶得了熱症,而且明白這發熱的厲害,不過她的腿還沒有完全恢復力氣,這一時半刻是走不了了,“不行,我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
“那怎麼辦啊,大嫂?”楊天餘頓時急了,大哥楊天生進山打獵的時候交待過她要好好照顧楊元寶的,可現在突然生病,讓她格外緊張。
沈如玉收掉了蓋在楊元寶身上的衣服,然後把那手帕交到楊天餘的手裡,吩咐道,“去絞溼了再拿過來給我。”
說完,稍稍解開了一點楊元寶的衣襟,儘量讓她涼快些。
楊天餘拿着溼漉漉的手帕回來了,看到楊元寶半敞着領口,着急地伸手要整理。
沈如玉揮掉楊天餘的手,接過溼手帕疊好,然後壓在了楊元寶的額頭上。
“大嫂,她都這樣了,你怎麼還凍着她呀?”楊天餘急得額頭直冒汗,要是楊元寶有個意外的話,大哥肯定要生氣的,“您要冷了,把我的衣服給楊元寶,等出了汗就好了。”
楊天餘說着脫下自己的衣服,誰知,還沒沾到楊元寶的身體就被沈如玉給拿開了。
“大嫂……”
“天餘,我自有分寸,”作爲一名醫師,沈如玉自然知道怎麼給楊元寶降溫了。
這孩童不比大人,發熱的時候不能熱着,萬一出現驚厥之症,更麻煩,唯有這樣物理降溫,纔是最合適的手段。
楊天餘被沈如玉的強硬驚呆了,這是她大嫂嗎?怎麼變了人個似地。
之前說媒的時候,楊天餘就聽說沈如玉是個泥捏的,誰要是嗓門大一點對她說話,都能紅了眼睛想哭,嫁給楊天生之後這些天裡,天天被欺負,就差成天以淚洗面了。
“天餘,再去搓一把,”沈如玉發現手帕有些熱了,只能再使喚楊天餘了。
楊天餘猶豫着沒邁步,想身後試一下楊元寶額頭上的熱度。
誰料,沈如玉橫眉掃了一眼過去,“幹什麼呢,還不趕緊去。”
這節骨眼兒了,她不得不強硬起來。
楊天餘這纔去重新沖洗了手帕疊好送到沈如玉的手裡了,“大嫂,有用嗎?”
“等天亮再說,”沈如玉至少能保證楊元寶能安安穩穩地睡上一晚。
天剛剛擦亮,沈如玉便打算下山了,可是凍了一夜,這雙腿像是結了冰似地仍舊動不了。
“天餘,你帶了火摺子了嗎?”沈如玉想生一堆火,讓雙腿暖和一點,等恢復知覺就可以下山了。 щщщ★тtκan★¢O
“帶了,”楊天餘二話不說拿出火摺子交到沈如玉手裡,然後去撿來一些乾柴,堆放在一起,然後擦了火摺子,一團火便燒起來了。
火燒得很旺,讓沈如玉的身體一下子就暖和起來了,雙腿有了知覺之後,而上頭的痛楚更強烈了。
即便如此,她也想撐着先下山。
讓楊天餘燒水滅了火堆之後,沈如玉把楊元寶綁在了後背,儘量放低身段方便下山。
“大嫂,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娘在不在家,”王春梅對沈如玉的態度,讓楊天餘頗有顧慮。
沈如玉這邊應下,那邊等楊天餘進了主屋就揹着楊元寶進了屬於楊天生的左偏房。
這和記憶無差的屋子收拾得很整齊,雖然被子棉絮之類的很破舊,可是洗的發白,還留有一些皁角的香氣。
房間看着也清爽,不像主屋那邊,已經有蒼蠅在窗前縈繞飛舞了。
“娘……”身體剛沾上炕,楊元寶就醒了,沙啞着嗓子可憐巴巴地看着沈如玉。
“那難受嗎?”沈如玉伸手摸向楊元寶的額頭,蹙眉凝神,不敢有一絲疏忽。
“娘,我沒事,”楊元寶靈巧地眼珠子轉了一圈,撐着身體想爬起來,“娘,我保護你,不會讓奶欺負你的。”
沈如玉一聽,動容得眼眶泛紅,“好,寶兒快快好起來,保護娘哦。”
“嗯!”楊元寶重重地點了下頭,舔舐着發乾地嘴脣重新躺下了,雖然很虛弱,可不敢閉眼睡覺,緊緊地盯着沈如玉。
“乖,娘去端點水給你喝,喝了之後,你好好睡一覺,好嗎?”發燒燒得楊元寶嘴脣都起皮了,可這孩子還一直忍着不想麻煩沈如玉,這讓她很自責。
給楊元寶掖好被子,沈如玉攏了攏耳邊的碎髮,開門出去了。
剛下了臺階,便聽到主屋那頭吵得厲害,緊接着一個高大肥壯的婦人邊穿衣服邊提着笤帚將楊天餘趕了出來。
“臭丫頭,你要是再敢爲那女人說一句話的話,老孃攆你出門,休想回來了。”
這潑辣女人便是沈如玉的婆婆,王春梅。
楊天餘溜得快,王春梅連根毛都沒打着,氣得把笤帚一丟,想回屋時看到沈如玉就在左偏房門口站着。
“你還有臉回來啊,嗯?”隨着王春梅的腳步,地上微微揚起了一層灰。
沈如玉就納悶了,家裡窮成這個樣子,還能吃成胖子,真是個奇蹟啊。
隨着王春梅的靠近,沈如玉那敏銳的鼻子聞到了一股子腥氣,她的目光落在了王春梅的衣服上,很確定那腥氣來自何處了。
“我說玉娘,我要是你的話,直接自盡了了事,活在這個世上啊,太丟人,”王春梅翻了個白眼,朝天看過去。
那樣子,活像只驕傲的公雞。
沈如玉見狀,差點沒笑出來,“婆婆,我又沒偷吃醃魚幹,爲什麼要覺得丟人?”
王春梅一聽,不敢相信地扭過頭,“嘿,一天不見,你還學會頂嘴了啊?”
也難怪王春梅驚訝了,就是沈如玉也知道本尊之前有多窩囊了,要不然也不會被趕着出家門,逃到山上去,最後得了個失足溺斃的下場。
不過現在,此如玉非彼如玉,那偷魚乾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婆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醃魚幹是我偷吃的嗎?”沈如玉想起來了,那是一條滿是鹽漬,就算她想吃,也得下得了口啊,那麼鹹,也不怕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