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天生的臉‘轟’地燒了起來，想到自己的手在柳迎香的身上動刀，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玉娘，我一個男人，怎麼能給女子開膛呢。”
迂腐！沈如玉輕聲嘀咕了一下，擡眸問道，“那我問你，你咋知道柳迎香身上沒有傷痕？”
“是我叫她的丫鬟小茹看的，”楊天生可清楚地聽到了沈如玉對自己的評價，蠻不服氣地問道，“玉娘，我可是你相公，難不成你讓我看別的女子？”
“喂喂喂，楊天生，不待你這樣說的呀，你現在是仵作，給死者和嫌疑犯一個清白是你的責任，你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這仵作你也別當了，”沈如玉越說聲音越大，發覺楊天生的臉色有些鐵青了才放緩下來，“你若不親眼查驗的話，怎麼判斷這人是不是冤死的？你就這麼信得過別人的眼睛，亦或者是被人矇蔽了，你又該如何？”
說完，兩人之間陷入了好長時間的沉寂。
沈如玉意識到自己的言辭過於激烈了，便柔聲說道，“天生，我……”
“沈如玉，我問你，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楊天生一臉沉悶，氣急地打斷了沈如玉的話，“我是你相公，你居然叫我看別的女人？這算什麼！”
“沒算什麼啊，”沈如玉好像明白過來了，細想之下，忍不住掩脣而笑了。
“你還笑？”楊天生鬱悶地雙手叉腰，一肚子的悶氣消散不少了，“我快被你氣死了，玉娘。我可是你相公，就算看女子的身體也只能看你一個人的，現在是，將來也是，你懂不懂？”
“說什麼呢，”沈如玉一個白眼丟了出去，“好了，好了，能不能先不把問題延伸到我們兩個人的身上，先把案子破了再說。”
“反正你讓我檢查柳迎香的身體，我不幹！”
“你咋這麼軸呢？”沈如玉哭笑不得，可又拿他沒辦法，“那你準備怎麼破這個案子？”
楊天生無言以對。
“你遲遲未能歸家，就是因爲這府衙裡來的貴人留着你不放吧？”沈如玉知道楊天生的脾氣，只得旁敲側擊地試探問一些關於案子的事情，希望能給他一點兒線索，今早破案，讓永安藥鋪儘快重新開張。
楊天生點了點頭，“不知道怎麼的，風聲走得那麼快，而且這個柳迎香從小養在沉香樓裡，不像是和外邊的名望相識相熟，所以我猜疑這個貴人來的原因是和柳迎香有關係的恩客有關。”
這個分析，沈如玉很贊同，“還有呢？”
“沉香樓的鴇媽直接報案說是吃了藥鋪的藥而死的，但是我看瞧着貴人的意思大有將這件事情徹查，不然的話，也不會扣着我，不讓我走了，”楊天生說完，發覺其中一個小細節，猶豫後，和沈如玉說道，“玉娘，你說，這個貴人會不會和那個恩客是死對頭？”
“你的意思是貴人是友不是敵？”
“也可以這麼說。”
“如此，你更得查出這事兒的真相才行，”沈如玉略一思忖後，交待道，“那貴人和恩客的恩怨，咱們就不參與了，反正你就做好自己的本職就好。”
楊天生面露難色地點了點頭，道，“我儘量吧。”
沈如玉一聽，心裡暗歎了一下，拉住楊天生的手，問道，“那柳迎香穿着衣服的樣子，你可敢看？”
“當然，”楊天生被這問題逗樂了，忍不住湊到她的耳畔，柔聲說道，“我不看別的女子的身體是爲了對你的忠誠。”
沒由頭的，沈如玉的心尖微微輕顫了一下，他的出發點是這樣，她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說他太愚蠢，白揀的便宜都不佔吧。
既然他不願意，那她再強迫他也沒有用了。
“這樣……”沈如玉朝楊天生招了招手，等他低頭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現在說的你都記下來，然後去樓上一看究竟……”
楊天生一邊聽一邊忍不住點頭，待沈如玉說完，才囑咐道，“你先站着別走，我叫人送你回去。”
“成，”爲了讓楊天生寬心，沈如玉沒想着留下來令他分心。
不一會兒，那個在門口站崗的小捕快殷勤地跑了過來，畢恭畢敬地在前頭帶路了。
沈如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後，楊天生才轉身朝沉香樓走去。
那柳迎香的閨閣在三樓，楊天生一口起跑了上去，見着迎上來的小丫頭，便說道，“小茹姑娘，麻煩將柳姑娘的藥箱拿來我瞧瞧。”
“楊仵作，藥箱已經被帶走了，”小茹朝着花廳偷偷瞄了一眼，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回答楊天生。
楊天生髮現花廳沒人，這才留了心眼，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個紫色錦衣男子從走廊大步走了進來。
‘噗’，一把素面摺扇應聲打開，修長白皙的手輕輕地搖着，錦衣男子顯得格外愜意。
“二爺，”楊天生微微彎身，拱手後擡頭，正視着比那女子生得還美的男子。
錦修，知府二公子，外人傳言他遊手好閒，放浪不羈，是個十足的紈絝公子。
可是在楊天生看來，這男子絕非外人口中的那般模樣，如若是這樣，爲何來了這美女如雲的沉香樓，他卻老老實實地追着案子問。
“怎麼樣啊，楊仵作，有什麼新的發現沒有？”錦修‘啪’地一下收了扇子，目露嘲諷，“你要是無能，我叫縣令那小老頭換了你這個仵作，然後叫個能幹的人來替了你。”
“二爺息怒，”楊天生面對威脅，不僅不畏懼，反而更加從容了，“在下是有些發現，可是這是機密，恕我不能告訴二爺。”
尊稱一聲‘二爺’是對知府的面子，但是這錦修身無官職，確實不能知道案子的任何消息。
“好個楊天生，你反了天啦，我替我爹過來過問案子，你憑什麼不讓我知道，”錦修手指頭剛把玩過耳鬢邊的黑髮，一個箭步已經朝楊天生飛奔過來，剛還在臉側的手鉤如鷹爪，直擊楊天生的喉結。
楊天生借力後退了一步，抱着樓梯口的柱子轉了一圈，長腿使勁踹向了錦修的後背……